Chapter108 厲俊的痛（1）
會議室裡，一行人都在。?整個項目小組，跟進負責的藍星夜，負責人邵嘉英，總部派來的邵洛川，以及爲首的邵明陽。整個會議在邵明陽的主持下有條不紊的進行，最後他一聲令下，衆人紛紛起身離去。
職員們都退了出去，邵嘉英這纔開口問道，“邵總，關於第三方合作公司的人選，不知道定了哪家？”
“你覺得哪家最合適？”邵明陽低聲反問。
邵嘉英沉思了下道，“BF公司和so集團實力都不錯，不過，齊亞最合適。”
“洛主管，你的意見呢？”邵明陽又是詢問邵洛川。
邵洛川笑容微微收斂，他心中也早有定奪，沉聲回道，“我和嘉主管的意見一致，齊亞最合適。”
“盈秘書，你呢？”邵明陽再次詢問。
盈安一怔，她有些感到詫異，邵明陽在做決定的時候，從來不會這樣逐一詢問。她立刻回神，想了想回答道，“我和兩位主管的意見一樣，齊亞是最合適的人選。”
在場的衆人都詢問了一遍，邵明陽的目光最後落在藍星夜身上。
“藍助理，你說呢。”邵明陽沉靜詢問，好似是隨意的一句，但是眼眸一緊。
衆人的視線都下意識地望向了藍星夜，藍星夜的視線定格在邵明陽，她輕聲道，“齊亞是最合適的人選。”
的確，齊亞是最合適的人選，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所以無可厚非，藍星夜，你果然選了他。
邵明陽微笑，“盈秘書，聯繫齊亞的厲總，明天會面。”
隔天，信誼這邊接到了四海的電話，厲俊帶人前來。
依舊是在辦公室，兩個男人對立而坐。
邵明陽手中燃着一支菸，他不疾不徐道，“厲總，我相信齊亞的實力，絕對會讓這次的合作雙贏。”
“邵總客氣了，我相信你的決定不會有錯。”厲俊在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次項目已經納入囊中。所以這最後一局，他是拿定了，也是不容有失。只是，他唯一不信的是，邵明陽，這個商場的笑面虎，他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這樣成全了他。
“盈秘書，合同。”邵明陽低聲命令，盈安立刻將合同送上了。
遞到厲俊面前的合同有兩份，他拿起來逐一條款的核對而過，只是在瞧到最後一頁的時候，在利潤分配比例這邊，讓他眼眸一凝。
利潤分成不是五五，而是四六！
齊亞四成，邵氏六成！
厲俊眼中飛快竄過一抹精光，他猛地擡眸，只見邵明陽依舊是溫雅微笑，情緒上沒有半絲的起伏！
好一個邵家二少，他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
這一成的利潤，無疑是將了他狠狠的一君，讓他時刻記住自己的失敗！
厲俊沉默，他瞧見紙張上白字黑字，甲方這邊已經由邵明陽簽過字，更有公司的蓋章。而乙方這邊還一片空白，正等着他落款。
厲俊心中一定，他沒有多慮，此時此刻，驕傲又算什麼，他提筆便在乙方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蓋上了印章。
厲俊，這最後一局你贏了。
可是其實，你早就輸了。
齊亞就此成爲了第三方合作公司，於此同時，項目緊鑼密鼓的開始，厲俊也時常會帶着下屬前來四海。這一來二去的，難免藍星夜會和他碰面。就如此刻，一個風起的午後，厲俊一行到了。
盈秘書將他們迎進了會客室裡，輕聲說道，“厲總，很抱歉，邵總這邊臨時有點事情，您請先等一會兒。”
“沒關係。”厲俊微微一笑。
盈秘書繼而道，“那請秘書小姐先跟我去拿一些資料吧。”
厲俊一個眼神示意，身邊的秘書立刻起身跟隨着盈安而去了。
藍星夜則是送咖啡進來，“厲總，您請用。”
厲俊瞧着那杯放在面前的咖啡，聞到一陣香濃的味道，他低聲說道，“你的咖啡，煮的比以前還要好。”
藍星夜一怔，她不料他會突然和他說話。微微一愣後，她微笑迴應，“謝謝厲總稱讚。”
厲俊幽幽擡眸，望着她微笑的臉龐。瞧着面前的她，他這才發現，這半年來她的改變。藍星夜，變得更加沉靜安然，變得更加能夠獨擋一面，也變得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一陣恍惚之際，他的視線停留在她披散在肩頭的黑髮上。
她的頭髮，不再是從前俏麗的短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這樣慢慢留長了。
此刻那頭髮柔柔披散着，有一種恬靜的美感。
厲俊心中一緊，他又是忽然一句，“你的頭髮長了。”
藍星夜下意識地低頭瞧了一眼自己的頭髮，果然已經長了許多，她淡淡“恩”了一聲。
厲俊突然間想起從前，他不只一次對她說過，讓她把頭髮留長。因爲女孩子，長髮纔是好看的。就像是旋清，跳舞的時候翩然飛起的長髮，是多麼的漂亮美麗，是一抹動人的風景。
可是誰料卻被藍星夜拒絕了。
而當時聽見她的斷然肯定後，他又是問道：爲什麼不能？
藍星夜回答：長髮梳理起來太煩了。
他又告訴她，可以給她去店裡辦張卡，她卻說不合適她。當時他又苦心勸說，沒有一個女孩子會不適合長髮，藍星夜卻又說她不喜歡。
當時他就搞不懂了，更是追問：你爲什麼不喜歡？
而她的回答卻是：長髮梳理起來太煩了。
似乎每一次談起留長髮這個話題，最後兜轉了一圈，又繞回到了原點。
最後一次提出留長髮的要求時，厲俊甚至動怒了，他問藍星夜：難道就算是爲了我也不行嗎！
藍星夜不說話，但是那目光那態度堅決，顯然是真的不行！
後來厲俊也懶得再跟她繼續爭辯這件事情，留不留長髮，本來也和他無關。他不過是隨便一說，她愛留不留，和他有什麼關係。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詢問過。
可是如今，她連頭髮都留長了。
藍星夜，你的頭髮是爲誰而留？
“厲總，您請慢用。”她又是一句，就要離去。
厲俊卻是有些情不自禁，他喊了一聲，“藍星夜。”
藍星夜的步伐微停，狐疑瞧着他，卻見他一雙眼睛深沉的望着她，那讓她心中一寂。
“你的頭髮，是爲了他而留的麼？”他突然低聲詢問，那聲音有一絲嫉妒，更有一絲旁人不能理會的落寞和神傷。
藍星夜不知道要說什麼，所以她只是笑笑，對於他的問話沉默不語，只是道了一聲，“我先出去了。”
瞧着她離去的身影，厲俊半晌無言。
鼻息之間，縈繞起那咖啡的香濃味道，尚未品嚐咖啡，那抹苦澀卻愈發濃烈了。
藍星夜，我和你相識那麼多年，你從來不曾爲我留過長髮。
一次也沒有。
信誼雖然沒有成功拿下艾布特公司的項目，但是卻也成爲了第三方合作公司。如此一來，總部那邊的元老們也無話可說了，總算是將功補過。只是對於厲俊，依舊頗有異議，只等他日後的作爲來定去留的問題。
這樣一來，厲俊暫時也不用退出總部了，這個消息總算是讓近日來一直愁眉苦臉的厲父展開笑顏。
厲凌顏當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她當下鬆了口氣，感到十分高興。
這日厲俊難得回來吃飯，茶餘飯後便談起了藍爺爺去世的事情。
雖說藍星夜和厲俊已經取消婚約，兩家的來往也斷的差不多了，但是藍爺爺的去世，依舊讓厲家人心中一沉。
“你怎麼才說？”厲父沉聲質問。
厲俊默了下道，“之前有些事情耽擱了，所以沒來得及。”
更何況，他自己都還沒有接受，心情根本沒有平復過來。
“爺爺那邊知道了嗎？”厲父又是詢問，厲俊回道，“沒有，藍星夜也沒有說，她知道爺爺年紀大了，怕他接受不了。”
厲父一聽這話，放心了些。
厲母嘆息，“藍星夜這個孩子，還是懂事的。”
厲凌顏在旁沉默，心情也有點沉重。
厲家的後院很是安寧，用過晚餐，厲俊在院子裡通電話，是旋清打來的，問他什麼時候回去，厲俊應道，“一會兒就回去了。”
掛了線，厲俊就看見厲凌顏。她走了過來，來到他的身邊坐下，“哥，她又催你回去哦，真討厭！”
厲俊蹙眉，“顏顏！”
厲凌顏撇嘴，她有些不甘，卻也無可奈何，轉移了話題問道，“哥，你怎麼知道藍爺爺去世的事情，難道是藍星夜姐告訴你的嗎？你和她還有聯繫？”
“她沒有告訴我，只是正好想要去拜訪藍爺爺藍奶奶，所以就知道了。”厲俊如實說道。
厲凌顏的眉頭愈發蹙起了，“哥，你倒是關心他們，還一直都惦記着！你對她好，但是藍星夜姐，她對你這麼絕情！”
厲凌顏一想到之前她去找藍星夜被她拒絕的事情，心裡就很是替厲俊叫屈。
絕情？
厲俊被她這麼一說，忽然驚覺這兩個字是如此可怕。轉念又想到，那一頭留長的髮絲，她卻不曾爲他留過一次。
心底更是有某一種不該不能的念頭升起，讓厲俊更是心驚。爲何他會有這樣的疑問，爲何他會感到彷徨，甚至是不能自己。
藍星夜，我和你這麼多年。
這二十餘年來，你對我沒有一絲感情嗎？
藍星夜，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嗎？
忽然，一通內線電話打了進來。
藍星夜立刻接起，聽到那頭的他低聲吩咐，“藍助理，進來一下。”
藍星夜接到電話後，立刻就起身前往辦公室。
只是，藍星夜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的辦公室裡，除了瞧見邵明陽之外，還瞧見了另外一個人。
竟然是段哲進！
段哲進就坐在辦公桌的一端。
間隔了近半年時間，又是那麼突如其來，藍星夜就這樣瞧見了段哲進。
而另一端則是邵明陽，背後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陽光明媚，而他的眼眸有着淡淡的顏色，好似是被光芒給蓋住了。
段哲進在瞧見藍星夜的時候，他沒有詫異，但是卻也感到有一絲突然。只是剎那，他忽然幡然醒悟。
不管是有意無意，但是邵明陽成功了，讓他清楚明白了一點！
這是公然的一種宣佈，毫無遮掩的告訴他這個事實藍星夜，是他邵明陽的人！
藍星夜靜靜走上前去，“邵總。”
“藍助理，帶着段主管去財務部。”邵明陽吩咐了一聲。
“是。”
藍星夜繼而望向了段哲進，禮貌開口，“段主管，請跟我來。”
段哲進即刻起身，跟隨着藍星夜而去了。
邵明陽瞧着他們離去的身影，他只是淡淡微笑。
前往財務部的路上，藍星夜主動打着招呼，“二期工程已經結束了嗎？”
“早就收尾了，這是三期了。”段哲進微笑道。
“三期了？”藍星夜有些詫異。
“你現在是邵總的助理，這都不知道嗎？”段哲進問道，藍星夜輕聲道，“這些事情都歸盈秘書管，所以我沒有太多接觸。”
她也只是近期，纔開始接手項目。
“那天你走的好突然，我回到公司後才知道你辭職了。”段哲進提起了之前的舊事，藍星夜十分不好意思，“對不起，因爲我也是突然才決定的。”
“沒什麼，我明白的。”段哲進沒有忘記，當他知道她辭職離開時的愕然。他甚至還以爲是自己太過魯莽嚇到了她，才讓她不得不選擇離開。他想要找她，但是又躊躇不前。等到過了一段日子以後，才聽說她不是辭職，而是跳槽去了四海，成了邵總的助理。
這樣的消息傳來，段哲進在忽然之間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之前那位邵總這樣決然將他除名，恐怕不單單是公事公辦這麼簡單而已了。
更想到了之前，藍星夜所說的話語。
她說：段哲進，我有喜歡的人了。
她說：段哲進，謝謝你，真的。但是，我是不可能會喜歡上你的。哪怕我沒有男朋友，也絕對不可能。
最後她說：因爲，我已經遇見他了。
此刻，一切都清楚明瞭。
那個人……
段哲進不禁輕聲呼喊，“藍星夜。”
“恩？”藍星夜扭頭望去，只見他正望着自己。段哲進沉默瞧了她好久，這纔開口，“我們還是朋友吧？”
藍星夜笑了，“當然了！”
段哲進不禁鬆了口氣，他的失落彷彿沉澱了，卻不知道自己在慶幸什麼。也許，大概是因爲還可以做朋友。
從財務部出來，段哲進道，“我回公司了，你不用送我。”
藍星夜也不執着了，笑着應聲，“好，那路上小心。”
段哲進揮別了藍星夜便出了四海公司往電梯而去，可是誰料，卻在電梯口的迴廊裡瞧見了另一行人。
段哲進一怔，不禁愣住了，他低聲開口，“厲俊？”
厲俊聽見呼喊聲側目望去，瞧見段哲進的時候，他也是詫異。厲俊比段哲進大兩屆，雖然不是同伴，也沒有太多交集，但是因爲藍星夜的關係，所以彼此之間都是認識的，也因爲藍星夜，厲俊纔會對段哲進有所印象。
因爲他是第一個敢出現在藍星夜的身邊的男生，更甚至是在午後的教室裡幫助過藍星夜爲她講解課題。
厲俊記得清楚，當時因爲這個男生還去質問過藍星夜他是誰。
藍星夜就說，他是他們班級的同學，人挺好的，對同學也很熱心。
就此，厲俊算是記住了藍星夜這位叫段哲進的同班同學。
只是如今，相別多年，兩人再度相逢，除了久違的同校之情外，竟也多了幾分感慨。
厲俊道，“這麼巧。”
“是，挺巧。”
“喝一杯？”厲俊低聲詢問，段哲進當下應道，“好！”
兩人約了晚上碰面，在下班之後就沿路找了一家小酒館進去了。點了幾道菜，上了幾瓶酒。兩個男人面對面而坐，就這麼喝了起來。漫無目的閒聊着，聊到了各自最近的近況，當然，也自然而然的聊到了藍星夜。
“你今天去四海，也見到藍星夜了？”這個話題，是厲俊最先扯開的。
“當然見到了，邵總派她送我去財務部。”
“見到了她，你一定挺高興吧？”厲俊擡眸，杯中的酒喝盡。
段哲進笑了，“我一回國進了新公司，就遇見藍星夜了。那個時候，是覺得挺高興。”
“新公司？”
“她之前在富藍工作。”
厲俊詫異了，“你們這麼久之前就遇見了？”
“是啊。”段哲進也幹了一杯酒，低聲說道，“我還以爲這一次和她遇見了，我會有機會。”
厲俊一怔，他笑了，“呵，你這個小子，我就知道，你當年就對藍星夜動機不純！”
哪裡有這麼好的同學，幫着她講解課題，還借給她筆記。他早就知道，他對藍星夜不單純。可是唯獨她，卻還傻傻的相信着，只以爲這是同學之間的友誼，這麼好騙，這麼愚蠢，這麼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