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a市最大的殯儀館肅穆而凝重,刑天的葬禮在這裡舉行,雖然刑天的身份並沒有多高,但是,礙於冷靖寒的面子,前來吊唸的上流社會的人極多,而加之刑天爲人隨和,很多事情都是由他替冷靖寒擺平的,各個層次和社會地位的人來的也很多。
沈悅然一臉平靜,不悲不喜的,她機械性的朝着前來吊唸的人鞠着躬,彷彿失去了靈魂的空殼子……
沈悅然的旁邊站着冷靖寒,冷靖寒已兄弟的名義和沈悅然一起回禮着,凝重的氣氛下,許多人揣測起來,畢竟傳聞中,冷靖寒和刑天的關係本來就不一樣。
突然,外面一陣嘈雜聲傳來,冷靖寒一臉淡漠的朝外看去,卻是a市道上的一些大佬們帶着堂下的弟兄,各個穿着黑色西裝,帶着黑色墨鏡,那樣子……就好似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黑社會一樣。
“來人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家屬還禮--”
隨着司儀的話落,冷靖寒和沈悅然起身,適時,以洪門豪哥爲首的幾個大佬朝着冷靖寒走來……
“冷少,刑夫人,節哀順變!”豪哥聲音洪亮,挑眉輕倪了眼沈悅然後眸光落在冷靖寒的身上。
“有心了!”冷靖寒淡漠的應了聲,冷峻如雕的臉上沒有半點兒情緒,先不要說他暗黑裡的身份,光天麟集團總裁的身份,道上的人也是會給幾分面子的,畢竟,所謂的黑白分明,那都是用來騙騙無知的民衆的。
豪哥挑了挑嘴角,額頭上的那條刀疤頓時變的有些猙獰,只聽他毫無顧忌的說:“冷少還真是真人不露相,掌管a市怎麼久的龍運……還真是讓小弟眼拙了。”
冷靖寒清冷的嗤笑了下,薄脣輕啓:“還好!”
豪哥頓時臉色微變,本來,昨天的事情大家都有耳聞,可是,今天早上的新聞卻就變了味道,但……這些愚弄民衆的新聞他們可沒有人信。
一直以來,大家都很想知道夜鷹後面的人是誰,大家想過很多種可能,卻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在大家面前天天晃的人,這個商場鐵腕冷血的冷少,竟然會是警方這麼多年來都抓不到的頭目。
豪哥嘴角的笑變的陰冷,輕倪了眼刑天的遺容,緩緩說:“這天變的還真是快……黑道出了大事,這白道……也不消停。”
冷靖寒淺笑,豪哥話裡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如今不管黑白兩道,雖然大家都不說,也沒有任何證據,可是,明眼的人已經坐實了自己的身份……但是,那又如何?
這個世界上,只要你的地位夠高,很多時候……事情是可以自己掌控的!
“有些東西是消失了,”冷靖寒鷹眸微凜,墨瞳深處寒光乍現,“但是,不屬於自己的,我認爲還是不要想的好……”13acv。
豪哥一聽,嘴角不自己的抽搐了下,就連臉上的肌肉都在瞬間僵硬,他冷冷的看着冷靖寒,嗤冷的說:“怎麼,冷少這是在警告我?”
“我只知道,誰要是動了我的人,我會很不開心!”冷靖寒的話很沉,一雙深諳的眸子沉冷的彷彿不似人間,一旁呆滯的沈悅然微微偏頭看着他,木然的扇動了下眼簾後拉回視線,一臉的默然。
“來賓到--”
就在冷靖寒和豪哥僵持的空擋,司儀的聲音傳來,衆人原本在冷靖寒和豪哥身上的視線都紛紛落到了門口,只見由上官沐爲首的南區幾個人一身肅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個小秘書的面子還真大,竟然連沐sir和慕督察都親自到了!”豪哥嗤笑着,言語裡都是挑釁。
在場的人都盯着上官沐等人,今天早上的新聞大部分人可都是看到過的,作爲直接槍殺了刑天的慕晴空也來了,部分人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
上官沐目光冷厲的看了眼豪哥,對於他來說,想要收拾這些人,根本就不會廢太大的力氣,這個世界是,任何一方都是需要平衡的,就好似黑道的存在……但是,如果國家一句“沒有黑道”,碾死他們,不過就是瞬間的事情。
“來賓止步……一鞠躬……”
上官沐等人朝着刑天的遺像鞠躬,所有人心情被空間裡的肅穆壓抑的大氣兒都喘不了,慕晴空死死的咬着牙,她看着刑天那書卷氣兒的樣子,心裡複雜的不得了。
“家屬還禮--”
冷靖寒沒有動,沈悅然木然的微微鞠躬,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慕晴空一眼,也許,此刻在她的眼裡,慕晴空不過就是一個警察,一個槍殺了她丈夫的警察……但是,她心裡恨,之前有多在乎慕晴空,她此刻心裡就有多恨,那樣的恨化作了千萬把利刃,凌遲着她的心,一片一片的,鮮血淋淋,那樣的痛……她只能眼睜睜的受着。
慕晴空靜靜的看着沈悅然,看見她臉色蒼白,神情憔悴,只不過三天……她已然消瘦的不成樣子:“小然……”
“多謝慕督察前來吊念!”沈悅然的聲音平靜的不起任何的波瀾,她緩緩擡眸,眸光冰冷的看着慕晴空,眼睛裡全然都是疏離。
慕晴空接下去的話沒有說,這三天,沈悅然對自己避而不見,不管自己如何做,她都無動於衷,她不聽自己的解釋……而自己憑什麼解釋?如果不是她,刑天也許真的不會死!
慕晴空鼻子酸酸的,她眸光看向冷靖寒,冷靖寒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淡漠,就算在這樣的場合裡,就算他明明傷心、怒不可遏,可是,他冷峻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吊念在沉重的氣氛中結束,刑天的墓地選在了a市墓園最豪華的的地段,佔地多大,那是一個雙人墓穴,沈悅然要求的,冷靖寒並沒有反駁,不管以後沈悅然的路怎麼走,他此刻對她的要求都不會做出拒絕。
冬天的風吹過,掃落了許多樹上的舊葉,空氣中溼冷的氣息透着薄薄的憂傷,天空陰沉沉的,好似連老天都爲刑天的離開而悲傷起來,就在人羣散去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毛毛細雨。
“以後有什麼打算?”冷靖寒沒有動,看着墓碑上刑天的遺容,那溫雅的笑容透着一絲野性的頑皮,阿天就是這樣一個人,明明叛逆,卻甘願在自己身邊,每天過着不算隨性的生活,阿天的一生,都給了他,那麼……阿天最在乎和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他一輩子的責任。
沈悅然輕撫着腹部,臉色不悲不喜的:“刑天走了,可是,我不孤單……寶寶是他留給我最好的禮物。我和刑天的幸福很短,短的好似回憶都不夠……我突然慶幸起當初的大膽,我沒有猶豫的就和刑天領了證,我嫁個了這個男人,這個值得我和寶寶驕傲的男人……”
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沈悅然只覺得自己的鼻子好酸好酸,眼睛也好澀,可是,卻一滴眼淚都沒有了,也許,悲傷到頂點,就會忘記了怎麼哭泣。
冷靖寒看着沈悅然,冷峻的臉上褪去了冷漠,有的是愧疚的懊惱:“你恨我嗎?”天市肅而事。
沈悅然搖搖頭,看着刑天遺照的眸子染上一層笑意,那樣的笑淒涼的竟是比涼風還要讓人瑟瑟:“不,我不會恨你,因爲我知道,刑天是願意的,他總是給我說,你在他心目中是不一樣的存在,爲了你……他什麼都願意。我時而會吃醋,問他……到底他心裡是你重要還是我重要,刑天總是很無奈的回答,說我們是不一樣的存在,沒有可比性……但是,女人就是愛較真兒,我會問他,如果我和你同時又危險,他會救誰……多可笑,我在吃一個男人的醋!”
冷靖寒的心澀疼的厲害,漸漸的,他如海般的眸子幽深不見底……
沈悅然眼底的笑意更加濃郁,腦海裡隱現出刑天當時懊惱糾結的樣子:“刑天想了好一會兒,方纔給我說,他會先救你,然後陪着我一起生死……多傻!明明知道我是鬧脾氣,他還是回答的那麼認真……可是,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可以甜言蜜語的哄我開心,卻從來不會騙我,我當時生氣又感動,這個就是我的刑天啊……一個傻瓜般的男人,他頂天立地,也可以爲我屈膝,這樣一個他,將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他爲你做的甘之若飴,我又怎麼會怨恨你?怨恨你,我就是否定了刑天……這樣,我怎麼配做他的老婆,配得到他的寵愛呢?”
說到最後,沈悅然的眸光變的柔和,彷彿,刑天就在她的面前,輕輕的伸手,就像每個夜一樣撫摸着她的臉,在她額前落下一吻,笑嘻嘻的說:然然,你說我怎麼沒有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把你就地正法了呢?我們浪費了好幾個月的事情,虧啊!
沈悅然紅了眼眶,卻沒有一滴淚水,她輕輕眨巴了下乾澀的眼睛,自喃的說道:“刑天,我知道,你會一直陪在我和寶寶的身邊,浪費的幾個月,你會用一輩子來陪伴我們……”
沒有人可以回答她,唯獨風吹過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沈悅然撫着肚子的手輕輕動了動,她知道,有寶寶和刑天給她的記憶,她這一輩子不會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