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捱得特別近的緣故,電話那邊穿過來的聲音額外的清晰。對面的對話,顧城聽得一清二楚,他甚至都能看得到蘇沫說話的時候離邵深離得有多近。聽着電話傳來的嘟嘟聲,顧城的拳頭不斷的收緊,朝着門外就喊,“許城。”
“少爺。”許城推開門,走到顧城面前。
顧城看着面前的許城,顧城的臉上沒有絲毫別的情緒,“今天晚上,你可以先回去,把車留給我。”
“少爺,您這是……”
“我做事情,不喜歡別人問太多,包括你,許城。”
“是。”許城把車鑰匙放到了辦公桌上,之後就退了出去。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許城走遠,顧城纔拿起桌上的鑰匙,推開門,往電梯走去。
蘇沫同邵深一起在後院走着,蘇沫手裡抓着一把向日葵的種子,走到哪裡撒到哪裡。
“小沫,你這樣怎麼會長出向日葵。”
“是李添說可以,說這個向日葵的種子是捱到土地就可以自己生根發芽的。”蘇沫回頭一看,哪裡還有李添的身影,“剛剛還在,怎麼不見了。”
邵深目光從身後的薔薇叢飄過,“李添這麼告訴你的?”
“嗯。”蘇沫邊答着邵深的話,還不忘邊撒種子。
“那明天就讓李添過來把那些種子全部都撒了,如果園子裡的種子沒活過一半,就讓他把自己撒在這裡,看能不能挨着土地就多長出來一個。”
蘇沫聽着邵深的話,有些好笑,“邵深,你居然也會冷幽默了,怎麼可能長得出來。”
“是嗎?不試試怎麼知道。”邵深並沒有看蘇沫,只是盯着身後得薔薇叢後面抖了抖。
“李添是回去了嗎?剛剛還在這裡呆得好好的,怎麼就不見了。蘇沫環顧了四周一圈,就是沒有看到李添的身影。”
“我倒是覺得薔薇叢後面有一隻野貓。”
蹭的一下蘇沫就不見了,邵深一擡頭,只見蘇沫站在薔薇叢後面朝着他招手,一隻手提着李添的衣領,“邵深快來,真的一隻好大的野貓。”
“剛剛的話,還要我重複嗎?”邵深拉過蘇沫的手,把種子倒在了自己手上,再倒給了李添。
“聽到了。”李添看着手裡的種子,使勁的點了幾下頭。
“嗯,那我就不重複了。”
邵深話音剛落,蘇沫隨即就被李添拉了過去。扯着蘇沫就蹲到了地上,拿起旁邊的小鋤頭,就往地上刨坑,“小沫小姐哪,這種子是要埋到地下面,是泥土蓋着纔會發芽的。”
……
邵深站在一旁,看着聽得津津有味的蘇沫入了神。這樣的笑容,他會一直保護着的。
“邵深,你進去端點水給我。”
邵深笑得溫柔,“嗯。”
進了屋,沒走幾步,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邵深皺着眉頭接起了電話,“喂。”電話那頭聲音嘈雜,卻沒有人說話,只有重金屬碰撞的聲音,有些讓人的耳朵受不了,邵深的眉頭也跟着皺得更緊。
邵深剛準備掛斷電話,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在那邊響起,“我要喝酒,服務員,拿酒來。”緊接着就是一陣爭執,應該是有人在搶手機。
等到電話那頭徹底的安靜了,邵深纔開口,“哪位?”
“總裁,我是皇城酒吧這邊的阿亮。”
“阿亮,怎麼了?”
“剛剛有個女人,穿得倒是挺清純保守的。現在就酒吧裡喝醉了,剛剛差點被一羣小混混帶走,聽她說似乎認識您。”阿亮邊說邊扶着張牙舞爪就要去搶手機的林末薇。
邵深本來舒展開來的眉頭,又再次皺緊,聲音也變得有些沉,“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叫什麼林末薇。”
“林末薇。”邵深手上接好的小水桶放了下來,林末薇?她怎麼會去酒吧。看了一眼手錶,“阿亮,你現在把她安排到一件沒有人的包廂,好好看着她,別讓陌生人靠近她,我就過去。”
“是。”
掛了電話,邵深看向屋內,站在後門口,猶豫了片刻。卻還是拿起了沙發上的外套就走了。
“邵深?邵深?”蘇沫朝着屋內喊了半天,卻沒有人應聲。邵深這是去哪裡了,就是倒個水,怎麼就不見人了。
李添起身,看了下手錶,“小沫小姐,天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其它的,我明天會叫人過來種的,你也早點去休息。”
蘇沫朝着李添揮了揮手,“嗯,你先回去吧。”
“如果看到邵深就幫我叫叫她。”
“嗯。”
李添走了,邵深也遲遲沒有進來。外面已經起風了,蘇沫蹲在地上,起身就往屋裡走。進門就看見了地上接好了水的水桶,四周看了一圈,卻沒有看見邵深的人。拿出手機就準備打邵深的電話,可轉念一想,估計是公司臨時有事去了,呆會打電話可能會打擾到他,深吸一口氣,還是等他回來好了。
邵深開着車,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就到了皇城酒吧門口。一下車站在門口候着的阿亮就迎了出來,“總裁。”
“人呢?”邵深見阿亮站在門口,“我不是要你好好看着她嗎?”
“人在二樓的包廂,外面有人守着,您不用擔心。”
“嗯。”
邵深跟在阿亮的身後,就到了二樓。看了包廂一眼,就十一旁邊的人退下。之後邵深才推開門進去,伸手就打開了牆壁上所有的燈。
明晃晃的燈光,讓沙發上的人不適應的擡了擡手,遮住了直直打到她臉上的燈光。很顯然是喝酒了,看着站在門口的顧城,一聲不吭,只是一個勁的傻笑。
“你怎麼在這裡?這麼晚了一個女人不安全。”
林末薇聽到邵深說話,搖搖晃晃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步一步就往站在門口的邵深身上靠,“你是誰?你有怎麼會在這裡?”
殷紅的嘴脣,一張讓邵深出神的臉,林末薇的身子挨在邵深身上,沒有絲毫的縫隙。邵深不自然的把林末薇往外推了推,“你喝醉了。”
“我問你爲什麼會來,你是因爲擔心我嗎?”說完很快,林末薇就自己搖了搖頭,離開邵深,不再挨着他,卻又開始邊說話邊往後退,“擔心我,怎麼可能沒有人會擔心我。”
腳上的高跟鞋,噔噔的以高速的動作往後運動着,一個踉蹌,眼看着就要往後倒去,可又自己穩住了。
“我送你回去吧。”說着邵深就要去拉不斷往後退的林末薇。
林末薇指着邵深,卻不去理會邵深伸過來的手,“邵總裁,你是邵總裁。”
“嗯。”邵深輕應一聲。
像是聽懂了邵深的回答,幾乎是毫不猶豫,林末薇張開手就抓住了邵深伸過來的手。
只是輕輕一拉,林末薇就被邵深帶進了懷裡,邵深看着眼睛都迷濛的林末薇,“我送你回去,你家在哪裡。”
一聽到回去兩個字,林末薇馬上就激動起來,掙開邵深的手臂。突然就蹲到了包廂的一個角落裡,縮成一團,聲音也突然變得小小的,“回家?我沒有家,我沒有家可以回。”
邵深看着縮在角落裡的林末薇,不知道和腦海裡誰的影子重合,像是觸及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走過去,蹲下來,手就放到了林末薇的頭上,輕輕的揉了揉,“怎麼會沒有家。”
林末薇半仰着頭,看着放在自己頭上的手,安靜了下來。微微眯起了眼睛,朝着邵深笑,“我可以叫你邵深嗎?”
相似的眉眼,相似的五官,就連嘴角勾起的弧度,也那麼相似。邵深看着看着就像着了魔一般,伸手就要往林末薇臉上去。眼見着就快要碰上了,可腦海中蘇沫的臉一閃而過,手在半空中一頓,就又收了回來。
林末薇迷離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澈,直盯着顧城收回去的手。
邵深站起身,看着林末薇,“我送你回家,你還記得家在哪裡嗎?”
林末薇搖了搖頭,有點了點頭。
邵深嘆了一口氣,扶起地上的林末薇,“來,我送你回家。”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啊。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爲什麼……”越說越小聲,林末薇說着說着,頭也越來越重,眼皮越來越重,之後頭一偏,就靠在了邵深的肩膀上。
肩膀上突然傳來的重量,邵深的眼神暗了暗。
看着邵深扶着林末薇從包廂下來,阿亮趕忙迎了上去,“總裁,需要幫忙嗎?”
“幫握扶着她。”
阿亮從邵深的手中接過林末薇,“是。”
“她有沒有說她家在哪?”
阿亮搖了搖頭,“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喝醉了,亂七八糟的話是說了一大堆,可每一個人聽懂了。最後,我上去問她認識誰,她就說認識您,我就給您打了電話。”
打開了車門,邵深接過阿亮手中的林末薇,“沒事了,你去忙吧。”
“是。”
把林末薇放進車裡躺好,邵深回頭看着阿亮,“別告訴任何人,我今天晚上來過這裡,知道嗎?”
“是,屬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