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麼肩並肩走着,蘇沫的手被邵深穩穩的牽着,海風帶着絲絲的鹹味,拂面而來,讓人額外的清醒,邵深思索着剛剛自己心頭的不滿是爲什麼,爲什麼自己會生氣,會失了分寸,就那樣牽着蘇沫走了出來,好多爲什麼堆積在邵深的腦海中,一點一點的佔據了他的思緒。
“邵深,你剛剛生氣了,是不是?”蘇沫跳着幾步走到邵深的前面,一雙眸子,在暮色下閃耀着,如同被包裹在水裡的黑寶石一樣,清澈耀眼。
看着蘇沫身後來來往往的車,邵深把她往自己邊上拉了拉,“小心點。”
“邵深,你爲什麼生氣?是不是……”蘇沫知道邵深想扯開話題,可是這麼好的機會,她又怎麼能放過。
邵深看着快黑的夜幕,深深額嘆了一口氣,這裡面夾雜着太多,有他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情緒,他也很想弄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可是又看不真切,“小沫,我們去海邊走走。”
聽着邵深的回答,蘇沫搭聳着腦袋,話都到嘴邊了,可還是沒給她機會說出來,點頭輕應了聲,“好。”
順着蜿蜒的小路,蘇沫跟在邵深身後,漸漸地,潮汐的聲音一陣一陣,越來越清晰,海鳥的叫聲不斷的傳過來,蘇沫不禁就加大的步子,看着隱隱約約的沙灘,也顧不得已經落在身後的邵深,就朝着海邊跑過去。
“小沫,小心點。”
蘇沫回眸一笑,“邵深,快來。”
一個回頭,夜色模糊的蘇沫的臉,只剩下一句邵深快來,歡快的笑聲,高挑的身姿,髮絲順着海風縷縷散落,勾出迷人的弧度,就像夜幕下的精靈,讓他挪不開眼睛,腦海裡浮現出蘇沫清晰的一顰一笑,邵深不禁嘴角上揚,風颳着高高的椰子樹,樹影婆娑,邵深猛的一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看着小沫出神,邵深看着蘇沫漸行漸遠的背影,才大步走向前走去。
蘇沫記得很清楚,那年夏天她和姐姐還有邵深來過一次海邊,海風的溼度,輕輕的撫着她的臉,就如當初邵深伸出手把她抱起來一樣,站在海邊,慢慢的張開手,深深的感受着大海。
邵深遠遠的看着蘇沫,覺得有些不忍心打擾。
蘇沫回頭時,看着邵深正站在自己身後看着她發呆,“邵深,怎麼不過來?”
“嗯嗯。”聽到蘇沫的話,邵深才走過去。
“邵深,我喜歡大海,感覺它可以包容一切。”
邵深偏過頭,看着蘇沫的側臉,剛剛她說的話,他卻沒有聽進去半個字,看着蘇沫望向自己,卻只是伸手摸上了蘇沫的頭髮,“剛剛跑太急,頭髮都鬆掉了。”
“是嗎。”
蘇沫把手伸到身後摸了摸鬆掉的馬尾,乾脆抓住皮筋,輕輕的一扯,整個長髮就像黑色的瀑布一般順着邵深的指縫一點點的留在,邵深心裡莫名的一陣衝動,身後就想去抓,疼得蘇沫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邵深趕緊鬆掉手,緊張的看着蘇沫,“怎麼了小沫,把你弄疼了?”
看着邵深一臉複雜的看着自己,蘇沫湊上前去,“邵深,你今天怎麼了?”
連着往後退了好幾步,邵深語氣恢復了平靜,轉過身,順着潮汐線就往前走,剛剛的那種感情好可怕,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一種窒息的感覺,就是因爲想到會失去她,隔了好久,邵深纔開口,像是講給自己聽,又像是講給蘇沫聽,“以前我經常和你姐來這裡,她每次也會像你一樣傻乎乎的看着海,告訴我她喜歡這裡。”
蘇沫看着邵深的背影,出口的話,伴着微微的海風,迷人又殘忍,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根又一根的細刺,一下一下的紮在蘇沫的心上,可還是邁步跟了上去,應着邵深的話,“嗯。”
“我沒想過我會失去她,那一刻我覺得自己要瘋了。”
“邵深,你是想我姐了嗎?”也不知是不是海風的原因,蘇沫的話飄忽極了,彷彿還帶着微微的顫抖。
“嗯嗯,不想感覺自己都要忘了,小沫,我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蘇沫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不再跟隨邵深的腳步,而是坐上了軟軟的沙灘上,“忘了我姐吧,我姐不想你這樣。”
終於邵深停下來腳步,回頭看着坐在沙灘上的蘇沫,額前長長額劉海遮住了她的表情,讓邵深看不真切,“小沫,怎麼能這麼想,你是她妹妹。”
沉默,長長的夜,只剩下長長的沉默,氣氛一點一點在變僵,邵深走到蘇沫身側,挨着蘇沫坐了下來,感受到蘇沫的失落,本來準備撫上蘇沫後背的手,擡起來最終還是放了下去。
“我不喜歡大海了。”
蘇沫孩子般的話,讓邵深有些好笑,揉了揉眉心,“嗯?剛剛不是還那麼喜歡?”
“它讓你不開心了,我就不喜歡,你是我現在唯一親人,我只希望你好。”
蘇沫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邵深忘了反應,只是感受着涼涼夜裡,蘇沫身上的溫度一點一點隔着衣服傳遞到他的身上,就像是心被捂熱了一樣,邵深慢慢的勾起嘴角,放在身側的手輕輕的拍着蘇沫的背,“小沫好,邵深就好。”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蘇沫蹭的一下從邵深的懷裡鑽了出來,“邵深,現在什麼時候了?”
“怎麼了?餓了嗎?”
“嗯嗯,我餓了。”蘇沫聽着邵深的話,一個勁的點着頭,蘇沫稍稍偏過頭,感傷的事情到底不能多做,真是喪失鬥志的事情,差點就壞了大事了。
“我們回酒店吧,也是該吃點東西了。”
“嗯嗯。”
蘇沫看着邵深的背影,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時間一年一年的過,邵深我得快點把你追到了,我大一歲,你也大一歲,我好怕自己趕不上你。”
“嘀嘀咕咕說些什麼?”
蘇沫聽着邵深的話,趕緊追上去,挽住邵深的手臂,“在算計,怎麼樣才能讓你養我一輩子。”
“瞎想。”
回了酒店,看着邵深點了慢慢的一大桌子菜,蘇沫隨便吃了點,放下碗筷,看着基本沒怎麼動的邵深,“我吃飽了。”
“不是餓了嗎?”邵深說話間,還時不時的看幾眼桌上的菜,蘇沫根本就沒吃什麼。
看着滿桌子的菜,蘇沫滿臉爲難,“邵深我和豬品種不一樣,我吃不了那麼多。”
邵深輕笑,“不想吃,就去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出去玩。”
“嗯嗯。”蘇沫笑得乖乖的,放下筷子就往房間跑去。
邵深看着滿桌子的菜,拿起筷子夾了點,放進嘴裡,皺了皺眉,五星級的酒店做的東西居然還沒有小沫做的好吃。
蘇沫一回房間就開始忙個不停,打開去酒吧之前拿到的包裹。裡面的黑色禮盒包了一層又一次,蘇沫打開看見裡面的藍色襯衫眯了眯眼睛,好久沒給你過生日了,真是期待你呆會的表情。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小沫,睡了嗎?”
蘇沫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愣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直到聽到走遠的腳步聲,才起牀掀開被子,走到門邊,打開門,見門外沒人了才把手機拿起來,“喂,聽到沒,一切聽我安排,麻煩了。”
坐在牀邊,看着手機,靜靜的等着十二點的到來。
夜愈來愈深,只剩着街邊幾個買小吃的攤販收撿着東西,一行人輕着手腳推着蛋糕車,慢慢的往邵深門口挪,看着手機上的59蹭的一下變成0,蘇沫動手敲了房門,“邵深,邵深開門,小沫做夢了,小沫好害怕。”
只聽見裡面一陣細碎的聲音,接着門就被一下拉開,邵深披着外套,緊張的叫着蘇沫的名字,“小沫。”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邵深,生日快樂。”
看着門口端着蛋糕的人,閃爍的燭光映着盈盈的笑,眉眼間的疲憊絲毫不影響她語氣裡的興奮。
“邵深,許願,吹蠟燭。”
“嗯。”看着蛋糕上一個大大的十八,邵深低下的頭又擡了起來,看着蘇沫。
“小沫今年十八,所以邵深也十八,你可是要陪小沫一輩子的男人。”蘇沫看着蛋糕上搖曳的燭光,說的頭頭是道。
蘇沫的話,讓邵深有了一瞬間的晃神,接着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暖意,也沒吹蠟燭,也顧不得還有別人在場,伸手就抱住了蘇沫。
蘇沫小心的端着蛋糕,邵深抱住了她,她應該感到幸福纔是,可是誰來幫幫她端會蛋糕呀。
看着這溫馨的場面,旁邊的人不動聲色的走開了,遠遠的還有人不忘提醒,“先生,你真是有個好女朋友,可要好好珍惜。”
蘇沫怕邵深生氣,開口就想解釋,“其實,我……”
“小沫,我們吃蛋糕。”
邵深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開了口,沒了刻意要去打斷什麼,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蛋糕上快燒完的蠟燭,覺得蛋糕應該吃了,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