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很輕,顧城抱在手上,根本不用費絲毫的力氣,就像是託着根羽毛在身上。
顧城聽着剛剛蘇沫的話,“嗯。”
蘇沫本來以爲顧城至少也會有一瞬間的激動,或者是別的情緒,果然是高估了自己。顧城都這麼冷靜,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等到下了樓梯,顧城纔看着蘇沫,對上蘇沫的眼睛,緩緩的開口,“小沫,我現在不是不激動,我在壓制在它,因爲我怕失望。”
蘇沫別開眼睛,把頭埋向顧城的懷裡,“顧城,我不想回家。”
“那去我家吧。”
空氣有瞬間的僵住,蘇沫也有瞬間的停頓。
“還是算了,我送你去酒店吧。”
顧城話音剛落,蘇沫馬上就接上了,“還是去你家吧。”
“不用勉強的,不想回家,我送你去酒店。”顧城停了會,像是在緩氣,才接着說,“你說會仔細想想,我就已經很滿足了,這種感覺從來都沒有過。”
顧城看着蘇沫溫柔的笑,這樣的笑,卻讓蘇沫有了些感同身受。伸手就擋住了顧城的眼睛,“別看我,你就不傷心了。”
顧城撲哧一下笑出聲,“我後悔了,我還是想要把你帶回家去。”
“……”
小心的把蘇沫放上車座位,顧城擡手抓住蘇沫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緩緩的拿下來,“我以後只看你。”
蘇沫別開眼睛,“顧城,我累了。”
“嗯,我知道。”深吸一口氣,顧城鬆開蘇沫的手,就做到駕駛位上,轉動了車鑰匙。
邵深把林末薇送到了醫院,當時,林末薇的臉色可怕極了,還有一雙手。
“林末薇的家屬在,在嗎?”
邵深坐在診室的外面,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敗。直到身邊有人拍他,“先生,您是那位小姐的家屬吧?”
護士繼續在門口張望着,嘴裡不斷的念着,“林末薇的家屬,在嗎?”
邵深起身,有些心不在焉的往護士面前走去。
護士看着邵深,有一瞬間的發愣,隨即就反應了過來,“你是林末薇的家屬?”
邵深不知道在想什麼,低着頭。
“先生?”護士大着聲音伸手在邵深面前晃了晃。
“哦,嗯。”
護士把病檢報告單遞給邵深,“病人只是因爲本身有貧血的症狀,再加上有一定量的失血,從而導致了昏迷休克,沒什麼大礙,回家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邵深點了點頭,“謝謝,那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嗯,可以。病人需要休息。”護士依舊滿眼不相信的看了邵深一樣,“好好照顧你女朋友。”
“其實……”
“怎麼了?先生還有什麼事?”
邵深無力的笑了笑,“沒事。”
推開病房,看着榻上的林末薇安安靜靜的躺着,從臉上一掃而光,一下就勾起了邵深不願想起的可怕記憶。抖着手就撫上了林末薇的臉,“薇薇。”
躺在榻上的林末薇一聲囈語,邵深馬上就收回來手,安安靜靜的作者,看着榻上的林末薇,“醒了?感覺怎麼樣?”
林末薇從從榻上坐起來,滿臉的緊張,“邵深,小沫呢?”
“現在感覺是不是好多了。醫生說,你暈倒只是失血加上貧血。”
林末薇看着明顯是在轉移話題的邵深,伸手就抓住了邵深的手,“邵深,你剛剛不會是丟下小沫一個人,帶着我來醫院了。”
“你好好休息,餓不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我叫了人照顧你,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邵深從椅子上起身,邁開步子就要往外走。
“邵深,小沫……她……她喜歡你。”林末薇有些支支吾吾的說完,就等着邵深的反應。
可,邵深的回答,卻是超乎意料的平靜,讓人看不出半點的驚訝,“嗯。”
聽着邵深提到蘇沫時,明顯會變的低沉的聲音,林末薇的話清晰的落在安靜的病房裡,“人難免會有衝動的時候,所以我不怪她,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邵深聽完林末薇的話,手不斷收緊,眼神也變得有些奇怪,“我會回去問清楚,如果是小沫做錯了,我會要她來向你道歉。”
“沒關係的,邵深。”
沒有回答林末薇的話,邵深周身氣壓低沉。也不回答林末薇的話,只是冷着臉推開門走出去。
“邵深,不要怪小沫,都是我不好,估計是她誤會什麼了。”聽見邵深的腳步聲走遠,林末薇才收回眼神,不再說話。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的平靜,看着包紮得嚴嚴實實的手。慢慢的捏緊,看着已經止住傷口的血,慢慢的浸出妖嬈的紅色。
“小沫,下車了。”
蘇沫揉了揉眼睛,聽到有人叫她,馬上就清醒過來,她知道不是邵深,“嗯。”
顧城幫蘇沫拉開車門,出口的聲音,竟然還帶上了無措和緊張,“我家到了。”
蘇沫沒有急着下車,也沒有急着說話,卻朝着顧城伸出了手。
顧城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就勾起了嘴角,伸出了手、
蘇沫搭上顧城的手,顯得整個人都有些意外的興奮,“顧城,你家和……真好。”
“嗯,我一個人住。”
蘇沫在顧城的話裡,聽出了難言的孤寂。蘇沫伸手,一掌就拍在顧城的背上,“走不走?”
“嗯。”
顧城反應過來,領着蘇沫就往裡面走。
剛剛走到門口,裡面就有人迎了上來,朝着顧城深深的鞠了個躬,“少爺,歡迎回來。”
“嗯。”
得到了顧城的迴應,裡面幾個人馬上就變了,完全沒有了剛剛的恭敬。幾個人當着顧城的面,就開始嘰嘰喳喳的小聲議論起來。
“少爺今天的心情很不錯。”
“哪裡只是很不錯,明明就是非常好。”
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到了蘇沫身上,什麼也沒說。接着轉頭相視一笑,“沒錯就是這樣。”
蘇沫勾起嘴角,看着面前的兩個人,“你們好,我是顧城的朋友。”
“小姐,你是哪裡人?做什麼的?父母可在?生辰八字,年齡,體重,身高,三圍。”
蘇沫被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停在了原地,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生硬的笑。
顧城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桌子旁,手上拿着一張純白的紙巾,作勢就要往桌上抹去,“今天的任務都做完了。”
“那個……”
兩個人支支吾吾的一下就沒了人影。
蘇沫略帶尷尬的扭頭看顧城,她倒是真沒想到,顧城家的傭人會是這種。
“是不是覺得她們沒上沒下?”
蘇沫本來是想搖頭的,可看着顧城臉上溫柔的笑,頭不自覺的就點了點,“嗯。”
“沒了她們沒上沒下,我就不會想回來了。”
看着顧城剛剛還是滿臉冰霜,現在卻是多了幾分溫暖,蘇沫也跟着心裡一熱。
顧城拉過蘇沫的手,把她按坐在沙發上,“黃姨,快去把家裡的醫藥箱拿過來。”
“是,少爺。”
“要醫藥箱做什麼?”
“你的手不要了?”顧城一把
“要不要去樓上看看?”拉過蘇沫垂在旁邊的手。
顧城帶着憤怒的動作,才讓蘇沫感受到,手上傳來的陣陣刺痛。
看着蘇沫也不說話,只是臉上的五官糾到了一塊。顧城眯上了眼睛,嘴角上揚看着蘇沫,說話的音調額外的高,“不是問我拿醫藥箱幹嘛,我以爲你還不知道疼。”
被顧城一提醒,蘇沫感覺整張手掌都刺滿了大大小小的玻璃,鑽心的疼。突然手掌上就傳來了溫潤的感覺,疼痛的感覺也減了不少。蘇沫低頭看着顧城正擡着自己的手,對着它吹着氣。
蘇沫縮手就要抽回來,卻被顧城抓得死死的,“別動,不是說疼嗎?吹吹就不疼了。”
蘇沫有些哭笑不得,“顧城,你這樣好像哄小孩子。”
“……”
顧城小心翼翼的蘇沫包紮傷口,而蘇沫就這麼看着,也不說話。顧城很細心,她呼吸稍微重一下,顧城都會放輕手上的動作,問她疼不疼,蘇沫還從來沒有覺得顧城有些這麼認真過。
“好了。”顧城鬆開蘇沫的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額頭上已經蒙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蘇沫收回手,放在腿上,扭頭就問顧城,“很累嗎?”
顧城搖頭,“不是累,只是緊張,怕弄疼你。”
面對顧城毫不掩飾的關懷,蘇沫又不知該怎麼迴應了,只能擡頭看了看遙無止境的螺旋梯。
“怎麼了?要不要上去看看?”
蘇沫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臉上不自在極了,蘇沫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對一個男人說自己要洗澡,也會要支支吾吾猶豫半天。要是平時在家裡,她總有種恨不得拖着邵深一塊進浴室的感覺,“還是先不上去了。顧城,我想先洗個澡。”
顧城看了蘇沫一眼,米白色裙子上的已經乾涸的血跡,“差點都忘了,是該先讓你洗澡。”
“那……衣服。”蘇沫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服,本來跑了一天就出了一身的汗,再加上乾涸的血跡,整個人都顯得分外狼狽。
“我現在開車去給你買。”
“不用那麼麻煩了,你隨便拿套衣服給我就好了。”
“那我帶你去浴室。”
顧城帶着蘇沫上樓,推開一間房的房門,房子很大,卻很簡單,窗臺旁擺滿了綠油油的植物,看上去很舒服。
“這間是客房,你今晚就睡在這裡,雖然我不想。”
顧城玩笑的話,卻讓蘇沫馬上警惕了起來。
也沒在意蘇沫的表情,顧城接着說,“浴室、洗手間,裡面都有。”說完之後,從口袋裡拿出三片金晃晃的鑰匙,“三把鑰匙都歸你保管,一把是我的,一把是管家的,一把是備用的。”
蘇沫看着在眼前來回晃動的鑰匙,覺得自己有些要求太多了,這畢竟是在別人家,“沒關係的,我只拿一把就好。”
說完,蘇沫伸手從顧城的手上拿過一把鑰匙。
顧城看着蘇沫拿過去了一把鑰匙,眼睛卻依舊不停的看着自己手上,“這麼相信我?”
蘇沫咬咬牙,心一橫,頭一點,“嗯。”
顧城悶笑出聲,“你這麼說,我是不是該高興?”也沒有等蘇沫反應,馬上就扯過蘇沫的手,三把鑰匙全部都到了蘇沫的手上,“就算是你相信我,我都沒有一百個信心能相信我自己。”
聽着顧城坦誠的話,蘇沫有些接不上,只得愣愣的拿着鑰匙。
“還有這個。”顧城不知道又從哪裡變出來一把鑰匙,遞到蘇沫的面前,“這把你也拿着,這是我家裡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