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怡……”
孫明川和歐季晨幾乎異口同聲的呼喚着,然而這一切都是枉然。那個撞擊,無論輕重,都是他們二人不願意看到的。
殷紅的血跡噴在地板上,顯得那麼的刺眼。每一滴血跡都讓孫明川后悔萬分,都讓歐季晨心疼不已。
“住嘴,你滿意了吧。你不配喊她的名字,不配。”
歐季晨怒目而視的瞪着孫明川,從他嘴裡蹦出來的名字,在歐季晨看來顯然是對她的侮辱。
孫明川難得的安靜下來,這一幕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他寧可受傷的是自己,他也不希望林欣怡毫髮受損。可是,這一刻,林欣怡的狀態,讓孫明川不知道該怎麼去做了,他好想撲到林欣怡的身邊,告訴她,自己不想傷害她;他好想告訴林欣怡,他的心思,然而,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不配。
從得知她和歐季晨的關係開始,他便心裡扭曲,處心積慮的想要破壞他們,他又怎會比歐季晨好到哪裡去。
孫明川怔怔的站在那裡,歐季晨帶着繩索蹦到林欣怡的身邊。
這對於孫明川來說,是最好的殺害歐季晨的機會,不會再有人阻止了。然而,望着楚楚可憐的林欣怡,孫明川放棄了。他不想再傷害歐季晨了,他知道就算歐季晨死了,林欣怡也不會垂青自己,反而會恨自己,埋怨自己。所以,孫明川放棄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默默的注視着她,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欣怡……”
被繩索捆束的歐季晨艱難的蹦到林欣怡的身邊,撲通的跪在地上,用手奮力的想要把林欣怡扶起來。
“你走開,不用你假好心。”
歐季晨用手推開上前幫忙的孫明川。是他讓林欣怡躺在這,無論他有再合理的理由,此刻都是蒼白無力的。
歐季晨憤怒的雙眼,惡狠狠的瞪着孫明川。孫明川被這眼神嚇的收回了自己要去攙扶林欣怡的雙手。他慢慢地向後退去。
假好心?是的,從他初遇林欣怡開始,他就開始假好心,替她治好身體的固疾,幫助她走出陰霾;從他回到孫家開始,知道了上一輩的恩怨開始,他就假好心的彌補家族帶給林欣怡的傷害;從他知道林樂成是他們的兒子,他們結婚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假好心氾濫,想要得到回報。
孫明川的腦海裡不斷地閃現着那些話,他冷笑着,嘲弄着自己。這是他幾年來所做的,難道因爲林欣怡受傷,都變得虛情假意了嗎?
不,不是這樣的。他愛林欣怡,從一開始他就想保護她,不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可是,現在,她卻因爲自己昏厥在自己的面前。孫明川向後退着,一個趔趄癱軟的坐在地板上,目光空靈的望着不遠處,歐季晨正努力的攙扶起林欣怡。
“欣怡,你醒醒啊。”
歐季晨放棄了,被捆束的雙手讓他無法將林欣怡抱在懷裡。此刻的他,一邊輕喚着林欣怡,一邊用牙齒狠狠地撕扯着手腕上的繩索。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孫明川怕歐季晨再次掙脫枷鎖,他捆綁的相當的結實,繩索早已滲進歐季晨的身體,手腕上早已勒出了斑斑血跡。
“我……”
孫明川望着歐季晨嘴角因爲撕扯出現的血跡,有些心疼,有些自責。他知道了歐季晨纔是林欣怡心裡的愛侶,知道了他們彼此之間心意相通。孫明川想要解開歐季晨身上的枷鎖,他想要成全他們。
然而,蹦出的“我”字,伴隨着歐季晨陰鷙的目光,很快就湮沒了孫明川的話。歐季晨深怕孫明川的任何一個舉動,都會再傷害林欣怡,所以他警覺的看着孫明川,在確定孫明川不會傷害林欣怡後,又在不停地撕扯着手腕上的繩索。
“你……”
孫明川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歐季晨的腿,示意他先解開腿上的繩索。畢竟他身上的枷鎖是自己所爲,他清楚的知道該怎麼去做。
“用不着你在這惺惺作態。你滿意了?我說了有什麼事,你可以衝着我來。”
歐季晨憤怒了,原本不想和孫明川再說話的他,憤怒了。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他不能安然的把她扶起來,他不能好好的保護她,他自責、後悔。然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孫明川所爲。
愛讓人模糊了心智,讓人變的麻木、自私。可是,愛也讓人變得博愛。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是好是壞,全在一念之間。如果孫明川恪守着對林欣怡的愛,默默的付出着,歐季晨也很難有把握,林欣怡會選擇自己。
“我……”
孫明川被歐季晨責難的一時語結,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歐季晨父親的死,跟自己的父親有關。讓林欣怡陷入無休止的痛苦之中,跟林子昂有關,跟孫家有關。如果說林欣怡的痛苦是歐季晨帶來的,那麼可以說製造林欣怡痛苦的根源,便是孫林兩家。
“孫明川,我想你比我清楚,過去所發生的一切,我承認我給欣怡帶來了很多痛苦。可是你,難道就沒有嗎?”
此刻的歐季晨開始後悔過往的一切,昔日的家族仇恨讓他失去了原本的本真。原本以爲父母的亡故,只是林子昂一手策劃,然而越調查,越覺得此事並不是那麼的簡單。
歐季晨回頭望了望昏厥的林欣怡,這是一個命途多舛的女人,陰差陽錯卻成了仇人的養女,她所承擔的痛苦,想來比自己要大的多。他曾答應過林欣怡,要調查事情的真相。然而,些許的眉目卻指向了眼前的這個人。
“我……”
不經意間的瞭解,讓孫明川知道了一些事——歐季晨父母的亡故,跟孫氏財團有很大的關係。爲了破壞歐季晨他們調查事實的真相,孫明川設計殘害對事件知曉的人。做着十惡不赦的事,卻一再的勸慰自己,這麼做只是因爲愛。
“怎麼,沒話可說了吧。你口口聲聲的愛,就是在不斷地傷害着你在乎的人。”
愛過了會讓人窒息,讓人想要逃離。孫明川的愛自私到想要佔有。他的愛情世界裡,容不下任何一點點的瑕疵,包括自己財團的污點,他怕林欣怡知道了,怕林欣怡會鄙夷他。他對自己的愛一點信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