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打開燈,便是一個跌撞在地的身影,柳夢禾的額頭撞上了一邊櫃子的角,額角可見紅腫。她悶哼了一聲,房間的亮度讓她不適地眯了眯眼,慢兩拍地擡起頭來。
棱角分明的臉,尤其清晰的,是那雙早就進了她心底的眼睛,即便這樣醉意朦朧之中,她還能分辨眼睛的主人是誰。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她晃了晃腦袋,仔細搜索着所有的片段,可是,沒有一個片段是應該有藍凌霄的出現的。明明,她是跟東方皓去了酒吧,然後喝酒……他什麼時候出現過嗎?她……做夢吧?
“你在幹什麼!從房間跑出來做什麼!”一聲怒吼拉回了她所有的思緒,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夢,而是現實。還沒有明白髮生什麼,整個人便被一股強力拉回房間的*上,擡眸,是那雙怒氣衝衝的眼睛。
究竟什麼狀況?她想說什麼,都是如鯁在喉,她發現她好像不能面對着他說什麼,哪怕提問,只是簡單地問問“我爲什麼會在這裡?”……都能難受得讓她掉淚。
他是她心底的刺吧……思及,觸及,都是疼痛。
可是,真的不是做夢嗎?明明該是醉意朦朧的,卻是越來越清醒,是那樣的疼痛讓她清醒的嗎?她簡直痛恨自己,爲什麼沒有多喝一點。
“你好好坐着,我去拿藥箱。”
聲音是隱忍的憤怒,她呆呆地看着他走出房門的身影,腦子混亂得不行。
很快,他便折回了,手上拿着一個小小的藥箱。打開,便是刺鼻的藥水味道。柳夢禾打了一個噴嚏,這樣的味道,她總是很敏感,她皺了皺鼻子,明顯地感覺到藍凌霄的臉上一沉,很快站起身子她垂下眸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果然,不管她做什麼都是讓他厭惡的,哪怕只是一個噴嚏。
“披上!”迎面扔過來的是一件睡袍,柔軟的珊瑚絨,還帶着他身上的氣息。柳夢禾的心不由快速跳動起來,兀自發怔,她不得不再次懷疑,做夢的可能性都多大。
“讓你披上你聽不懂嗎!”一聲呵斥,藍凌霄走到她身側,把睡袍披到她身上。她還穿着那件粉綠色的小禮服,單肩的款式,勾勒着她美好的弧度,尤其是胸線的位置,裙子在膝蓋以上,這樣坐着,雪白的腿雖然端坐着,卻是萬分引人遐想,他覺得自己的喉間乾燥起來。
移開視線,他拿過藥箱裡的棉球,讓自己專注於她額頭上的傷口。不知道火氣是從哪裡來的,可是,他真的是很生氣。這個女人,總是時時刻刻把自己放進怎麼樣的處境呢?簡直莫名其妙!
世界變得很安靜,柳夢禾連大氣都不敢出,手心捏得緊緊的。如果這一切是夢,那麼,她寧願沉醉其中,不再醒來。藍凌霄在給她上藥嗎?那個每次看到她都恨不得用目光將她凌遲的男人,也會在意她的傷嗎?她的傷,她的痛……她的痛,好深好深,可是再痛,懂的那個人,也只有她自己。
“一個女人,不要動不動就跟着男人去酒吧喝酒。”他沉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柳夢禾錯愕了一下,擡起眸子,他琥珀色的眸依然冷得徹骨。她可以自作多情自我安慰地告訴自己,他對她還有一點點的關心嗎?很快就要回到新加坡,之後,她的人生……便是一團死寂,再沒有半點生機。
手心攥緊,直到藍凌霄走出房間,她的身子還是僵硬的。夜風帶着幾許冷意,走到陽臺上,她把身上的睡袍裹緊,閉上眼睛深深地嗅了嗅,那是藍凌霄的味道,這輩子……也許是最後一次,她可以嗅到他的味道,很快,她連想他的權利都會沒有……
嘴角嚐到了冰涼和鹹澀,柳夢禾睜開眼睛,吸了吸鼻子。人生若只如初見……呵呵,哪怕最終,他依然不會是她的歸宿,她都不會疼痛如斯。心在顫抖,清晰的鈍痛,一下一下,甚爲清晰……
好長的夜。
迷迷糊糊打了個盹,天空依然很黑,身上的睡袍已經沾染了她的溫度,暖暖的。柳夢禾苦笑了一聲,到了今時今日,還做什麼樣的夢呢?那刺,再疼,還是要拔*出來的,不是嗎?
拿下睡袍,鋪在*頭,她整整齊齊地疊好,又把被子枕頭方方正正地疊好。她該離開了……關於藍凌霄的一切,永遠都不會跟她柳夢禾有關的。他英俊多金,有才識,有魄力,有家勢……以後,會有一個很漂亮很大方很聰明的富家千金配上他。她跟他……從一早開始,她就沒有往這方面想過的……
打開門,客廳沒有開燈,想來藍凌霄已經睡下了。幸而,還有月光透過窗戶照過來的亮度,可以讓她分辨門的方向在哪裡。柳夢禾嘆了口氣,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門把轉動的聲音,不響,應該不會驚動他。手裡提着高跟鞋,走到門外,她重重地呼了口氣。
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明明是想要靠近他的,可是,那靠靜的壓迫感卻讓她無法呼吸,所以,想逃。
穿上鞋子,那高度讓她皺了皺眉。實在是因爲今天伴娘的角色,不得不做這樣的打扮,費力得很。
這個時候,朵兒姐姐該是甜蜜地入睡了吧?真是幸福啊,羨慕死天下女人的女人……她仰頭笑了笑,皎潔的月亮高懸天際,傾灑滿地的光華。
夜風吹來,有幾分冷意,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的手臂,又猛打了幾個噴嚏。走到門前,她正要打開門,卻整個的傻眼了。
她竟是來來回回看了許多遍,都沒有找到鑰匙所在地,難道,是電腦控制的?她怎麼出去?
“柳夢禾!”藍凌霄的聲音在黑夜中尤爲清晰,她心底一驚,二樓的位置,已經有燈亮起。她心裡一慌,觸目便是旁邊的圍牆的柵欄,脫下鞋子,扔到圍牆外,她又很快地朝着圍牆爬去。
圍牆還是有一定高度的,不過,她的身手還算敏捷,很快便爬上了一半。如果可以的話,她跟這樣男人真的不想再見面了,有什麼意義呢?除了讓她痛之外……
“柳夢禾,你在做什麼!”一聲怒喝,柳夢禾回頭一看,藍凌霄竟然已經站在了下面,手上不覺一鬆,她驚呼一聲,整個身子朝後栽去。
該死!藍凌霄低咒一聲,疾步朝前跑去,小小的身子跌落下來,幸而……他心底重重地鬆了口氣,他還來得及,她的身子重重地落在他身上,兩人齊齊倒在地上,她的脣正巧不巧地碰上了他的脣,如此*的姿勢。
心底有什麼在激盪,那柔軟的觸感讓他猛地一怔,還有那柔軟的身子,他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曲線……四目相對,她的眸子黑亮如星,驚愕地望着他,受驚小鹿一般……
“對不起……”她忽然回過神來,移開身子,心跳速度太快,她無法控制,想要站起身子,腳踝處卻猛地一疼,讓她站立不穩。
“幹什麼1”他不知道爲什麼柳夢禾可以輕易地讓他生氣,扶住她的身子,他望向她蒼白的臉,“是不是腳扭傷了?”
“沒有。”她輕輕推開他,“我沒事。藍少爺,今天謝謝你……我想,我該走了。”
“半夜三更的,你還可以去哪裡!”他平息的怒火再度被點燃,她的急欲逃離那樣明顯,讓他抓狂。
“我……”她撩了撩耳邊的頭髮,“我可以打車回去。”
“這個時候能打到車嗎?你不知道幾點了!”他有點想咆哮,手還在拉着她的袖子,她卻輕輕扯開,輕聲道,“應該可以的。藍少爺,麻煩你幫我開一下門,好嗎?我知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我……不想再麻煩你了……”
“……”
她的語氣,帶着明顯的疏離,聽得他的心驟然發緊。她擡起眸子,又是笑了笑:“藍少爺,幫我開一下門……”
“如果你的腳可以走出十米的距離。”他冷聲打斷她的話,忽然很受不了她這樣的執拗。她在倔強什麼?每次,看到他就像見到鬼一樣!卻跟着東方皓這樣的男人親近!她的腳,明明都可以看到淤青,稍稍一用力,她的臉就疼得蒼白,她這個時候跟他逞什麼強!
柳夢禾愣了愣,十米的距離,只要走出十米的距離,他就讓她走是嗎?這應該是毫無意義的,不過,對她來說,可以遠離他,那就是最大的意義。
柳夢禾看了他一眼,攥了攥手心。十米的距離……她笑了笑,故作輕鬆地往前走去,每走一步,那腳踝的位置都是鑽心的疼痛,只是,她可以忍受,再疼,能比她的心還疼嗎?
“站住!”手忽然被扣住,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柳夢禾愣了愣,他的怒吼在頭頂爆炸一樣響起:“柳夢禾,你是不是瘋了!這樣的腳也能走路!”
話說,今天是我生日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