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謝謝顧先生

手碰觸到了腕上的水晶手鍊,她輕輕地脫下,忍不住低聲嗚咽起來。放到臉頰,彷彿有父親疼愛的溫度,只是,爲什麼,卻溫暖不了她寒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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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模糊的血色,猩紅,有血沿着透明的玻璃緩緩而下,滴落在地面……

心口窒息的難受,已經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魘。奔跑,飛速地奔跑,沒有目的沒有方向的奔跑,似乎只有這樣跑,纔可以遠離那樣的血腥。

她已經不知道跑了多久,卻不敢停歇下來。

有什麼亮白在腦海裡閃過,錯亂雜章,等畫面定格的時候,一箇中年男人正蹲着身子微笑地望着她。

他的笑容很慈愛,很溫暖,說話的聲音也溫柔動聽。

“小朋友,你怎麼了?”

怎麼了?她怎麼了?……她睜着無措的大眼茫然地望着,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別害怕,我叫蘇旭。你暈倒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發生什麼事……什麼事……腦袋疼痛起來,她無法再想下去。

“小朋友,能告訴我你的家在哪裡嗎?我可以把你送回家去?”

家,家……在哪裡……她想努力想出點什麼,卻頭疼得厲害。

“別慌……或者,你告訴叔叔,你的爸爸媽媽是誰?電話號碼,能想起來嗎?……”

她搖頭,無限恐慌,她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從前的一切,都成了一道白光。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什麼名字……淚水滑落不止,她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她究竟是誰?

“別怕,叔叔會幫你。這樣吧,叔叔幫你登報,等你的爸爸媽媽來找你,好不好?”

“……”

“譁~~~”蘇旭慈愛的面容消失,眼前那凶神惡煞的臉讓她從夢境中徹底清醒過來。林媽手上拿着一個臉盆,雙手叉腰地怒喝道:“好啊,找了你幾個小時,你竟然在這裡偷懶睡覺!”

是夢,就會醒的……夢裡並不快樂,而現實更爲殘忍。蘇伊一摸了摸滿是水的臉,想要開口,卻發現喉嚨火辣辣的疼。

她難受地嚥了嚥唾沫:“今天要做什麼早餐?”那嘶啞的聲音讓她自己也驚了一驚。

“等你,早餓死了!”林媽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去,把花園打掃一遍,地上的落葉全部掃乾淨,旁邊的石桌石凳都要擦得一塵不染!”

站起身,頭一片沉,她甩了甩,有些頭重腳輕地往前走去。

“咚”地一聲便撞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她摸了摸額頭,重重的腦袋還沒有擡起,就聽到林媽的尖利的聲音誇張響起:“……你幹什麼,連走個路都不會!……顧少爺,你沒事吧?真糟糕,衣服弄溼了,顧少爺……”

林媽說的,什麼都沒有入耳,只有“顧少爺”三個字讓她猛地臉色一白。顧墨寒……她又得罪到他了……

“對不起。”

她嘶啞的聲音讓顧墨寒不由擰了擰眉,這輩子他都沒有見過比她更狼狽的女人,衣服又髒又皺,臉上滿是水漬,頭髮也溼漉漉的,簡直就像是一個乞丐。只是,那雙眼睛……

卻那樣清澈,纖塵不染,在望着他時,無法掩飾的恐慌。

“我不是故意的……顧少爺,對不起。”

說話很艱難,但是她又重複了一遍。“那……我去做事了……”垂下眸子,她低頭往前走去。

“等等……”雲淡風輕的聲音,她身子一僵,覺得渾身寒毛都林立起來。

“換身衣服再做事。”

蘇伊一倏然擡眸,清澈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個面露嫌惡之色的男人。他說,讓她換身衣服再去做事?驚喜在水眸裡流轉,她微張着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在腦海裡反覆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愣着幹什麼?少爺要你去洗澡!看你這一身……”

“謝謝顧先生。”她急急地鞠了個躬,嘴角不由泛起微笑,淺淺的梨渦。第一次見她笑,不知怎麼的,這感激的微笑讓顧墨寒有些微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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