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掛着淚,分明是悲慼哀傷的神色,卻又要涎着臉,強露出歡顏向沈心棠百般哀求,那模樣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舒殢殩獍
“這件事我可作不了主,你哥他……”沈心棠擡眸看了一眼對面的陸白,強忍着一腔笑意說道,“他從來不聽我的話的,即使你那麼害我,他也只是和你斷絕關係,而不是打斷你一條腿,可見他心裡還是護着你的。你們兄妹情深,你還是自己去和他說吧!”
簡簡單單地,合情合理地,又將皮球踢到了陸白那邊。
花敏萱巴不得有這一聲,於是她趕緊小跑至陸白身邊,半蹲下身來,將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輕搭在他腿上,瞪着一雙如霧如露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瞅着他,帶着濃濃的哭腔說道:“哥,你就幫幫我這一次吧!如今在我面前只有三條路可以選:第一,你幫助我這一次;第二,假如你不肯幫我,那就和我相愛好不好?”
沈心棠微微吃了一驚,嘴裡正嚼着牛肉的動作停了一停。她從桌面上看不到花敏萱的情況,但那聲音卻是酥軟入骨動人心絃的,那樣脈脈含情的語調,真正是令在場聽到的男士們熱血沸騰。
“第三條路是什麼呢?”陸白卻不動聲色地將擱在他腿上的一雙嫩白小手給拂開,臉上閃過一抹厭惡的神色,賞賜一般瞥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問道。
“死路一條!”她臉上綻開一抹絕望的笑,雙眼睜得大大的,帶着一種近乎BT與瘋狂的神情,“我不能活,大家就一起同、歸、於、盡!”
說時遲,那時快,她猛地站起身來,變魔術般從腰間摸出一副手銬來,趁他不備抓住他的手,咔嚓一聲,竟是將他的左手給銬住了,接着又是咔嚓一聲,另一隻手銬又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從現在開始,我們將緊緊捆綁在一起。”她朝他擡了擡手,亮了亮那副閃着冷光的鋼質手銬,臉上是說不出的得意,“不管你去到哪裡,無論你要做什麼,你都必須帶着我,吃飯睡覺上廁所,我們時時刻刻都要在一起呢。”
這一下,真是出乎全場所有人的意料,連陸白也目瞪口呆地盯着她。15353450
“你這手銬從哪裡來的?”他沉下臉來,右手朝她面前一伸,“鑰匙呢?”
“哥,你就這麼沒有人情味嗎?”花敏萱撅了撅嘴,那神情語氣,就像情人間的撒嬌發嗲一般:“你還想讓我怎麼做你才肯幫我呢?我已經向大嫂下跪道歉了,我的臉面全都丟盡了,你到底還想讓我怎麼做?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我要麼得到你肯定的答覆,要麼就只有死路一條!哥,你不覺得我很可憐嗎?我爲了得到這樣一個機會,和我的家人朋友反目成仇,今天,是我用刀子架在朋友的脖子上纔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就是爲了見你一面。哥,我這麼努力地追求自己的夢想有錯嗎?我已經把所有一切都豁出去了,我的驕傲,我的體面,我的自尊,我所有的一切都拋棄了,我只求你給我這一次機會,這樣,也不可以嗎?”
她哀哀無告地擡頭望着他,新一輪的淚涌上雙眼,漸漸越積越多,終是眼眶再也蓄勢不住,嘩啦啦流了下來。
“只要我答應幫你重新進入節目組,不管我叫你做什麼你都會去做是嗎?”陸白像是被她的眼淚打動似的,口氣突然軟了下來,面色平靜溫和,淡淡地問道。
“是的,只要你答應幫我這一次,不管你叫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的。”花敏萱堅定果決地回答說道,“我以爲我今天所表現的誠意已經很足夠了,你還不相信我嗎?”
“那好,那你就去做一件事吧!”陸白重新坐了下來,並伸手握了刀叉,因爲兩人的手腕靠在一處,他每拉動一次,花敏萱都不得不跟着貼近一次。而她聽他鬆了口,知道事情有了轉圜的餘地,自是喜不自勝滿面含笑起來。
“是什麼事?你說吧!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她表決心般信誓旦旦道。
“你知道嗎?”他放下叉子,指了指他的左臂某處,看着她說道,“我這裡曾經受過槍傷,養了好久纔好呢。這個仇,我一直還沒報!”
之前因爲看到他被銬住而緊張不已剛剛纔平靜下來的沈心棠聞言又擡眸掃了過來。那個槍傷是她造成的,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可以幫我報這個仇嗎?”陸白只是靜靜地盯着花敏萱問道。
“要怎麼報?是什麼人乾的?如果是很厲害的人物,我在短時間裡可能做不到的……”
“你肯定做得到的!”陸白神秘地笑笑,“我的仇人名字叫花、文、軒!”
花敏萱和沈心棠同時一震。
沈心棠想說什麼,但礙於花敏萱在場,她暫時按捺住了。
而花敏萱則死死地盯着他,有些難以置信地顫聲問道:“你想讓我殺我哥?”
“怎麼,不敢嗎?”陸白譏刺般地笑了笑,“那怎麼辦呢?這筆帳還沒算清楚,我怎麼可能大發慈悲地去幫助仇人的妹妹呢?”看見她猶豫驚恐的表情他笑得更歡,“怎麼樣,做不到是吧?”
“殺人是要償命的……”她結巴着,有些泄氣般地說道。
“不用太擔心,又不是讓你一定要把他殺死。”他若無其事地說道,“你只要在相同的地方,讓他血-債-血-償就可以了。我相信,他不會告你的!你覺得呢?”
“我……”她不安地嚥了口口水,下意識地轉眼瞥了沈心棠一眼。後者也正朝她看過來,見她眼光掠去時卻迅速收回了目光。
“好,我做!但是,怎麼讓你確認?”心思電轉,花敏萱已經下了決定。
“告訴我在哪家醫院,我會去探望他的。”他看着她乾脆利落的表情,滿意地笑了。
花敏萱的手銬是上次Nancy從美國回來時給她帶回來的玩具之一,她也常常帶在身上把玩的。
昨天花文軒把她打昏帶回去後,今天本來說要去給它訂機票打算把她送出國,她絕食抗議,正巧Nancy來看她,她趁Nancy不備,用水果刀架在了對方脖子處,以對方爲人質,再一次成功從家裡逃離。
這副手銬,她們私下裡還密謀過說,什麼時候她想辦法把Nancy和花文軒銬在一起,然後成其好事,將生米煮成熟飯,卻最終沒有得逞,沒想到卻在這裡派上了用場。臉上沈是要。
而她既然已經和陸白談好條件,自然是取了鑰匙將手銬打開了。
就算她不想打開,陸白也有辦法能將這副手銬解開的。
交易達成,便各走各路。
因爲這一鬧,兩人頓時也失去了食慾,匆匆吃了幾口,便離開了餐廳。12q8i。
走向停車場的路上,沈心棠一直都很沉默。
抵達他的車子面前時,她卻停在車門外不打算上車。
“怎麼了?”他問。
他很有紳士風度地替她開了車門,這時手正扶在車門頂上,不解地看着她。
“爲什麼讓花敏萱去傷她哥哥?”沈心棠眼神複雜地看着他,有些艱難地緩緩地開口問道。“說什麼血-債-血-償,那一槍明明是我打的你!”
“但是他讓你開槍的不是嗎?”他臉色微微一凝,伸手想去拉她上車,卻被她側身避開。“冤有頭,債有主,我當然是要去找那個始作俑者了不是嗎?”
沒錯,是啊,像他這樣驕傲自大從不吃虧的傢伙,上次受了那麼大的傷害,怎麼可能就此罷手呢?因爲是她開的槍,他沒辦法從她這裡討回來,所以只得算到花文軒頭上。
“陸白,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思忖半晌,她還是猶豫着問了出來。
“只要不是和花文軒相關的,不管是什麼事,我都會答應你!”他好像預知她會說什麼似的,提前堵截她道。
“陸白,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希望能和過去的事情做個了斷。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忘了花文軒嗎?我會忘了他的,以後我會努力去愛你,心裡只想着你,我們一起好好地生活好不好?讓她的妹妹去向他動手,這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那她可以選擇不做啊!”他淡淡地回答道,“讓親人向他動手就殘忍了,那他讓你用槍指着我的時候呢?他讓我們相愛相殺,我爲什麼不能讓他們相愛相殺?!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只是跟他學的罷了。”
“陸白,當時的情景,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心棠知道他這根本就是狡辯,心裡突然對他的行事作風感到反感。“照你這麼說的話,花文軒於你還有奪妻之恨呢,他是不是也應該如你一般以彼之身還之彼道呢?你還希望我們三個之間一直糾纏下去嗎?”
“他不會的。”他目光沉靜地望着她,躊躇滿志地說道。“他是受得委屈能屈能伸的僞君子,我是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真小人!他是精明的商人,自會衡量一番計較得失,你既然已經屬意於我,他再爭也無益,反倒浪費他的時間,所以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他是不會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