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安坐在椅子裡,又親自替她扣好安全帶,他這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不吃早餐嗎?”他一邊小心平穩地開着車,一邊頻頻朝她這邊側目,“這真的是一不小心多買的,你不吃的話,我是要扔垃圾桶的。”
他既然這麼說,她便覺得理由比較充分了,反正她不吃的話他要扔掉的,浪費食物是要遭到天譴的。
哪怕知道他是在說謊,她也當作是真話去相信了。
取出蛋糕,她稍稍轉側過身子,三下五除二地便將它解決掉了,然後,又抱着咖啡大口大口地喝着,差點沒把她給噎着。
“上次說過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看她吃完了蛋糕,正悠然地喝着咖啡,他突然開口問道。
“上次的事?上次的什麼事?”她決定裝傻充楞。
他了然地笑了笑。
“看來是還沒考慮好啊。”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在方向盤上,笑得高深莫測。“是沒考慮過呢還是考慮的時間還不夠呢?說實話我耐性不是太好。”
“這兩天一直忙着弄小劇場的事情,真的沒時間想別的。”她也學會了打太極,不管怎樣,先混到培訓結束,正式進入工作組再說吧。“而且人老了,記性不太好呢。”
“你也知道你老了麼?”陸白哧地笑了一聲,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所以不是應該趁着有人接手的時候,趕快將自己送出去嗎?”
沈心棠頭皮發麻,呵呵地笑了笑,呼嚕呼嚕喝着咖啡,藉此將自己的窘迫遮掩過去。
公司離得並不遠,哪怕他開車的速度並不快,也還是一轉眼就到了。
週末上班的公司並不多,他的車可以隨意停在外面的停車場上。
兩人一道坐了電梯上樓。vexp。
她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站着。
“你準備進哪個組?”他看着光滑如鏡的電梯-門裡面的倩影,問道。
“哦,那個,到時候再看,培訓完了再決定。”她有些心虛地回答說道。
“是嗎?你的書我都看過了,是西方玄幻的類型是吧?是要向jk羅琳看齊麼?”他眼中隱含笑意,不是嘲笑或是看不起,相反是一種縱容和鼓勵。“文筆、構思都還不錯,想像力也很豐富,不過,你的書銷量好像不怎麼好啊,是宣傳不到位嗎?”
“我當年發文的那個網站人-流量不是很好,而且,當時也只是嘗試着寫西方玄幻的類型,當然了,這麼說也可能只是託辭,到底還是我的功力有所欠缺。”
這個話題可真是令人尷尬的話題,現在網絡寫手多如牛毛,真正一蹴而就的神級作者畢竟是少數,很多一開始都是撲街的或是成績平平的。
“嗯,我也感覺到了,你後來的文風越來越成熟了,你一直在進步。”他對着她的影像莞爾一笑,“尤其那本《狐狸的眼淚》我很喜歡,這兩天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它拍成動漫作品……”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陸白住了嘴,含笑看了她一眼,然後當先走了出去。
沈心棠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怔怔地望着他,期待他把後面的話說下去。
老實說,確實是的,她在網上連載了兩本書,也出版了一本,但是效果都不是很理想。
對於一個作者來說,最大的期望,莫過於就是能將作品改編成電視或者電影搬上屏幕吧?
這傢伙爲什麼突然這麼吊她胃口啊?話說到一半,到底是要改編還是不改編啊?
電梯-門快要關了,沈心棠趕緊衝了出去。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幾乎沒什麼聲響。
既着邊上。想來其他部門都是正常工作日上班的,因爲陸白修改了培訓時間,他們纔會在週末還來公司報到的吧?
不知道怎麼地,她的心裡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貌似這傢伙是因爲她,才特地改的培訓時間吧?
是因爲她……
“嗝兒……”是因爲太過緊張還是慌亂,她突然打起嗝來了。
嗝兒,又是一聲。
她的臉頓時漲紅起來。
她急急地從包包裡拿出水杯,爲自己倒了點水,想通過喝水來平復這種尷尬。
誰知道水剛喝下去,又是“嗝兒”一聲響了起來。
幸好還沒走到教室去,走廊上暫時還沒有別人,不然真是太丟臉了。
“嗝兒~”
“怎麼了?”陸白從自己的辦公室裡出來,察覺到她的異樣,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我沒事,嗝兒……”沈心棠馬上轉過身去,又羞又窘地低下頭。
一隻大手突然伸了過來,不由分說抓住了她空着的左手手腕,然後,左手搭上了她的手肘處,寬厚的大拇指按壓在其中某個穴位上,而他略帶繭子的食指則停在外側相對的地方,一點一點稍稍往裡滲透力度。
“以後記得,打嗝的時候,按壓自己的內關穴和外關穴,你看一下這兩處穴位。”陸白一邊示範一邊示意讓她看他的手指按住的位置,又仔細地問道,“按壓的力度,要你覺得痠痛了纔可以,現在這個力度怎麼樣,有沒有感覺?”
因爲夏天裡基本都以穿短袖爲主,所以她的整條手臂都是露在外面的。他的手指搭在她雪白的手肘處時,越發顯得他的手指黑如潑墨,就像一張潔白無瑕的紙上潑上幾點墨汁一般,黑白分明,讓人忍俊不禁。
沈心棠一時呆住了,想笑又覺得似乎不是件該笑的事情,甚至連陸白說的話都沒聽清楚,直到她的手臂上傳來又酸又痛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似乎還在持續增加,她才“噝”的一聲驚叫出來:“好痛!”
“痛是吧?好,我知道了。”陸白又稍稍減弱了力道,然後就這樣靜靜地捏着她的手肘穴位,力道不變,一動也不動。
這個情況實在是很詭異的。
他們距離離得很近,一個含羞答答地低垂着頭,一個則緊扣着她的手肘不放,若非是沈心棠偶爾的一聲“嗝兒”破壞了氣氛的話,倒很一番靜謐相對的美好。
不過,很快的,大約兩分鐘左右,已經聽不到她打嗝的聲音了。
陸白卻也沒有立即放手,大約又持續了兩分鐘,沈心棠已經恢復如初,覺得沒有繼續打嗝的跡象了,她這才試探着推開他的手,同時怯怯地說道:“我好了,謝謝你!”
“哦。”他戀戀不捨地收回手來。
雖然不止一次地抓過她的手腕手臂,但是像今天這樣理直氣壯地扣緊她的手臂還沒有任何反抗掙扎的,他還是第一次。
按着她的穴位,靜靜地和她相對而立時,他可以清楚地嗅到她身上的幽香氣息,是天然的,她獨有的香氣,不是從外物中提取再噴灑在她身上的。
還有她的手腕,一直以來都是光潔裸裎的。他還很少見到女人手上空空蕩蕩的。最起碼,手錶應該有一塊吧,愛美的女生不是都會戴一根漂亮的手鍊的?也沒有做美甲,指甲剪得整齊而乾淨,手指上也光禿禿的,沒有任何裝飾品。
尤其他略顯黝黑的手指和她皓雪般的手臂形成鮮明對比時,他也忍不住好想笑。
她的皮膚柔軟光滑,捏在手裡像一團棉花似的,刺激得他的喉嚨一陣燥熱起來。
沈心棠收回手來,下意識地用右手遮擋着被他捏過的地方,覺得應該找點什麼話題,才能化解眼前的尷尬。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方法的?還挺管用的。”她淺淺一笑,想讓自己表現得更自然一些。
“你工作沒用心吧?”他微微一哂,像是奚落她又帶點小得意,“你在《芳鄰》工作了三年,你一直做家庭保健這一塊的,我把三年來《芳鄰》每一期的雜誌都收集全了,然後專門找到那一個版塊來看的,真的受益匪淺呢,沒想到你自己倒忘了。”
沈心棠臉上一陣大窘。
好吧,有一陣子她因爲忙着寫連載,整天腦袋裡想的都是故事情節,對工作有些輕忽之態。再者說了,做了那麼多期,偶爾有些忘記了也很正常啊。
不過,他說什麼了?
他說他把她做的那本雜誌每一期都收集齊了?
還專門看她做的版塊?
爲什麼?
她突然又想打嗝了,但是這時卻偏偏打不出來。
“那個……我去上課了。”沈心棠心裡撲通撲通狂跳着,她想讓自己的心跳趕緊正常下來,但心臟總是不聽話,還是猛烈地撞擊着,她這是怎麼了?
“嗯,你先去上課,中午一起吃飯吧!”他笑着朝她揮揮手,似乎對她的表現挺滿意。
沈心棠不置可否,轉身急匆匆就往教室跑了過去。
沈心棠簡直不知道自己這個課是怎麼上的,分析別人劇本的時候,她簡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導師看她的目光,令她羞愧欲死。
下午還有一場培訓,培訓之後就結束了,原本是兩個下午的課,都直接安排在今天就算完了,下午便要安排分組,並且根據分組的情況給大家分派任務。
上午兩個小時的課程很快就結束了,這一期的新人因爲人數不多,大家相處得倒還不壞,尤其是那個叫滄雪的,和沈心棠處得很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