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對不起
?走出太平間的那一瞬間,殷小宋一個踉蹌,癱在了凌夜南的懷裡。
腫眯的雙眸失去了全部的光彩,白色繃帶的腦袋耷拉着,格外沉重。
今天一天,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今天一天,她又成了沒有媽咪的小孩。
她好累。。。。。。
凌夜南長臂一圈,橫抱着她,走在醫院走道上。
這個時候的醫院,似乎很安靜,走道上偶爾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護士走過,都羨慕偷笑的看着他們。
妖孽到完美的男人抱着一個身着病號服,看不清面容,只有腦袋滿滿纏着一圈白色綁帶的女人。
這畫面想想都讓人嘴角抽搐。
只是凌夜南臉沉得讓人看着害怕,而殷小宋也是疲倦無力的樣子,讓他們又不敢大聲嘻說。
快步走到病房,凌夜南動作輕柔的將殷小宋放在牀上,拉過白色的薄被。
時間,九點半。
凌夜南坐在病牀邊,就看到殷小宋蜷縮成一團窩在一側。
背脊的彎曲度剛好是一個半圓的悲涼。
凌夜南不由的蹙着眉,心裡窩火,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剛掛斷,又傳來一陣電話鈴聲。
殷小宋下意識動了動身子,直起身子,試圖尋找她的手機。
“電話。”凌夜南將她的手機遞到她的跟前,殷小宋無力的拿過來,這鈴聲,是專門設置給樂樂的。
“喂,小宋啊,你總算是接電話了,你知不知道從下班到現在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你都不知道稍微給我回個電話嗎?就算晚上不回來,跟我說一下唄!我能理解你和夜少的啊!”樂樂噼裡啪啦的一口氣說完。
殷小宋聽到樂樂親切的聲音,又莫名的覺得眼睛澀澀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說話?你有在聽嗎?”
樂樂鼓了鼓腮幫子,納悶的又出聲詢問。
樂樂的聲音隔着電話,每一句都溫熱的落在了她的心房上,暖暖的。
殷小宋熱氣呼呼起伏着,張着嘴巴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睛溼潤的開始朦朧。
“小宋,是你嗎?你確定你在聽嗎?發生了什麼事情對不對?”樂樂隔着電話聽到斷斷續續急急的呼吸,擰着眉心焦急的揣測:“你,是不是哭了?”
殷小宋一聽到這,一個沒忍住,擡手捂住嘴巴哭出了聲。
嗚嗚嗚。。。。。。
越是難過的時候,熟悉的安慰很輕易再次瓦解你所有的僞裝。
“小宋,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怎麼哭了?”樂樂擔心的輕聲詢問:“你現在在哪裡,我過去接你回來。”
“我,我,我沒,事。”斷斷續續的幾個字從殷小宋捂嘴的指縫間溢出來,伴隨着莫大的壓抑。
“這樣你還說沒事?”樂樂反問道:“是不是夜少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替你教訓他。”
“沒,沒有。”
“小宋,告訴我你在哪裡,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要不你的乾兒子要發脾氣咯!”樂樂故作輕鬆的安慰着。
可是這一句還是重重戳到了殷小宋的淚點。
她和樂樂都要直面堅強。
殷小宋拼命往回壓的眼淚還是悄無聲息的滾落。
一直凝望她的凌夜南一把奪過她的手機,該死,又哭,她的臉還真不打算要了?
“你在哪裡。。。。。。”
“**路,私人醫院。”凌夜南冷冰冰的對着電話拋下幾個字,一把掛了,長腿一邁,半跪在白色的病牀上,迫人的姿勢,雙手扳過殷小宋面向自己。
她的淚水,在他的視線之中,汩汩而流。
黑眸裡是無法掩藏的怒火和無奈,下顎的線條凌厲如削,薄脣輕扯:“還需要哭多久?殷小宋。難道你真的是打算哭花掉你的臉嗎?”
“或者說,還是你也希望我也在你面前死去?”
殷小宋一頓,氤氳霧氣的雙眸無意識的眨了眨,看着面前男人放大的臉,剛剛他所說的話清晰起來。
凌夜南一隻手指輕按在她的脣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要是可以,誰都不希望這是事實,可是已經發生了,要是你一直消沉下去,背後的人永遠都無法得到應該的教訓。我不希望看到我女人哭得我都認不出來,這一次的事,對不起。”
對不起。
凌夜南跟她說‘對不起。’
這個霸道到不可一世的,甚至是沒皮沒臉的男人這麼認真的跟她說‘對不起。’
因爲他沒有及時趕到嗎?
因爲他沒有保護好她嗎?
這個‘對不起’讓她措手不及的意外。
殷小宋心裡有漣漪在浮動,腫眯的雙眼對上凌夜南深邃的黑眸,感動和難過在心裡廝殺,這樣矛盾的情緒,今天一天讓她身心疲憊。
殷小宋微微低垂着腦袋,伸出雙手,一手拉過他的手,將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手心貼着手心,溫暖傳遞。
彎了彎脣角,想扯出一個笑容。
只是,似乎失敗了,這樣的拉扯,臉頰絲絲泛疼。
“謝謝你,凌夜南,我不哭了,真的,我保證!”殷小宋已經失真的聲音在竭力順暢的述說,“以後,你一定要把我的手牽好,因爲我怕到時候,我哭了,找不你來安慰我。”
凌夜南深邃的黑眸猛然一暗,心臟加速在跳動。
一把擁住殷小宋,大手反扣住她的腦袋,
呼吸激動。
他的女人,是在跟他承諾她願意這樣一輩子屬於他了嗎?
心甘情願到愛上他,再到心甘情願的告訴他,她的手必須他來牽嗎?
她的心,終於完整的全部都是他了嗎?
。。。。。。
凌夜南極力隱藏着眼底的雀躍,心臟在歡騰,擁住她的力氣卻愈發用力,最好能這樣鑲嵌到他的胸膛上,讓他缺失的肋骨歸位。
“乖女孩,我現在很高興,哪怕是在這樣的一個時間裡,但是你放心,這件事,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叔叔阿姨也不會有任何含冤不白。相信我,說不定還會有驚喜!”聲音低沉的透着隱匿的愉悅。
殷小宋低眸沒有說話,只是她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潔白的病房裡,如此溫馨的一幕被一道鈴聲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