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着顏欽楊絮真是心如刀絞,她真的無法想象現在顏欽的內心是有多麼的不捨,同樣她也是啊,但是……楊絮還是決然的推開了他,說道:“顏欽,我都已經決定了,你不要再這樣了,縱然你對我再好在我心裡也總是抵不過源城的,他是我的初戀,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他,我過生日的那天晚上不高興喝
醉也是因爲想到了他,你不是不知道,對不起,一個人心裡總是裝不下兩個人的,你別逼我了,痛快的放手吧,給我一個痛快也給自己一個痛快,不要讓我看輕你。”
楊絮很殘忍的這樣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她看到顏欽愣在了那裡,雙眸絕望的像是藏着一個黑洞,陷入,卻探尋不到它的深度,就像是一個漩渦,把楊絮的心也捲了起來,顛簸流離,最後粉碎成灰。
楊絮別過頭去沒有去看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實在是帶着毒的,那種帶出來隱忍的心痛她負擔不起。
許久,顏欽許久都沒有動作,也沒有說一句話,就是這樣愣在那裡,目光凝聚在一個點,久久都不能回神。
就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一個噩夢裡,努力的讓自己醒過來但是卻怎麼都醒不過來,然後就被現實狠狠地的打了個一個耳光,告訴他那就是現實。
“簽了吧,顏欽,再耗下去沒有任何的意義。”許久的死寂之後楊絮先開口說了話。
聽到這句話顏欽的眸子這才轉到了她的臉上,就直直的看着楊絮的眼睛,這次讓她躲無可躲:“爲什麼我還是不能相信?爲什麼好好的突然就要離婚?我真的不能接受。”
“那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楊絮問,“因爲你我已經和源城錯過了三年,現在終於可以在一起了爲什麼不呢?難道你覺得我跟你相處的短短几天就可以抵過我和他在一起的這麼多年嗎?”
是啊,這一點楊絮自己都覺得奇怪,這個男人到底是有怎樣的魅力,可以讓她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對他從恨變成了愛,而且這種愛還是超過了之前對赫源城的愛。
爲什麼呢?
聽完這話顏欽自嘲心疼的笑了笑,看着楊絮問:“你真是這麼想的?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是!”楊絮說的異常的堅決,“從你一回國的時候我就在跟你談離婚這個話題,這麼久了其實這個念頭我一直都沒有打消,知道源城他對我沒有變,他也要離婚這個念頭就再也壓制不住了,對不起,顏欽,
這是我的選擇,你說你會尊重我的選擇。”
對不起,顏欽。
這纔是她此刻心底真正想對顏欽說的。
聽到這句話顏欽再次的笑了,含着淚笑了,說道:“是,我說過會尊重你的選擇……”
“那就簽字吧,不要再羅嗦了,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拿得起放得下,你都已經在死神那裡徘徊過那麼多次了,也該知道,這世上是沒有什麼事過不去的,離婚而已。”
離婚而已?
好絕情好無所謂也好簡單的一句話。
顏欽強迫自己收住了自己的情緒,很是痛的長長的嘆了口氣,楊絮再次將那份離婚協議推給了他,當這張紙觸碰到他的手時就好像被什麼給猛然燙傷。
垂眸,他這纔將視線放在了這份離婚協議上,偌大的字跡,好刺眼。
是啊,他自己說過的會尊重她的選擇,如果她覺得她跟赫源城在一起是幸福的,那他會支持她走下去。
“你看看吧,如果沒有意見……就簽字吧。”楊絮也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她也知道如果顏欽簽了字那他們兩個之間就徹底完了。
那有什麼辦法?
不簽字讓他知道真相他們兩個之間也完了。
天意弄人,既然註定兩個人不能在一起爲什麼要讓他們夫妻一場?
多麼傷人,爲什麼相愛的人永遠不能在一起?
顏欽垂頭看着這份離婚協議,一目十行,當看到財產問題的時候他的心一疼,淨身出戶?她什麼都不要嗎?
“顏欽,簽了吧,算是我對你的懇求,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如果你真是爲了我好就痛快一點。”
聽完楊絮這句話顏欽再次長長的舒了口氣,要不然他都已經自己要無法呼吸,許久,又過了許久他才艱難的吐出了那個字:“好。”
好?
他同意了嗎?
如果求着他同意如今他同意了心還是會那麼疼呢?
“我會簽字,但……不是這一份。”顏欽無力但又堅決的說道。
“什麼意思?”楊絮恍然。
顏欽擡手,撕掉了這份離婚協議,說道:“我不可能讓你淨身出戶的,當初做錯事的人是我,讓你們錯過了三年的也是我,這三年的債,如果感情償不了那就只能用錢來償,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給。”
說完這些顏欽笑了,笑的很悽然,很勉強,又很嘲諷,對自己的。
“丫頭,他都要淨身出戶了你再這樣你們以後怎麼生活?真的以爲只要有了感情就什麼都可以嗎?”
話落,楊絮的淚滿了眼眶,他一定要想那麼多嗎?
楊絮忙垂下頭,她生怕顏欽會因看到自己滿眼不捨的淚水而又改變了主意,她就緊緊的垂着頭不敢去看他,只感覺他站起了身,只感覺這次籠罩過她的身影是那樣的沉重。
“離婚協議我會重新擬定一份。”說出這句話顏欽自己都覺得有什麼堵住了自己的胸口,讓他有些說不下去,他強忍着一種情緒,強迫自己壓制住那種心痛,繼續說道,“到時沒有問題你簽字就好。”
短短的一句話顏欽都不知道自己是分了幾次說出來的,說完顏欽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確定顏欽走了之後楊絮就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了出來。
和顏欽離婚,也許是她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一定是!
走出了龍鳳苑的顏欽上了車,瘋了一樣的將油門踩到底開着車極快的飛奔出去,敞篷打開,耳邊的風像是一把把刀子,劃過他的臉,割傷他的心,鮮血淋漓。
一路上顏欽的腦子似乎都是空的,不知道方向也沒有目的地,就是這樣瘋狂的前往開,好像在逃,卻怎麼都逃不出頭腦中離婚兩個字帶給他的陰影,越是逃籠罩在他心上的陰影就越大。
這麼多年了,他第一次嚐到了那種撕裂的疼是什麼滋味,好強烈的感覺,也許他父母去世的那時候小,也許江戰去世的時候他早已經嘗過父母離世的痛,他以爲過去的這麼多年。
父母離世,死神降臨,拼過,痛苦過,也曾命懸一線過,他以爲這世上的喜怒哀樂他都已經嘗過了,他以爲已經不會再有什麼事可以撕裂他的心了。
可笑,這種從來都沒有的情緒竟然就在楊絮說出離婚的那一刻發生了。
那麼真實,就好像有一雙手,有一把刀子,一點點的把他的心給撕裂了,但撕到最後卻又停了手,讓他死不了,卻生不如死。
痛,但痛不到麻木,就這樣生生的疼。
但他無話可說,就像是偷了別人的東西,他努力的藏着,努力的讓她變成自己的,但最終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他還是要還回去,不管有什麼不捨,不管有什麼痛苦,不是他的留也留不住啊。
就這樣,被痛苦擠滿了腦子,飛奔,再飛奔,加速,再加速,想甩掉這種情緒,可卻作祟的如影隨形。
他自己都不知道跑出了多遠,好像繞着整個T市瘋狂的跑了一遍,但最後他還是又回到了那個地方,但他卻沒有進去,就將車子停在了院子的外面。
擡頭,看向那間臥室,燈已經關了,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東西,就像他的心,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塵。
皎皎月光,可再美也終究會在夜末來臨的那一刻涼掉,身上的傷,心上的痛,愛過的、恨過的、無意傷害過的……
痛,真的很痛。他坐在車上,透過車窗看着那個房間,曾經有無數個夜晚抱着她入眠,可是現在他卻進不去了,或者說是永遠都進不去了,他就只能在這裡遠遠地守望着,他也寧願這樣默默的守候楊絮一輩子,但楊絮不
需要他了……
顏欽又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頭枕在了重疊在方向盤的雙手上,緩緩的閉了眼睛,夜很涼,但是總也比不過自己的心涼。
窗外有人守候窗內有人哀傷,掀開那層薄薄的窗簾楊絮看着外面,看着那輛熟悉的車,卻始終看不清車裡的人。
顏欽,你這又是何苦?
楊絮不敢再看下去了,此刻真有一種衝動她想去殺了赫源城,爲什麼會有這樣強烈的犯罪衝動呢?是因爲現在太愛顏欽了嗎?
楊絮忙放下了窗簾靠着牆蹲坐了下來,不能再去想了,真的不能再去想了,好不容易顏欽才同意了離婚,她不能再動搖,真的不能再動搖了。那就這樣吧,今生緣盡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