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婦產科。
這一次替文菁做檢查的醫生是陶勳特別指定的。這位中年女醫生是婦科中的權威,如無意外,等文菁生孩子的時候也將會是經這位醫生之手。
“陸主任,她需要做穿刺嗎?”陶勳略帶焦急地問。
文菁也格外緊張,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的肚子,睜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醫生。
陸醫生年約五十,從事這一行已經三十年了,她那一雙妙手就是許多產婦的福祉。
“穿刺……那是以前用的辦法,現在我們都不建議孕婦再做穿刺了,那個風險比較大。不過你可以做一個臍血檢查……”陸醫生一臉溫和的笑意,說話也是柔柔的,給人的感覺十分親切。
這到是使得文菁的心情放鬆了一些,尤其是在聽到說不用做穿刺的時候,文菁心裡暗暗吁了一口氣……先前聽過了醫生的描述,她對穿刺有種恐懼,幸好只是做臍血檢查就行了。
文菁懷孕已經七個多月了,臍血檢查不能拖延,第二天就爲她做了檢查,抽了臍靜脈血之後,她需要休息,沒有待在醫院裡,被亞森送回家了。
一個人睡在牀上,臉貼着枕頭,彷彿能嗅到他殘留的體味……他不在身邊,總是感覺牀太寬了,枕頭也太長。空氣是冷的,心是沉的,渾身上下彷彿都不對勁,不管是坐着還是站着,躺着,她都無法使自己的腦子安靜一些。
“嶽天……嶽天……老公……我好想你……你會不會也在想我呢?”文菁迷迷糊糊中的喃喃低語,流露出她內心的脆弱和無助。
耳邊總是響起他溫潤的笑聲,腦子裡總是浮現出暖暖的笑容,他的一切都成了深入骨髓的蠱毒,讓她無力抗拒這種鋪天蓋地的思念。
好象快要癡狂,卻又偏偏還是清醒着,遊離在半瘋半顛的邊緣,蝕骨的相思緊緊籠罩着她的心,觸摸不到他的身體,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她好比是置身在戈壁,孤單就是這樣無可避免的發生。
這是她和他的家,就是在這張牀上,她懷上了第二個孩子……那時的繾綣,旖旎,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可如今,在領結婚證的那晚,老公就病發進了醫院,病情不樂觀。身爲妻子的她,卻因爲懷孕的關係,不能時時刻刻陪伴着他。她是可以每天去探望,但她還是覺得不夠,那一點探病的時間如何能解相思之苦呢……
一團熱乎乎的小身子爬上牀來,是小元寶。
這粉雕玉琢的小傢伙,白嫩嫩的小手輕輕碰碰文菁,稚嫩的童聲說:“媽咪媽咪,喝牛奶。”
文菁正傷神之際,忽聽得小元寶的聲音,猶如一縷陽光照在心頭,頓時暖了。
文菁轉過身,坐起來,接過小元寶手裡的杯子,在他那吹彈可破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兒子,你真是媽咪的寶貝兒,媽咪愛你!”
小元寶仰着腦袋,脆生生地說:“我也愛媽咪。乾爹說,媽咪今天抽血了,會很虛弱,需要休息,我叫乾爹放心,我可以照顧媽咪的。”
“你乾爹說的?他怎麼知道我抽了血?是你說的?”
地她中特。“嘻嘻……是我說的。”小元寶很老實地回答。
實際上,從文菁帶着孩子離開乾廷的住所後,他一天都沒有停止過對她的思念和關心,小元寶幾乎每天都會跟乾廷通電話,特別是現在放暑假了,小元寶時常都會去找乾廷,儼然成了乾廷的第三隻眼睛和耳朵了。文菁和翁嶽天的事,乾廷知道不少,包括兩人什麼時候領的結婚證,翁嶽天什麼時候住進醫院,當然還有文菁今天抽血的事。
文菁咕咚咕咚喝下牛奶,身子暖了些,低落的情緒也隨之有所好轉。愛憐的摟着小元寶,這孩子是她的貼心小棉襖,在她彷徨無助的時候,有小元寶陪伴着她,每每都能讓她獲得一些精神上的動力。
夜深了,小元寶剛洗完澡,他也是困了,依偎在媽咪身邊,很快就入睡。文菁因爲已經睡了一會兒,所以現在反而睡不着,忍不住想起了小元寶所說的話……乾廷還是那麼關心她,這一點,讓她感到很窩心,看來,能交上他這麼個朋友,確實是她的福氣。不知道他跟蓓莓間的交往怎樣了,最近也沒關心他們的進展,而他卻能細心地叮囑小元寶要照顧好她……
文菁不知道,某個男人今晚已經躊躇了n久,猶豫了n次,到底要不要打電話問問文菁的情況呢?
朋友之間的問候那是應該的,但乾廷無法像文菁那麼坦蕩,因爲文菁以爲他是真的在跟蓓蓓交往,但實際上不是的,只有他自己明白,文菁搬走兩個月了,他對她的思念卻是一天勝過一天。
他的世界,沒有了文菁,又再次回到了黑暗的原點。孤單還是沒有改變,只不過借了別人幾年的時光而已,現在,歸還了,他依舊是窮得只剩下錢的人。這冷冰冰的房子,看哪都不順眼,哪裡都像缺少了什麼,空氣裡充斥着冷清,死寂,無論他將音樂開得多麼大聲,都無法趕走那種沁入骨髓的空虛。思念,真是一種病嗎?他能不能痊癒?13766871
前幾天,乾廷做了一個夢,夢見有個女人手裡拿着一個紅色的小本本兒在他眼前晃悠,他看不清楚張臉長什麼樣,但夢裡的直覺告訴他,那就是文菁。
他驚醒的時候,枕頭邊上有點點溼潤,不知是淚水還是什麼……
呵呵,這該是愛到了多深纔會爲因爲夢裡的心痛而驚醒?就連做夢都不能開心一點嗎?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跟那段情說再見,決心要以朋友的姿態站在她身後,爲何還不能釋懷?爲何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乾廷有時候很恨自己,做一個多/情又無情的人,那不是很好嗎?不動情,就不會受傷,只可惜,他是在動情後,深陷後,傷了後,才懂得……
昨天,乾廷得知,文菁和翁嶽天終於領結婚證了,他才知道,原來夢……有時是會變真的。乾廷儘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在聽到消息後,還是被打擊到了,從文菁搬走後,他就一直沉浸在漫無邊際的傷痛裡,渾渾噩噩,而這個消息無疑是雪上加霜……別人的感情,塵埃落定了,修成正果了,他呢?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讓自己的心解放出來。
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乾廷獨自一人坐在陽臺上,擡頭望望漫天繁星,美不勝收的景緻,他卻無心欣賞……如果文菁和小元寶在,此時此刻,那小傢伙肯定又會纏着媽咪講關於月亮的那些傳說,每一次,乾廷都會聽得津津有味,每一次都聽不夠……
電話震動了好幾下,乾廷有點不敢相信,居然是她打來的……
心,難以抑制地砰砰跳個不停,他竟然緊張了,急匆匆接起電話,聲音哽在喉嚨,呼吸不由得一滯。
“喂,乾廷……是我。”文菁綿軟的聲音鑽入他的耳朵,如羽毛般撥弄着心絃。
乾廷深深地吸了口氣,調整一下情緒,故作淡然地說:“文菁啊,你還沒睡呢……你打來得正是時候,我應該向你說一聲恭喜,你和他,終於修成正果了,但是我更希望翁嶽天的病能早日康復。”vlj。
文菁心裡一暖,越發地歉意了:“乾廷,不好意思,我和嶽天領結婚證是事先沒有準備的,當天那麼一說,我們就去了民政局,所以也沒告訴大家一聲……我們是打算等他的病好了之後再擺酒席,到時候一定會請大家來喝喜酒的。”
電話那頭傳來乾廷的輕笑:“你呀,以爲我們都是小氣鬼嗎,知道你和他現在是特殊情況,當然會理解你們了。對了,你今天去抽血了,有沒有感覺不舒服?頭還暈嗎?”
乾廷對文菁的關心就像是本能一般,自然而然就說出來了,只不過,文菁不會知道,乾廷此刻嘴角的笑,有多苦。
“嗯,我是抽血了,回家休息了一會兒,現在好多了……那個……你跟蓓蓓,你們最近還好吧?”文菁豎起耳朵在聽,她內心的希望是能聽到關於乾廷和蓓莓間可喜的進展。
乾廷胸口一痛,嘴上卻不怠慢:“我們目前正在熱戀中,你就放心好了。”這明顯是在打馬虎眼兒,說得十分含糊,因爲那根本不是事實,他曾找蓓蓓來配合演戲,現在是在圓謊。
文菁卻以爲是乾廷不便透露細節,她不介意,聽他回答這麼幹脆,她也感到很欣慰。
“文菁,夜深了,早點休息吧,晚睡對胎兒可不好,你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乾廷的意思是要掛電話了。
“嗯……你也早點睡,男人熬夜也不好呢。乾廷,晚安。”文菁輕柔地說話,讓電話那端的男人禁不住一呆……
結束了通話,乾廷忽然間覺得自己好悲涼,熱戀?他到現在都還沒跟哪個女人熱戀過呢!至於蓓蓓……對了,蓓蓓,那丫頭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自從那天在他家裡去之後,她就沒了人影兒,還真是怪事了。(先更一章,今天還會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