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熱的拇指滑上她的臉頰,逝去了她眼角的一顆晶瑩的淚滴,墨黑的眸子也如海浪般洶涌澎湃,“我能理解爲,你的這顆眼淚是爲我流的嗎?”
成可欣再笑笑,卻又跟着滑落了一串淚水。南銘偉有些慌了,雙手捧着她的臉用指尖去擦拭,“可欣,我承認看見你爲我哭,我特別滿足特別高興,可是,別再繼續了,我還是希望你能笑着。”
成可欣努力點點頭,伸手胡亂地拂去自己的淚,也躲開了他的手,“討厭,我就是很感動嘛,求你別再說那麼煽情的話了,真受不了。”
南銘偉孩子氣地撥拉下子頭髮,笑得格外純淨,擡眼看到成可欣淚珠還掛在睫毛上,被初升的太陽照得金光點點,漂亮得攝人心魄,他怔住了,“我……覺得很失敗誒……”
“嗯?”
“我想要……吻你很多次,卻沒一次成功。”
成可欣心口一緊,眼看着他黑眸一黯,低下頭來,帶着海洋氣息的味道緊逼向了自己的脣。就在那一瞬,她完全反射性地偏過頭去,蜻蜓點水般地在他頰上輕輕一啄,再一陣風似的旋身而起,飛跑出去,輕快地笑出聲:“不可以。說了等我的,不許耍賴。”
成可欣明白自己要做的還有很多,南靖軒越是這樣,證明他越是無恥。爲這個男人流眼淚,真是丟臉。
所以,再接到這個男人電話的時候,她完全像是沒發生過任何事,巧笑倩兮地端坐在了總裁辦公室的沙發上。
“昨天,跑哪兒去了?”在辦公桌前看了很久的文件,南靖軒還是忍不住將注意力轉移了過去。
放下一堆報紙,成可欣眨眨無辜的大眼睛,“去司琪那裡了,跟她聊天聊到快天亮,今天我在她那兒補覺,可憐的李大小姐還得頂着熊貓眼上班,哈哈。”
“你以爲你的眼睛狀態很好嗎?”
成可欣忙揉了揉。自己不算是完全撒謊,雖然昨天沒去司琪那兒,可天亮後的確是去了。正趕上她要出門上班,她就直接窩在她牀上補了一天的覺。可是睡醒後,眼睛還是微腫。
“過來。”
“哦。”成可欣顯得很乖順地走過去,被他自然而然地攬坐在了自己腿上。隨即,他的拇指便落在了她的眼眶上,極輕地揉動起來。
成可欣有些微怔,這個男人剎那的溫柔總是讓人無法招架,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跟着就紊亂了——這無法自控地感覺她不喜歡。正想要從他的手指下躲開,他竟落下了脣,在她的眼睛上,左邊吻一下,右邊再吻一下,帶着他淡淡的菸草味道,將她氤氳包裹。
成可欣反射性地向後撤開身子,連自己都不信自己的眸中,竟會透着哀怨。呵呵,她記得清清楚楚,他在紫夜闌珊要她的第一次,就這麼吻着她的眼睛,還說“這麼自賤的身體竟然有這麼雪山天池般水藍的眼睛,真的一種侮辱。”是否那時候,他就是因爲她那對肖似姐姐的眼睛才引起了他的興趣?而他,也一定曾經喜歡這麼吻着姐姐。姐姐……姐姐……
對於他眼中的哀怨,他有些若有若無地躲閃,輕輕咳了兩聲,沒有對視她,只是淡淡地說:“昨天……她只是有點別的事找我,纔會去了那兒……沒發生別的。”
天!他這是在給她解釋嗎?
成可欣差點嗤笑出聲,但那一抹笑很快轉化爲了不以爲意的輕快的笑,“討厭,幹嘛給我說這個?”
“那你呢?以爲我們會在那裡做什麼嗎?”說着,他伸手揉揉她的腦袋,“傻瓜,那是我給你的房子,要是不想回家,就乖乖過去住,別往其他人那裡亂跑。”
“呵,你這算是正式‘金屋藏嬌’嗎?”
他攬近她的腰身,低頭點吻一下她的脣,“就算是吧。只要你別再那樣轉身就跑。”
成可欣帶着三分認真七分調笑,攬住他的脖頸,“軒,因爲我很懂事的嘛。這也是作爲你‘情~人’的必要的職業準則呀,是不是?不過你這麼說我還是很開心的,那麼說好了啊,那裡只可以我去住,你如果要和別的女人做什麼,另找地方。”
南靖軒看着她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心情驀地低落下來。以爲她會很介意,原來……不是……
成可欣真的變乖了,每天都在Lover House收拾房間,給他做早飯做晚飯。南靖軒沒問過她平時的時間都怎麼消遣,只是任由她拿着那張卡隨意消費。
短短的一個星期之間,通達的股市完全崩盤,在夏駿陽和夏姝彤還在相互牴觸時,袁香蘭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已經化整爲零被偷偷拋售一空,而無一例外地被南靖軒化零爲整全部收購。自然,在夏駿陽面臨破產的時候,也沒有弄清楚,那個收購了通達的人是誰。
曾經風姿英發的臉上,被老邁頹喪全部掩蓋,透過佈滿血絲的眼睛就知道,他嚴重失眠已經很久了。
傭人們在整理着房間所有的物品,打包的,處理的,一一歸類——這是他們被遣散前最後的工作。
成可欣倚着落地窗背光涼涼地看着房間裡凌亂的一切,沒有特別激動,更沒有什麼傷感。只是好像在看一出漠然的人生劇,輾轉一生又歸回原點。
一切關於公司破產和收購的手續,都是通過律師來辦理的,夏駿陽已經沒有心思再去顧暇,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他安排了移民英國,袁香蘭也被一同帶上。可是,夏姝彤卻沒打算走,成可欣也是。
直到這時候,他才覺得,跟自己始終有距離的,不止是那個小女兒,就連一直捧在手心裡的夏姝彤也是,甚至更有甚之。
夏姝彤帶人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物品,離開的腳步甚至不帶一點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