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件發生四年前。
美國紐約,莫氏集團紐約分公司。
高級會議室中,一場絕對私密的採訪即將進行,18歲的新銳殺手吉姆•瓊斯面對西裝革履神情剛毅的前輩毫不拘謹,面上掛着爽朗而略顯孩子氣的笑容。
暗靈望着對面那個年輕的殺手,終於緩緩開口,開始了採訪。
暗靈是紐約一個神秘組織的成員,擅長暗殺,暗夜的幽靈一般來去無蹤神秘詭異,爲此組織賜予了他這樣一個代號。剛開始注意到那個年輕的莫氏殺手時,就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爲此特來拜訪莫氏集團,想要對這個年輕的殺手進行一番採訪。
偌大的會議室只有這兩個人,氣氛有絲陰冷有絲詭異。
然而自始至終,吉姆的面上都掛着爽朗的笑容,這給暗靈留下了格外深刻的印象。
以下爲全部採訪內容:
暗靈:感謝你接受我的採訪,我可以叫你吉姆麼?
吉姆:當然可以啦,論資歷論年齡你都算是我的前輩!
暗靈:這場採訪和我的組織無關,純粹是我個人想要了解你,所以我很有可能問些私密的問題,你介意麼?你放心,這場採訪是絕對私密的。
吉姆:當然不介意啦,還有你不要再這樣客氣了,不然我會折壽的!
暗靈:(輕笑)好,那我開始採訪了。
吉姆:嗯嗯!
暗靈:你這麼年輕就已如此出色,想必是付出了加倍的努力來訓練吧?有沒有覺得訓練很苦很枯燥,哪怕只有一瞬間?
吉姆:沒有,相反我很感謝訓練讓我的生活忙碌起來。我喜歡訓練,不,準確說,除了訓練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我是個孤兒,了無牽掛。
暗靈:會因爲自己是孤兒而悲哀麼?
吉姆:不會啊,我喜歡這樣瀟灑的生活。更何況,正因沒有牽掛,我現在才能這樣出色啊,嘿嘿,你不會覺得我說這樣的話很臭屁吧?
暗靈:(輕笑)不會的,你說的是事實。
吉姆:(大笑)
暗靈:莫塵軒是你的最高領導,你如何評價這個人?
吉姆:(凝神思忖)嗯……說實話,我還沒有見過莫總本人,所以不知道如何評價他,但我絕對服從他的管理。我很崇拜他,不單單因爲他是我的上司。莫氏是個帝國般的集團,他作爲領導人,一定有異於常人的毅力與胸懷。我敬佩這樣的人。
暗靈:你最崇拜的人是誰?
吉姆:莫總啊,我剛剛不是都說了麼?
暗靈:還有別的什麼崇拜的人麼?
吉姆:(凝神思忖)你認識邵安喬麼?
暗靈:邵安喬?是前不久那個暗殺了衛氏集團總裁衛凌風的女殺手麼?
吉姆:是的,就是她,除了崇拜莫總,我還非常崇拜她。
暗靈:爲什麼呢?暗殺衛凌風一項任務她雖然完成得乾淨利落,堪稱完美,可是她的實力還不足以令所有人信服。
吉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的照片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這個人很親近。
暗靈:親近?
吉姆:(輕笑)也許我上輩子欠了她的錢吧,誰知道呢。我真的很想認識她
,所以有機會我想去H市執行任務。
暗靈:邵安喬長相絕美,又實力非凡,如果認識了她,你會愛上她麼?
吉姆:(輕笑)這個誰知道呢,愛與不愛只在一念之間,我喜歡隨遇而安,不喜歡過早地打算那些還未發生的事情。
暗靈:(輕笑)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愛上了她,而她恰巧又與你的上司莫塵軒在一起,能配得上莫塵軒的女人,可能也只有她了,到時你會怎麼辦?
吉姆:(不滿地撇嘴)你這個問題未免太狗血了。
暗靈:(輕笑)這樣吧,給你兩種選擇,一是與莫塵軒公平競爭,二是默默守候或者乾脆放棄。
吉姆:(凝神思忖)如果我真的愛上了她,我會公平競爭,我不會因爲對手是莫總那樣的男人就怯弱。除非,我無法愛她,或者無法明目張膽地愛她。
暗靈:什麼意思?
吉姆:誰知道呢,這些都是未知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談了吧。
暗靈:好,最後一個問題,殺手是個危險的工作,如果某一天你死於非命,會留下什麼樣的遺言?
吉姆:我會默默死去,遺言這種東西純粹是浪費力氣,有那力氣我寧願閉上眼睛擺出一副安詳的姿態,我可不想死得太難看。
暗靈:生命即將終結了,就真的沒有什麼想說的?
吉姆:沒有,我說了,我了無牽掛。
暗靈:或許以後會有。
吉姆:或許吧。
——
四年後,大事件發生當晚,H市,莫氏醫院。
夜已經很深,大雨磅礴依舊下個不停,氣溫寒凜刺骨,呼嘯的寒風冰凍了世間僅存的溫暖。這個一貫冷清的私人醫院,此刻聚集了以莫塵軒爲首的那一羣人,顯得不再那麼沉寂。
只是手術室外,衆人或站立或倚坐姿態不一,卻都不約而同保持着沉默。
窗外雨聲喧囂,卻令氣氛死寂一片。
“叮!”
就在這時,一聲輕響電梯門緩緩打開,衆人聞聲望去,李叔匆忙而凝重的身影映入眼簾,朝那張純白而挺拔的身影走去。
衆人望着他,皆一副緊張而企盼的神情。
然而李叔望着衆人,鼓足勇氣搖了搖頭,將僅存的那抹希望碾碎。
“天氣太惡劣了,救援隊根本無法下海打撈,他們也束手無策。他們還說……吉姆很有可能已經被巨浪捲走,而且氣溫太低,他即便沒有受傷,生還的可能性也是幾乎爲零……”
這樣一段話過後,緻密的沉默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令人窒息的絕望,就這樣充斥着空氣中,每一處角落。
終於,苦苦支撐在手術室外的邵穎,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倒過去。
衆人驚呼一聲,來不及絕望來不及悲傷,趕忙扶起她叫來了醫生。將她安頓在病房後,手術室中,安喬的手術依舊沒有結束。
衆人回到樓道中,等待着安喬的手術結束,依舊沉寂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陸續響起了啜泣聲。
範幽晨、阡雅兩個女人終於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邊若離也是不聲不響流着熱淚。幾個男人沒有哭,卻都眼眶泛紅,一副難
掩的哀傷爬滿每一個人的面龐。
他們都知道,吉姆已經被宣判了死刑。
——
那本該是美好安寧的一夜,卻隨着一場大雨變得倉皇而絕望。
衆人趕到甲板上時,那兩個人已經中槍,一個在圍欄邊苦苦掙扎,一個吊在半空中死氣沉沉。
莫塵軒最先反應過來,衝過去想要幫她將那具死氣沉沉的身軀拽上來,卻還是晚了一步。縱使雨聲再喧囂,也抵不過那一聲落水的輕響。
就這樣,吉姆墜海了。
因天氣過於惡劣,衆人誰也無法下海打撈。而船上還有賓客們,安喬又陷入了昏迷,西頓號只得返航,這場豪門訂婚宴被迫終止。
到了岸邊,第一件事就是將安喬送往醫院。
只有李叔留在海邊,等待着救援隊下海打撈吉姆。
然而,天氣實在惡劣,連救援隊也是束手無策。
他們別無他法,只能企盼着奇蹟的降臨。
深夜十二點鐘左右,安喬的手術終於結束,等在手術室外的衆人趕忙迎上前去,神情焦急地望着醫生。
醫生摘下口罩,有些喘息不穩,望着衆人緩緩開口。
“子彈已經被取出,邵小姐沒什麼大礙了,只是甦醒可能還要等一陣子,邵小姐求生的意念不太強烈……”
說完這樣一句話,醫生無奈地嘆了口氣。
衆人不約而同也是一副凝重的模樣,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依舊保持着沉默。
安喬躺在病牀上,面色蒼白至極,在樓道幽暗的燈光下,陶瓷般易碎。她的頭髮還溼漉漉的,泛着迷濛的光暈,刺痛了那個男人的眼角。
莫塵軒望着她,眼眶通紅,眼角閃爍着愈發灼目的光芒。
“她傷在哪,從她的傷口判斷,吉姆又是傷在哪?”
驀地,他深呼吸一口,拾起目光望向醫生,竭力保持着鎮定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邵小姐傷在右肩,從她的傷口和當時的情形判斷,吉姆是傷在了左胸口……靠近心臟的位置……”醫生恭敬地回答,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很是不忍。
他這句話無疑是說,吉姆被射中了心臟,必死無疑。
“……”
絕望再一次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充斥着每一處角落。
邊若離深呼吸一口,竭力將熱淚嚥下去,一邊將淚水抹去一邊問道:“醫生,爲什麼吉姆明明爲安喬擋住了子彈,安喬卻還是受傷了?”
既然如此,他擋的那一下又有什麼意義,還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衆人紛紛點了點頭,表示他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
“這個……”
醫生面露爲難的神色,不知如何回答。
最終回答衆人的,是李叔:“湯以廷擅長槍擊,槍法很準,如果吉姆沒有爲邵小姐擋那一下,如果子彈直接射入了邵小姐的身體,射入的部位將是心臟,而不是左肩,如今死去的就將是邵小姐……我想,吉姆深知這一點。”
李叔回答得乾脆利落,卻也忍不住眼眶通紅,難掩的悲傷。
所以,他抱住了她,改變了她原本的位置。
即便,子彈會射穿自己的胸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