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九點鐘。
即便昨天很晚才睡,若離還是早早起牀了,在酒店餐廳吃早餐的時候,接到了來自國內的李叔的電話。
“喂,李叔?”
她淡淡地接起,聲音聽起來毫無異常。
但沒人知道,她昨晚凌晨三點才睡,一方面是時差不習慣,一方面是被衛錦拒絕後傷心難耐哭了很久。
“若離,資料到你手上了麼?”
“嗯,到了。”
若離點了點頭,旋即望向手中的資料。那正是她這次敵人的資料,若要戰勝敵人首先要將敵人瞭解得透徹,爲此今天一大早便有莫氏的手下將敵人的資料交給了她。
“那個人就是你這次要暗殺的對象,莫總特地吩咐過,你只需暗殺那一個人,不要輕易得罪了巴黎的地下組織。”
那邊李叔的聲音深沉而老練,聽起來很是沉穩。
因暗殺對象是巴黎有名的地下組織的成員,若離稍不小心就會得罪了那個組織,這對於她來說無疑是危險的。
爲此總裁特地交待過,只需暗殺那一個暗中與莫氏作對的成員就可。
“我知道,行動時我不會暴露身份的。”
淡淡喝一口咖啡,若離鄭重地應道。
“還有,期限是三天,如果你提前完成任務了,剩下的時間可以當旅行度過,莫總會安排國外分公司的保鏢隨時保護你的安全。”
“我知道了。”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先掛了。”
“放心吧。”
嚴肅而簡練的對話過後,電話掛斷了,若離放下手機,幾口吃完了早餐,旋即起身邁着大步離開餐廳,身影很是幹練。
該去制定暗殺計劃,準備接下來的暗殺行動了。
頂層的豪華套間中,若離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瀏覽着手中的資料,目光很是專注。
暗殺對象名叫李匯銘,是個法籍華人,原爲莫氏集團巴黎分公司管理層人員,前不久加入巴黎著名的地下組織,爲了巴結看上莫氏項目的組織領導人,將莫氏集團的機密泄露出去,給莫氏造成不小的損失。
看完,若離眉心一蹙,目光陡然變得犀利。
原來是個叛徒。
——
十點鐘左右,若離行動了。
黑色麪包車中,她一身正裝望起來冷酷無情氣質強硬,面戴黑色口罩更是神秘至極。她的面孔向來帥氣,鼻樑雖然秀氣,然而配上輪廓分明的的側臉,此刻戴上口罩更顯一分英氣。
這個時候的若離,恐怕真的沒人可以看出來,她是個女人。
剛剛屬下來彙報,說李匯銘已經出門在朝家附近的地鐵站出發。
他每天去組織都是坐地鐵,爲此若離便想在他去地鐵站的路上找機會將他綁架。
酒店離地鐵站很近,她又是開車,一定可以趕在他之前先到達地鐵站。
然而剛要帶着屬下出發,若離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眉心一蹙,她利落地從褲袋中掏出了手機,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卻一瞬間僵住。
——是衛錦的電話。
秋季略顯蒼白的天色透過車窗照射進來,映入若
離的眸底,卻瞬間明晃起來。鈴聲響個不停,她卻什麼也沒有聽見似的,大腦一片空白。
終於,兩滴熱淚倏然滾落,迅速被黑色口罩吸附,猶如淌入死水一般了無痕跡。
她終究還是沒有勇氣接起電話,任由它響個不停,絕然啓動了車子,朝附近的地鐵站駛去。她還有任務在身,刻不容緩,根本沒有時間與他打電話……
究竟是沒有時間,還是沒有勇氣,或許只有上帝知道。
不遠處,馬路另一邊的某一輛私家轎車中,衛錦目光一沉,終於放下了手機。
她不肯接麼……
其實他昨天也是很晚才睡,她的告白迴盪在耳畔久久不曾散去,徹底擾亂了他的心緒。他承認,在離開那個叫做邵安喬的女人後,他第一次動容了。
……
兩人見面後在附近找了家有名的西餐廳,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落地窗上映着夜幕下的都市浮影,紙醉金迷。
望着對面點餐的男人,若離很明顯的坐立不安。
再次喝了一口免費贈送的檸檬水,她終於鼓足勇氣,在男人點完餐後將頭擡起來時,開口打破了沉默。
“衛錦,我約你出來,其實是有事想跟你說。”
緩緩攥緊了雙拳,她竭力保持着常態,眼角卻緊張地顫抖着。
“什麼事?”
衛錦拾起目光,望向她狐疑地問道。一雙星辰般溫柔而璀璨的眸,此刻映着窗外的夜色與頭頂華麗的燈光,迷離得不真實。
望着那雙眸,她莫名沒有了勇氣。
抿緊雙脣,說出口的變成了一句:“安喬說如果我見到了你,讓我幫她向你問好。”她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將那句告白的話語說出。
一怔,衛錦旋即反應過來,溫柔地一笑,似是在迴應安喬的問好。
然而很快,他話鋒一轉,目光有絲狐疑。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麼?”
總覺得若離怪怪的,望起來有些緊張,她真正要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吧?
“不然呢?”
在他狐疑的注視下,若離竭力保持着鎮定,故作若無其事地反問道。就在這時,第一道菜上來了,悄然解救了她。
“好吧,有機會也向我替安喬問好,她應該還好吧?”
一邊將餐碟擺正,衛錦一邊點了點頭,果然不再追問。
“嗯,她很好,放心吧。”
若離也點了點頭,卻回答得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很顯然,她還是難以集中精力,一頓飯也是吃得索然無味。
“若離,你究竟怎麼了?怎麼怪怪的?”
終於,在餐點快要上齊的時候,衛錦實在無法再無視對面若離的反常,狐疑而關切地問道。她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好像有話要對他說卻又說不出口。
被這一問,若離終於緩緩放下了刀叉。
她拾起目光,鄭重其事地望着他,似是再一次鼓足了勇氣。
“衛錦,明天我就要執行暗殺任務了,我不知道任務是否能順利完成,有些話我必須要現在告訴你,否則我怕,以後沒有機會了。”
見她鄭重其事地說出了這樣一段話,衛錦也緩緩
放下了刀叉,肅然起來。
“任務很危險麼,要不要我幫忙——”
他以爲明天的任務有可能危及生命,很是擔憂地問道。
然而一句話剛說了一半,便被她打斷。
“你先聽我說。”一把打斷衛錦,若離攥緊了雙拳,緊緊凝視着那張溫柔而俊逸的面孔,打算一鼓作氣,“衛錦……其實,我從很早開始就喜歡上你了。”
她終於鼓足勇氣,對他講出了那句話語。
“……”
那一霎,衛錦怔住,一雙星辰般的眸中滿是訝異與倉皇。
他顯然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反常,是因爲要對他告白。
他更沒想到,這個率性的女人會喜歡上他。
“我這次來巴黎,執行任務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將這件事告訴你……”見男人怔怔地望着自己說不出話,若離繼續道,目光愈發深沉,“衛錦,我喜歡你……”
那時,西餐廳中很是幽靜,只有細碎的餐具碰撞在一起的聲響迴盪着。
她的聲音淡淡迴盪開來,顯得安寧而動聽,徹底擾亂了他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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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離……”
終於,他緩緩開口輕聲喚出了她的名字,嗓音有些沙啞。
目光一沉,他的眸底淌出幾許落寞與歉然。
“你知道的,我愛的……一直都是安喬。”
一句話,溫柔而歉然,卻已足夠明瞭。
若離的心當即沉了下去,一股不可抑制的哀傷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在胸腔中匯成洪流,翻涌着滾燙着,欲將化作淚水奪眶而出。
深呼吸一口,她竭力忍住了沒有哭泣。
“可是……安喬愛的是莫總,你還是放不下她麼?”
鼓足勇氣,她緊接着問道,眼眶已然泛紅。
“若離,對不起……”
目光一沉,衛錦不再望着那張哀傷的面孔,而是望着桌面,緩緩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口吻滿是不忍與歉然。
他一直都將她當做很好的朋友,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同時,也是不願面對的。
要拒絕她,對於他來說,何嘗不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
再度深呼吸一口,若離拼盡全力嚥下了胸腔中翻涌的淚水,然後竟綻出了一抹率性的笑,一貫的帥氣。
“好,我知道了,如果給你造成了困擾,對不起,你可以當我沒說。”
在被心愛的男人拒絕後,她竟保持着一貫的率性,說出了這樣一句話。然而燈光下,她蒼白的面孔望起來陶瓷般易碎。
那是她邊若離,最脆弱,也是最美麗的時刻。
說完,她毫不猶豫站起身來,不敢再望那個男人,轉過身絕然離去了。
望着她絕然而孤獨的背影,衛錦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他看到了她轉身前最後一面,看到了那雙沁滿淚水的眸子,看到了她轉過身的那一霎,抹去淚水的姿態,心尖像是被一根細線纏繞住似的,有股晦澀的疼痛。
他本以爲,自己愛的是邵安喬,除了邵安喬,沒有人可以令他動容。
可是望着那張孤獨的背影,他心痛了……
邊若離,爲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