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跟女人的關係。”
半晌,眯起了眼睛,壓低了聲音,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卻極其的堅定。
“以後,別對那個莫浩楠笑得花枝招展的。”他的拇指微微用力按再她脣上不動,在她錯愕的表情下又迸出一個字:“俗。”
這話一落下,他便再也沒猶豫,似乎下了某個決心,直接將她塞進車,進而繫好她身上的安全帶。
這一串動作做的有點魯莽,至少被塞進去的時候,她的腰部不小心硌到了什麼,撞得有嘶嘶的疼,但她只是咬了咬脣,沒說。
只用幽幽的目光看他,他不爲所動,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她能怎樣?在密閉的空間裡,她又打不過他,拳打腳踢,這車子堅硬着,累壞的只有自己。
就算此刻她不要面子扯開嗓子喊得撕心裂肺,也沒人理會,反倒會被人認定是神經有問題。
他那一番話,呆着警告的意味,又似宣佈,腦子記裡亂糟糟的。
他對自己的興趣增加了嗎?
還有莫大哥,又怎麼得罪了他了,笑得花枝招展?她就算笑,也是淺笑,從未笑得花枝招展過。
車子開得飛快,他似乎在發泄一種莫名浮躁的情緒,她有剎那覺得自己宛若踩在綿軟的雲絮上,整個人輕飄飄的。
當車子停下來的時候,他的氣息還略有微喘,一腳帶上車門,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卻沒讓她出來,雙手將她按在位置上,有些涼意,挾着秋末夜裡微涼的氣息席捲過來,狠狠地覆上她的脣。
他的脣,倒是滾燙炙熱的,她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他就那般肆意的吻了下來,她眸中閃過些許的慌亂。
今夜的聞人臻,宛若變了一個人一般,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有,雖然她沒對他的吻起反感,也不用一再地證明吧?
心底浮現一個念頭,卻被她給狠狠地掐滅了,怎麼可能?
他這樣無情的人,對自己八成也不過是三分鐘熱度,因爲自己對他太過漠視,讓他的男性自尊受不住。
他的吻裡夾雜着懲罰的刺痛,稍後,齒縫擠出幾個字,“給我專心一點。”
這張柔軟的脣,他一點也不想從中聽到自己不喜歡的字眼,她就知道刺激他,嗆人的小辣椒。
還有,他極爲不痛快,在自己吻她的時候,她還能心不在焉,她在想什麼?
是不是想那個莫浩楠?還是宋柯?那個宋柯竟然還住到她隔壁去了,是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還有那個冷天澈,也圍着她團團轉,相信只要她開口,那冷天澈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會想方設法給她摘來。
他從來沒想過她男人緣是這般的好,勝過孩子的女人,還這麼搶手,而且個個男人都不是一時被眼屎給矇住了的。
個個都採取了行動,倒是自己慢吞吞的,這樣下去,半分勝算也沒,該死的,還有,這女人對自己有偏見,極不待見自己。
沈童說,想要重新贏回女人的心,一定要放低姿態,討好她。
可是自己不覺得自己一味的討好跟委曲求全是有用的,他若是不霸道點,不強勢點,根本就是變相給她製造脫逃的機會。
月光下,黑寶石的眼眸挑動着憤怒的火焰,愈發的清亮,她嘴脣嫣紅,那上面有他嗜咬的痕跡,如玉一般光潔的肌體則染上了令人遐想的酡紅。
他騰出一隻手,有些拙笨地將臉龐上散落的幾縷秀髮刮到耳後。
她的耳垂小巧圓潤,他的手指輕巧的捏住把玩,眼見着血液一點點的將凝脂般的耳垂染得殷紅。
他貼得自己極緊,身上胸膛的起伏似乎比剛纔急了點,蕉的身軀熨帖着她,使彼此的身體不留一絲縫隙,緊緊密合。
甚至她能夠體會到他下體的緊繃,大腿處被一硬邦邦的物體頂得難受,而且那玩意的熱度能夠透過兩人身上的衣物源源不斷地傳遞了過來。
這是重逢以來,他三次吻自己了,前兩次都沒醞釀成後果,但是這一次,她心裡一點底也沒。
畢竟,這一次的他,宛若收了什麼天大的刺激一般,她不認爲是莫大哥刺激到了他,難道是之前自己的那番話刺激到了他?
他吻得極爲投入,深邃而銳利的眸子閃爍着她熟悉的光芒,男人的。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得逞,再說這還是在車子裡,雖說周遭似乎沒人經過,但是她也沒他這般的瘋狂。
這男人今夜,絕對瘋了,魔障入腦了。
她需要喘口氣,她都快缺氧而死了,這男人宛若沒有意識到一般,自顧着自己快活,當她是死人。
這情形,她是無法指望他放過自己跟着別人來救自己了,人不自救,城門必當失守。
既然他不能以氣力取勝,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柔克剛。
她動了下自己的雙手,依舊被他的一隻大掌給扣住了,活動不了。
看來首先要將自己的雙手給解脫出來,她伸出舌尖靈巧地挑逗着他,剛纔被迫迎合,這會主動,他以爲她也跟着享受,沒有那般強硬了,她的大腿磨蹭着他胯部的敏感處,降低他的防備,瓦解他的理智。
他的身子,爲了更舒服,稍稍上移了點,爲了上移,自然是身子稍稍離了自己的身子,有空隙可趁。
就在這個瞬間,季璃昕曲膝向他胯間用力一頂,只聽耳邊一聲咒罵,他身子往上一拱,頭撞到了車門,接着車子往外退去,身軀彎成奇怪的姿勢蹲了下去,緊咬牙關,青筋直跳,
季璃昕依然半躺在位置上,猛喘了好幾口氣,才恢復些精力,剛纔幸而他鬆了防線,不然自己還真沒把握一擊而中目標呢?
她扶着車門,緩緩下了車,整理了下自己身上凌亂的衣衫,“你既然敢這麼做,就應該想到後果。”
他氣得不輕,鐵青夾灰的臉繃得僵僵的,臉上猙獰至極,大概剛纔自己那一頂,真的是發了狠了,他疼的額頭上冷汗直冒,擠出那一句髒話後,連話都沒再說了。
她正要轉身離開,她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下熒幕上閃爍的名字,忙接了起來,臉上有幾分焦躁跟急切,剛纔險勝之感豁然一空,“媽,你怎麼了?”
“媽沒事,聞人說叫你明天陪他出席個宴會,你不願意,這是不是真的啊?都當了人家老婆了,怎麼還使孝子勁呢?你這孩子,我看聞人對你挺好的,你別硬把關係給諾了。”
“媽,”季璃昕想反駁,但是卻無從說起,只好恨恨地回頭瞪了那個表情依然扭曲的男人一眼,在內心詛咒道,小人,竟然跟我媽告狀,只會威脅,除了威脅,你還會什麼?
還有,什麼狗屁宴會?
剛纔在上車之前,他好像提了下,不過自己根本就沒在意。
怪不得他信誓旦旦覺得自己一定會遵從,原來拿了老媽當擋箭牌,真夠卑鄙的。
“聞人呢?是不是在你旁邊,等下叫他接電話,他說你還想根他分局來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讓媽省心點呢?媽不想到死都放不下你。”
母親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哀嘆,但是她當不了假,再怎樣,母親的生命,也沒多久可以活了。
“小新啊,媽不會是害你的,媽希望你們能夠一直辛福下去,人生短暫,這世上那麼多人,偏偏你們兩個成了夫妻,這老天都讓你們成夫妻,肯定是你們有緣,緣分這東西,是要好好珍惜的,不珍惜,就會從指間溜走。憐惜眼前人,不要等到生命終結了才幡然醒悟,媽那個時候也是跟自己犟上了。你們連孩子都生了,鬧什麼彆扭,人生不如意十之,只要不出大事,兩個人就好好過下去吧。”
季璃昕的眸子微微一黯,卻什麼也沒多說。
母親的聲音猶如墜入她的心底,絲絲流光旋轉,真摯而溫暖。
她額前有一縷頭髮垂下來,細細的拂動,銀色的月光灑了她一身,淡淡的流轉着,她的一側臉頰,嵌在陰影當中,模糊了起來。
母親雖然隱約可能感覺到了一些,但是更多的是她所不清楚的。
母親多半是從未往自己身上想“離婚”二字,畢竟一般周邊的人,多半是勸和不勸分。
他真的很想戳穿掉他的謊言,但是她卻沒有那份膽量,母親是個健康的人的時候,她都生不出那份底氣來,更何況如今病入膏肓,他不想母親爲自己的事情愁眉不展。
若是假相能夠讓她高興的話,她就算極爲不願,也要迫使自己去營造出來。
她唯一弄不明白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心,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買的是什麼藥耍弄的是什麼把戲。
明明兩個人可以保持距離相安無事來着,他安分守己,是不會主動去招惹他的,但他卻非要卯了勁跟自己過不去。
她從不知道一旦他起了興趣的人或者事情,非要人家配合,若是她乖乖配合,等到他的新鮮感褪去,這樣是不是他就能放過了自己呢?
他會發現,自己也不過是分萬千女人中的一個,與她們無疑。
在他打電話的時候,她腦子裡翻騰着最多的是如何打消他對自己的那份興趣。
想着想着,頭都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了。饒是平日裡多麼淡定冷清的一個,也爲此發了愁,發現自己也是無能爲力,除非他主動放手。
他終於掛斷了電話,捉的手,借力站起了身,她本能地去甩,他拽的更緊,甚至身體貼了過來,扯起嘴角,“你想媽今晚睡得不安心嗎?”
這個男人,竟然又千篇一律使了這麼一招,但該死的,她偏偏就吃他這麼一招。
她沒了動靜,任由他拽着走,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我要回家。”
他繼續拽她,“不準回。”
他自然是看出了她眸中的不甘跟倔強,但是想到今晚跟她共進晚餐的莫浩楠跟住在她身邊的宋柯,心多底有陡然生出了不快態度強硬了起來,不容分說地繼續使了幾分蠻力。
他自然是拗不過他的勁道,手腕八成被掐除了一圈青紫來了,她這人也極爲能忍,就算疼着了,多半在承受範圍之內,就不會大呼行喊出來的。
他拽了兩下,不拽了,她又停了下來,兩個人還街上了。
他想到她剛纔的那一致命一擊,胯下又隱隱作痛起來,臉色一沉,跟自己相處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走了,跟人家莫浩楠吃個飯,都能磨蹭到那麼晚回來,害自己巴巴地在那等上那麼久,還被宋柯冷嘲熱諷了一番,越想越不舒坦。
手上使了幾分力,將她整個人給打橫抱了起來,往小區內走。
他低頭親吻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動作又輕又柔,他的脣在她的耳邊輕言細語:“不要惹怒我,我會給你最好的。”
季璃昕只覺得心驚肉跳,這個男人,是不是發了燒了,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
她擡眼細細審視了他一番,他的黑眸比任何時候都要噬人,讓人看不出個究竟,“聞人臻,你到底想幹什麼?”
身體力行,她鬥不過他,再說他還拿了母親這塊擋箭牌。
“沒想幹什麼,就跟你媽說的是一回事,你搬過來跟我一塊兒住,咱不能鬧分居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漫不經心,她也分不出真假。
她媽不知道這事情的真相,難道他自個兒不清楚嗎?兩個人現在什麼狗屁關係都沒,離了婚自然不住一塊兒,她又不走非主流,離了婚爲了節省房租依然住一塊兒。
這男人,剛纔腦子只是撞到車門,沒砸壞吧?變得幼稚起來了。
“我們離婚都快四年了。”
他不想提,她偏要他明白。
“我知道。”
該死的,她就不能提那晦氣的事兒吧,非要提醒當初他做出那件發沌的事。
“你知道,還叫我搬過來跟你住?”
她聲音忍不住拔高,連她自己都覺得似乎尖銳了點。
“一個人住,房子太過冷清了。”
他這理由不太充分,但還是拿出來搪塞了,讓他此刻主動托出心意,有點困難,他還真開不了那個口。
“那你買小點的房子。”
他非要逼自己對牛彈琴嗎?他裝糊塗,她也跟着裝糊塗。
聞人臻有些不耐煩了,騰出一隻手按了電梯按鍵,電梯門打開了,他進了去。
“買不到小點的房子。”
他眉頭蹙得更緊了,頓了頓,“要是你不願意住我這,大不了我搬到你那裡去住,媽都說了,每晚給咱倆打電話,你想穿幫嗎?”
“今晚我媽打過了,那今晚我媽已經打過電話了,我可以回去了。”
她擡眼淡淡地掃向他,努力將怒火壓了回去,“以後也可以這樣,我還是能回家的。”
他的牙根咬得吱吱響,“你回去,我就給你媽打電話。白天你行動自如,晚上必須跟我住一個地方。”
他鐵了心似的,臉色變了數遍,季璃昕怔了好一會兒,然後眼珠子轉了轉,“聞人臻,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他想也不想就吼了回去,“誰喜歡你,別自作多情,你除了有幾分膽色跟小聰明外,一無是處,長得也不怎樣,頂多算清秀,大街上跟你這樣的人兒,隨手抓一大把。”
幸好電梯裡燈光不明亮,季璃昕被他的言辭給震懾到了,也沒發覺他耳垂,隱約浮現了淡淡的紅色。
他的言辭,霹靂啪啦從舌齒間跟彈珠似地蹦了出來,稍稍掩飾了他內心的狼狽。
他表現得有這般明顯嗎?
在她沒有對自己產生好感之前,他一點也不想自己的心聲被戳穿,任由她搓揉成圓扁。
只是,他似乎遺忘了,解釋就是掩飾。
他的太陽空突突地直跳,季璃昕驚愕過後,抿着嘴,擡了擡下巴,“那好,你大街上隨便抓幾個,我想應該會有很多人願意跟你同住的,到時候人一多,房子就不冷清了。”
她本來也不是自作多情,只是看不慣他的自作主張,有此一問的,沒想到他倒是犀利,說的自己都快一無是處了。雖說她也就是這類人,但是從他口中吐出,真的宛若什麼都不是了。
她倒是也沒生氣,只覺得好笑,聞人臻幾乎不曾開過口對人評頭論足,這還是頭一次有幸聽聞,還是針對自己的。
不過,難怪他甚少開口,他這樣犀利的言辭,很多人,尤其是女人,是聽不得的,哪個女人不喜歡聽讚美的?還好,自己的承受能力比一般女人要來的強。
“她們沒有你的幾分膽色跟小聰明。”
她還在琢磨着他話中的意味,忽然一張陰沉着的臭臉在自己面前放大。
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發現電梯門已經開了,而他大步往前走,拐了個彎,熟練的掏出鑰匙,蹭掉腳上的皮鞋,拖鞋也不換,直接將她給扔到客廳裡的那一組組合沙發上去。
當背部骨頭上的疼痛傳來的時候,她殘存的理智又恢復過來了,澄澈清明的眸中參雜了些許難懂的因素。
原來,自己引起他興趣的是自己的幾分膽色跟小聰明。
他扔下自己後,便進了廚房,很快又轉了出來,手上拿了兩杯水,一杯放在茶几上,一杯自己唱着。
又將她的手機遞給她,徑自道:“打個電話回去,說你今日個不回去了。”
她懶得理他,翻了個身,他開了口,聲音有幾分冷沉,“我給你媽打電話了啊?”
她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忿忿地將他手中的手機給奪了過來,跟範菊花打了個招呼,說今晚不回去了。
掛了手機後,他似乎仍不滿足,“怎麼不提下你明天要搬過來?”
“我不搬家。”
她撩開眼瞅着他,口氣哽邦邦的。
他倒是難得的沒生氣,脣角反而上揚,“那我明天搬家。”
三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