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菊花也上了癮,銷路不錯,她也越發帶勁了,還特意跟小昕學了拍照上傳圖片跟買賣,反正織毛巾這活,不過顧及時間的,灝灝還小,在房間裡也能夠照顧得到。
見聞人臻換了一套米色的休閒裝出來,整個人如青松一般挺拔,愈發的清俊出塵,臉上冷峻的線條也被柔和了不少。
“還是穿米色帥氣。”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套衣服是兩個人出去逛街她選中逼他買的,他原先是不同意的,他本人還是好黑白兩色,不太習慣穿別的顏色的衣服出門。
“是年輕了不少。”
範菊花聞言,也跟着擡頭附和。
聞人臻順手爬了一把額發,沒附和,也沒贊同,攬着她的纖腰一起進餐廳吃早餐,知道她還沒吃,在等自己一起吃。
自從兩個人重新上班後,習慣一起吃早餐,一起上班,下班時間倒是有彈性,他有時有推不掉的應酬,她也有時有同事聚會要參加,雙方都有空才一起下班。
他咬了一口包子,是小區外頭新豐的大肉包,肉汁鮮美,要是沒提防,肯定會噴濺出來,弄髒衣服。
他抿了一口兌了黑巧克力的牛奶,朝着她問道,“今天有什麼安排沒?”
“嗯,我下午要出去,上午在家。”
她咬了一口菜包,新豐的菜包裡頭青油油的,還有剁碎了的香菇,味道很清新,很好吃。
他們兩個人都蠻喜歡那家小吃店的,不太喜歡早上喝粥,所以範菊花平日裡早起經常去光顧。
“去幹嘛?”
他漫不經心地問道,眉頭輕蹙,還是有些不高興,難得的週末,還是自己生日的第二天,她就這樣拋下自己不理不顧,有些過分。
“見朋友。”
她故意裝作沒瞧見他的怨夫相。
“對了,悠悠打電話過來說童有事叫你過去。”
她忽然記了起來。
上午,季璃昕吃完早餐就窩書房裡去了,敲敲打打,忙個不停,做的還是從公司帶回來的工作。
他湊近看了,頗爲不悅,“這不是你的工作,這麼拼命幹什麼?”說到底,還是有幾分心疼。
她懶懶地覷了他一眼,又低頭認真敲打起鍵盤來,“小姚出差去了,他的工作本來還沒做完,拜託我幫下忙,難道我出口拒絕啊?當時我去香港照顧你的時候,他可是幫過我不少忙的。”
季璃昕其實挺樂意幫忙的,小姚這人挺好的,平日裡對自己也極爲照顧,請假什麼的,肯定是第一時間出頭幫自己的忙,殷情得不得了,所以,這下輪到他忙得兼顧不了,自己就伸手幫下小忙。
再說,小姚遺留下來的工作任務,也不是很棘手,稍稍花幾小時,就能夠做完。
“你怎麼不出去陪灝灝玩?”
平日裡週末,他對兒子照顧的可殷情了,有時候要出門,他還是抱着兒子不撒手,今天倒是反常起來,她不禁納悶不已,他窩在書房裡,根本就沒事幹,翻了幾頁雜誌看了下報紙,又有了新的動靜,她喜歡在安靜的氛圍下辦公,他走來走去,根本就是嚴重干擾了自己做事的進度。
“你怎麼不陪我聊下天?”
他反問,黑着一張臉,顯然是不高興已久了,被忽略也已久了。
“有什麼好聊的?”
她停下手邊的活,問道。
這個男人有時候心血來潮起來,真的是不知道拿他怎麼辦,跟孩子一樣的,情緒一陣一陣的,來得快去的也快。
最近,她越來越有這種感覺了,覺得自己似乎忽然之間有了兩個兒子,一個大的,一個小的,都需要自己的照顧。
“我無聊。”
“無聊找沈童玩去。”
沈童有很多業餘的愛好,比如騎馬啊,比如高爾夫啊,比如游泳啊……反正能夠自得其樂,聽韓悠說的,有時候她沒空理他,他就找沈狐出去找樂子。
反倒是聞人,這些分明都會玩的,除了陪客戶,幾乎懶得碰,休閒的時間少的可憐,偶爾會去下健身俱樂部,其它時間悶的很。
“下午再去找他。”
他擺明了現在要她陪自己。
她想了想,決定這些工作,等晚上回來做,要不推到明天,反正明天也是週末,還有空餘。
她起身,坐到他身邊來,問道,“你到底想要怎樣?”這語氣,聽上去就是頗爲無奈的那種。
他拉着她坐端正,自己的身子卻一歪,倒在她身上,頭靠在她的雙膝上,修長的雙腿擱在沙發的邊緣,姿勢看上去像是一匹優雅的獵豹。
“你說呢?”
他慵懶的聲音從她的小腹處響了起來。
“我怎麼知道。”
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小昕,你下午是去見宋柯還是冷天澈?”
他張口咬住了她小腹處的衣服,癢癢的、酥麻的一種感覺,停留在那,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推開他,卻被驚訝剋制住了這股突如其來的衝動。
“你怎麼知道?”
難怪他膩着自己,是想要自己打消這念頭吧。下午她確實是去見他們中的一個,是天澈,是昨晚臨睡前天澈打電話過來的,說的口氣挺鄭重的,她根本就沒想拒絕,說想見她一面。
他又不是傻子,她都說朋友了,她的朋友就那麼幾個,莫菲菲跟陳哲早就在莫浩楠的訂婚典禮過後回香港了,女性朋友麼,她就莫菲菲一個,所以排除了莫菲菲,就那麼兩個了,在A市而言,莫浩楠如今訂了婚,跟他未婚妻甜蜜着,肯定不會無事生非騷擾小昕,接下來,就宋柯跟冷天澈了。
果然,被自己猜了個正着。
“去見天澈,他說想見我一面。”
她提天澈兩個字的時候,刻意瞄了他好幾眼,可惜他臉的正面是背對着自己的,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不要去,陪我去找童。”
“我去找沈童幹什麼?”
雖然對沈童沒以前的偏見了,但是也沒有樂意時常跟他碰面啊,不過看在韓悠的份上,偶爾兩家家庭聚會,她還是會參加的。
“那在家陪我也行。”
這人耍起無賴來了。
“晚上陪你。”
她給了自己的底線。
“別忘記了,記得六點前回家。”
他逐字逐句說得聲低且緩慢,他擡眼看她,正巧被她給撞了個正着,眼角眉梢,似沾染了些煙霧橫波。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輕地把她垂落胸前的散發捋到耳後。還好他手長,不然怎能夠得着,因爲是仰視,笑意彷彿被鐫刻在嘴角,莫名的高深莫測。
她半笑不笑,這個時候的他,又回到了那個正常的聞人臻,他的單調乏味的生活,似乎打從重逢開始以後,越來越多元化了。
這種傾向,她似乎一點也不反感,反倒是挺樂意挖掘他身上無窮無盡的潛質。
綺羅的包廂,她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正在抽菸,灰紅的微光,夾在指節間一閃一閃,門開的時候,他微微蹙着眉,不經意打量一眼自己,緩緩說,“你來了。”
然後用力往精緻的水晶菸灰缸裡按了按,將那隻燃到一半的煙給滅了。
“不好意思,來的時候堵車。”
她其實提前過來的,沒想到他來的這麼早,路上是堵了會車,因爲週末的緣故,不過離兩個人約定的時間倒是不算遲,她算起來還早到了五分鐘。
他那張俊美逼人的臉龐上,起了略微的神色變化,剎那,便消失,季璃昕還沒看清楚。
然後,聽到他用輕緩的聲音說,“是我來早了。”他來了都半個小時了,想見她最後一面。
要離開這座城市,說起來還真有些不捨,因爲這座城市有她,就算不能擁有,能夠共同呼吸同一個城市的新鮮空氣,那也是一種幸福。
可是,如今,他要離開了,連這點牽絆,也要割下。
他穿着黑色的襯衣,黑色的長褲,不去看他臉上的悒鬱,或許就完美了。
而她,素白的臉,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粉色的棉T恤,米色的高腰哈倫褲,肩上背了個GUCCI深咖色的水桶包。
她的雙腿纖細筆直,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想喝什麼?”
明明想說別的,卻不知道爲何扯離了話題,連中心都沒涉及。
“一杯紅茶好了。”
她也沒客氣,不過先前吃過了飯,肚子一點也不餓,就算要她吃別的東西,可能還吃不下,只能點杯飲料,還能喝點。
他喝的是炭燒咖啡,嚐了一口,情不自禁地頂着燙又去喝第二口,濃厚純香,真的是頂級的味道。
他的頭髮有些時日沒有去理了,額前的碎髮有些長了,頭略微低點下來便擋住了眼睛。
他伸手去端咖啡杯的時候,袖口上揚,黑色的襯衣下連腕骨都支愣出來。
他瘦了很多,真的瘦了很多,想必是很久沒好好照顧過他自己了。
冷振雄處於喪妻之痛中,連他自己也顧及不上了,更沒那個時間去照理兒子的身體。
天澈何時也開始善於僞裝了,若非自己沒看到他的腕骨,也忽略了他的改變。
“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