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昊的雙眸一眨,看着一向對事事從不上心,目高一切的父親,竟然在這樣的時刻,流露這震驚的神態,他的眉頭迅速地皺起來。
藍櫻也屏住呼吸,慢慢地一步步靠近沙發。
夏雪看着所有人都這般緊張地看着她,她也有點緊張地微笑說:“我們當時掉下山崖時,一個老爺爺救了我們,這老爺爺對茶藝比較精通,和我比較投緣,便教了我一點沏茶技術。可我只學了皮毛,還是不太懂……”
韓文昊的眸光迅速地掃向父親。
韓致忠的臉色一冷,盯緊夏雪時,臉部緊張的肌肉發出一陣冷光,盯緊夏雪,再緩聲地問:“那老爺爺貴姓?”
夏雪不由主地看向了韓文昊,只見他與僵硬地坐在那裡,便才嚥了咽口水,對着韓致忠微笑地說:“姓……陳……”
藍櫻的眼睛一眯。
莊月明的雙眸震驚地瞪大。
韓致忠一聽着這姓氏,雙眼迅速地流轉了一下,雙拳卻握緊在雙膝上,腑頭冷臉不願意承認說:“不可能!”
韓文昊卻看着父親,緩緩地開口:“我們的確叫他陳老,剛開始的時候,我對他的身份一直好奇,因爲他的茶藝很高,對中國的茶道,有着很深的研究,而且他一個老人家生活在深山野嶺,卻從不缺東西,我感覺隱隱中是有人長期支持他的生活。他的腳已經有點行動不便。妻兒在多年前出車禍過世了!孫女嫁給山下茶莊的人。”
韓致忠突然一陣緊張地擡起頭看着兒子,雙手抓緊在膝蓋處,屏住呼吸看着兒子,依然抱持着懷疑問:“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他說的!”韓文昊看着父親,也帶着疑弧的神態說。
莊月明突然感覺胸口快要窒息般,手握着那方月牙手帕,臉部表情開始緊張與顫抖。
藍櫻卻對另一件事感興趣地看着夏雪,微笑地說:“夏雪!那爺爺教了你沏茶技術?他這麼容易就教你?要知道茶藝這玩意兒,可不是隨便傳授他人。”
夏雪擡起頭看着藍櫻,微笑地說:“是啊……爺爺很喜歡我,我離開前,還讓我跪下,認我作孫女,要我給他沏茶,還送了禮物給我……我出山後一直很想念他,一直在計劃,這個戲拍完了,我就去看看他……想他出山走走……”
韓致忠瞬間再震驚地看向夏雪!
莊月明看着夏雪,也是一種不可思議,卻更緊張地問:“他送了你什麼禮物?你看過了嗎?”
夏雪看着莊月明傻傻地搖頭,笑說:“沒有……一直沒捨得拆,怎麼了?”
她看着大家,有點驚慌。
藍櫻卻臉色一冷,看着夏雪問:“那禮物你擺在那裡了?”
“放在……”夏雪想了想,才又勉強地笑說:“放在……那個……我梳妝櫃的第一格……”
“李嬸,你馬上派人開直升機到夏雪的房間,取過那禮物,我們今天要親自過目!”藍櫻冷冷地吩咐。
“快去!”莊月明立即看着李嬸,再吩咐。
“是!”李嬸立即緊張地走了出去。
藍櫻這個時候,再看向韓致忠,心底裡冷笑着說,韓致忠你也有今天!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整個韓家的長輩們,都彷彿對這件事,保持着非常嚴肅的態度,大家一片沉靜地等待着,夏雪坐在其中,緊張得有點呼吸不順,她甚至看到女兒也奇奇怪怪地看着自己,她的眉頭一皺,咬緊下脣,總覺得這件事很不簡單。
韓致忠在整件事中,他抱持着最不冷靜的態度,甚至有了一點敬畏之心,莫名地升騰起來。
門外迅速地響起來了腳步聲,李嬸與倆名傭人還有丹尼爾府上的清雅一同焦急地走了進來,小心地將一個陳舊的紅木箱子,還有一個陳舊的紙皮袋小心地擺展在古董茶几上!
韓致忠與莊月明還有藍櫻一眼看到紅木小箱子上的茶典標誌,都莫名一顫!
“打開來!!”韓致忠立即吩咐李嬸打開來。
“慢着!”藍櫻冷冷地看着韓致忠,一挑眉毛說:“這東西是你家的嗎?”
韓致忠的臉上一凝,不客氣地看了藍櫻一眼,才又轉過頭看着夏雪,稍放緩態度說:“夏雪,你打開來給大家看看,這位老人家送了你什麼東西……”
“哦……”夏雪先是有點緊張地左右看着周圍的人,才稍傾前身子,先是輕輕地接觸到了那紅木箱子,傾刻間,她就想起了爺爺對自己好惜心的疼愛,她莫名而溫柔地一笑,便才小心地伸出手,輕釦開了那把古銅鎖,將箱子打了開來,頓時一陣清香撲鼻而來,這種烈香,彷彿包含天地靈氣,接受着深山滴露洗禮,彷彿都能感覺到流雲飄飄,山水流趟……
所有人迅速地看向那木箱子裡的展鋪開來了的茶葉,顆顆彷彿都擁有強勁的生命力,藍櫻激動地笑說:“果然是大紅袍!!”
韓致忠終於震驚地看向這木箱子裡,自己窮極一生追求的大紅袍,他的眸光再閃過畏懼之心。
莊月明卻凝視着這陳香茶葉,雙眸傾刻間紅潤了起來。
韓文昊實在不理解地皺眉,看着各長輩。
“這……”韓致玲也聽說了當年事,便忍不住地剛想開口,卻又看到了二哥的眼色,便不敢作聲了。
韓致忠深深地凝視着箱子裡的大紅袍,好久好久,那叱吒風雲的態度,彷彿在一瞬間,蒼老了十年,他再激動地伸出手指,輕點着那紙皮袋說:“你……再打開這紙皮袋看看……”
夏雪想了想,便還是輕拿起紙皮袋,小心地抽出了其中的文件,一樣一樣地鋪展開來,可是當她一點一點地打開來時,她也徹底地震驚了!!
所有人也震驚地看向古董茶几上擺放的文件,裡面有中國至日本還有韓國至全世界一百二十七個茶莊的轉讓書,裡面的洋灑卻已經有點蒼力的筆跡上寫着:陳士軒名下所有茶莊全轉讓於孫女夏雪本人所有,也請夏雪在接過一百二十七個茶園產權後,義務追討三十八年前,借用於韓家的三間百年“士林”茶莊!債權書在文件的最後一頁,由韓致忠與陳士軒親自簽名確認!
夏雪愣了地看着上面爺爺的字跡,瞬間眼眶紅了,想起爺爺一個人站在爐子旁,看着深紅的火旺在爐內,映紅了他蒼老的臉,還有那雙歷經蒼桑的雙眸,他或許心軟過,想贈予給自己最親愛的孫女,緣份卻在一剎那間,軌道錯接,生命得失無常,只要用心對待,上帝的賞賜或許總在最後。
她愣了地傻了地看着頁頁產權書,不用想也知道,這份份產權,到底有多麼的價值連城,她一下子想起自己離開時,爺爺站在直升機下的蒼老身影,她激動地腑頭眼淚直落。
韓文昊終於擡起頭,震驚地看着父親說:“爸!!莫非這陳老,就是我們中國的茶父?”
韓致忠咬緊牙根,不作聲!
莊月明也不作聲。
藍櫻卻冷笑着說:“人說世事無常,不知道你韓致忠,經歷今天,到底是禍是福!師傅的意思,盡在你眼底了吧!”
韓致忠沒再回憶往事,只是冷臉地坐在位置上,不作聲。
“茶父?”夏雪這個時候,心思全在爺爺身上,便擡起頭看着藍櫻,不解地問:“媽……茶父………是……”
藍櫻微笑地對着夏雪說:“你說,中國茶遍佈全世界,茶父是什麼意思?您不懂?”
夏雪的雙眸剎時一亮,再次想起了爺爺那睿智的雙眸,還有那鏘鏗有力,撓指風雲的淡定談吐,她一時激動地說:“這些茶莊我不能要!我怎麼能要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應該還給他孫女!”
“別傻了!”藍櫻微笑地看向夏雪說:“這些茶莊,不全是你的,還是千萬股東的,茶農的,還有政府的,而你只是佔取了其中一部份,但因爲你是茶莊所有人,從此中國的茶業,與你更多的時候,息息相關!總得來講,榮譽比財產來得更可貴!”
夏雪傻眼了……
韓家整個家族的人,全用一種尊敬與仰慕的態度來看着夏雪。
秦書蕾的臉色再蒼白,看着夏雪,手抓緊膝蓋上的裙罷。
藍櫻一下子微笑了起來,看了一眼正冷靜地坐在一旁的韓文昊,心裡在感嘆,緣份就是這般奇妙。她不作聲,雖然心裡有點傷感,一直沒有師傅的消息,苦找了幾十年,誰知道他老人家卻已經真的過着隱士般的生活,她卻又突然笑了,站起來拍了拍韓致忠的肩膀說:“老朋友,這一棍,揍得可夠狠了吧!記住,你現在欠夏雪的,可多了!!記得要還!!我想師傅不日後,會派人來協助夏雪接過茶莊,和追討你韓家欠下的債!!大家都觀禮吧!!”
她話一說完,便已經微笑地走了出去,並沒有點破這當中還隱藏了多少師傅與韓致忠與文佳之間心酸的故事!!
莊月明實在是驚喜萬分地看向夏雪,激動沸騰得說不出話來。
韓致忠也忍不住地看向夏雪,之前所有的態度,釋數放下,雖然壓抑,卻還是吩咐李嫂爲夏雪擺觀禮位,就近親友,然後便沉默地與莊月明走了出去。
韓家所有人,也一起看向夏雪,紛紛地向她投向和善與支持的眸光,再默然地退了出去!
夏雪依然還在激動地看着這所有所有的產權書,想起爺爺對自己無數的教誨,她的心依然驚濤駭浪般顫抖着。
韓文昊也坐在位置上,想起陳老在自己離開時,說的一句話:這是爺爺送給你的最後禮物了……他想着這句話,雙眸更是莫名地一冷,咬緊牙根,屏緊心中氣體,不作聲地站起身來,扶起還在震驚當中的秦書蕾走了出去。
夏雪忍不住地擡起頭,看着他的背影,想着這麼一個重要的時刻,他就這般離開……
李嬸卻領着傭人捧過來一個金色的托盤,裡面擺放着一朵鮮紅的玫瑰花及純金線刺繡的襟花,小心地爲夏雪配戴起來,才微笑地對着她說:“夏小姐,剛纔老爺已經吩咐了您今天和太太坐在一起觀禮吧……”
夏雪聽了,心裡卻莫名地一疼,雙手抱着那個紅木箱子,擁入懷裡,心裡默默地說:爺爺啊,纔多少日不見,可事已境遷,您或許料事如神,想到夏雪會有今天這般,被人看輕與羞侮,謝謝您給予我珍貴的一切,只是我讓你失望了,我沒能和他在一起,可是才發覺,心中矜貴比財富矜貴來得更重要。我拒絕了他,如今我沒有辦法退路,只能一路前行,您放心!我會好好地往前走,不負你所望。謝謝你,今天給予我的一切,爺爺,想起山下的日子,我好想好想你,感謝你給予我這麼一個矜貴的身份……感謝你……
她思及此,一種深深的溫暖,讓自己明明白白地笑了,雖然笑得有點苦澀,卻又看到韓文宇風風火火地撲下樓來,看到客廳中的人已經空了,他震驚地趴到夏雪的面前,看着她說:“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爸沒有大發雷霆,揪頭髮大罵,然後高血壓?”
夏雪聽着韓文宇的話,奇怪地問:“什麼事,你爸要大發雷霆?”
韓文宇的眉心一皺,看着夏雪說:“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
“你別又嚇我!!”夏雪今天的震驚已經夠足了,她的心又撥涼撥涼地看着韓文宇,幾乎要奔潰地問:“到底出什麼事啊?”
韓文宇的純真大眼睛一閃,伸出手指一點着夏雪胸前的玉佩!
“啪!”夏雪伸出手,拍掉他的手說:“有點規矩!”
“嘖嘖嘖!”韓文宇拿她沒有辦法地笑說:“你得了吧!還沒有當韓家女主人哩,就這麼像模像樣了?”
“你說什麼啊?”夏雪還是不理解地看着韓文宇,捧起茶來大喝一口!
韓文宇故意地瞪了她一眼,才終於笑起來說:“你戴這月牙鏈,是像徵韓家女主人的項鍊,我媽戴了幾十年了……”
“噗——————”夏雪整個人受不了刺激地將茶水全噴了出來!!
夏雪氣得混身打哆嗦地走出了韓家大院,看着賓客已經左左右右地來齊了,在那翠綠的草坪上,捧着紅酒來來往往,她的嘴巴左右地撇着,憤恨地說:“韓文昊,你不要讓我看見你,如果看到你,我非把你咬死!!”
她話一說完,就已經看到韓文昊正捧着紅酒杯,邊手插着褲袋,站在某個外國賓客面前,半含笑地說着話,非常風度氣派,可是夏雪看到他,就已經氣得要半死地一手抓緊胸前的月牙項鍊,大步大步地來到韓文昊的面前,傭人們看到夏雪的這身穿扮,立即尊敬地點點頭,讓開了,有些熟悉韓家的賓客,也對夏雪投以驚訝的眸光!
夏雪的臉立即紅了,她一下子咬牙地來到韓文昊的面前,先是強裝微笑地對着國外的賓客點點頭,然後才用英文禮貌地說:“excuseme!”
國外的賓客一聽,便立即微笑地舉了舉酒杯,轉身離開。
韓文昊彷彿沒有看到夏雪般,捧着紅酒,冷臉地走開。
“站住!”夏雪咬牙腑頭說:“跟我一邊去,我有事和你說!”
“你別以爲你有一百多個茶莊,我就聽你的話!”韓文昊突然冷冷地對着夏雪說。
“呸!”夏雪氣得也不顧周圍左右,就那般一抓緊韓文昊的手臂,拉着他走到某棵柳樹下,才憤聲地看着這個賤人說:“你明明我穿這衣服,戴這玩意兒,是像徵什麼,你居然敢給我不哼聲?你會不會太過份了?你就是存心讓我出臭!!”
韓文昊彷彿只聽到狗在吠地說:“對!我知道是什麼意思?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這是我媽給你的,又不是我給你的!你要陷入怎樣的狀況,與我無關!”
他話一說完,就已經捧起紅酒杯,轉過頭看着那美麗夢幻的花橋,小啜了一口紅酒。
“啊……原來是這樣啊……你就是想你的未婚妻把我搓圓弄扁了吧?想你爸爸把我給吃了吧!”夏雪話一說完,朝着捧酒的服務生,一敲手指!
服務生立即捧過來一盤紅酒。
夏雪迅速地拿起一杯紅酒,冷冷地瞪着韓文昊,酒杯在自己的手裡作三百六十五度旋轉。
韓文昊也冷盯着夏雪,說:“怎麼?想捧酒潑我啊?”
夏雪不作聲,只是冷冷地看着韓文昊,氣得肺都要炸了,卻冷笑地說:“韓文昊!!男人小氣我見多了,像你這樣小氣的人,我還真少見!!你到底想怎樣?我得罪你了嗎?我殺你全家啊,你用得着這樣對我嗎?我不管你媽媽對我是怎樣的意思,你不是應該提醒我穿這身衣服有多尷尬?”
韓文昊冷笑地看着夏雪說:“我爲什麼要提醒你?你受什麼罪,有多少傷心,有多難過,跟我有什麼關係?啊!對!你上次喝酸酒的時候,不是說你是雜草嗎?本來就讓人踏的!!”
“你……”夏雪忍無可忍,捧起紅酒毫無理性就往着韓文昊的方向一潑過去,誰知道被他迅速地一閃,酒一下間潑向了身後的人!
夏雪倒抽一口冷氣,拿着空空的酒杯,震驚地看着韓致忠站在自己的面前,正壓抑着怒火地看着自己,臉上,高級禮服上全是紅酒,她一下子嚇得不輕地掩住嘴巴,苦着臉想着今次肯定會捱罵不輕……
韓致忠卻只是站在賓客間,咬着牙根來看着夏雪!
夏雪也緊張地屏住呼吸地看着韓致忠,想擠點笑容,卻還是沒敢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藍櫻站在另一頭,很好奇地忍住笑,看着韓致忠這死老頭,到底什麼擺什麼態度。
韓文昊也看着父親,有點好奇。
時間過去一點點,韓致忠再終還是冷着臉,裝作沒事發生地往前走,邊走邊沉聲地說:“還耗在這裡作什麼?不就位觀禮?”
夏雪失神地瞪着他。
噗!藍櫻一下子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他就這麼放過我?”夏雪不可思議地看向韓文昊。
韓文昊不作聲,捧着紅酒,離開了。
“夏雪————”藍櫻向着夏雪微笑地招手說:“快過來!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好——我先去看看新娘子,再過來……”夏雪轉身剛要往前走,卻不小心地碰到一個人,錢包一下子掉在地上,她哎呀的一聲,擡起頭一看,居然看到韓文傑換下白色的西服,一派氣宇軒昂,溫儒貴氣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半含笑地看着自己,她立即微笑地看着韓文傑說:“天啊!新郎來了!譁!好帥啊!”
韓文傑看着夏雪,習慣性地淡淡一笑,剛纔想彎下腰,撿起錢包,可是夏雪卻已經幫他幫下腰,撿起那錢包,誰知道地上掉出了夢涵的照片,她便直接再彎下身,撿起那照片,打開錢包,說:“這麼傻失,如果把夢涵的照片給弄掉了,她一定收拾你…………”
她一愣,拿着夢涵的照片,卻看到錢包透明的一塊,是一張年近二十女孩子的照片,那個女孩,理着平短髮,穿着黑色的頭蓬,配着雪地靴,站在飄雪間,青春飛揚地笑着,那雙大眼睛,如同星星般在飄雪間閃爍着……她一下雙眸通紅,擡起頭來看着韓文傑……
韓文傑見阻止來不及,便一時帶了絲尷尬的笑容,淡而溫柔地看着夏雪。
“………”夏雪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含淚震驚地看着韓文傑。
韓文傑卻彷彿事情輕輕淡淡般地笑了,安靜地接過了夏雪手裡的錢包,然後從錢包裡抽出一張照片,遞給夏雪,淡淡地說:“這是……多年前,我去拍雪景的時候,看到你和弟弟在住院樓下玩時候拍的照片……一直留在錢包裡,想着有機會給你……一時間忘了……你拿着吧,照片有點舊……”
夏雪卻也不敢動,只是看着韓文傑。
韓文傑不作聲,只是將照片塞給夏雪的手裡,才沉默地離開了,彷彿六年前,擦肩而過般,夏雪手裡拿着照片,呆在原地,雙眸一片茫然。
韓家附院。
所有身穿白色的伴娘服的女孩們紛紛在夢涵的房間裡,到處嬉戲玩笑,夏雪呆呆地走進夢涵的房間,看到她正穿着雪白的抹胸婚紗,梳着高雅的髮髻,坐在梳妝鏡前,開心地和閨密談笑着,卻在轉身時,看到夏雪,她立即再幸福地朝她微笑說:“夏雪……你來了?”
夏雪看到夢涵這般幸福的笑容,她立即放鬆地笑着走過去,在她的臉上一吻,才說:“你今天真美……和多年前一樣美……你是最美麗的新娘子……”
夢涵雙眸含淚,伸出手牽着夏雪坐在身邊,先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千言萬語咽在喉間,想說話,卻又先是重重地壓抑了一下,纔對着所有的閨蜜說:“你們先出去……我有點事和夏雪說……”
“好……要快點啊……要行婚禮了……”伴娘們開心地走了出去,順便將這扇夢幻的門關上了,留下了馨馨香香。
“你有什麼事和我說?”夏雪有點驚訝地看着夢涵笑說。
夢涵深深地凝視着夏雪,好久好久,握緊她的手,雙眸再閃爍了幾分,才終於下定決心地和她坦白……“夏雪……我有件事,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可是我沒有勇氣,但是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不想這種遺憾,和文傑行婚禮……”
夏雪看着她這般臉色凝重,她也有點緊張地笑起來,問:“怎麼了?”
夢涵再深深地看着夏雪這般美麗的臉龐,心裡一酸,卻還是哽咽抱歉地說:“文傑在六年前……愛的人是你……”
夏雪愣了地看着她,雙眼有點急促地含淚,想笑卻笑不出來,臉上一直僵一直僵。
夢涵的雙眸傾刻含淚地說:“他爲了你,和我說了七次分手,甚至在得知你懷孕後,堅決了心中的方向,和你在一起,我永遠都記得,他在那個飄雪的夜晚,站在我的房間外,整整一夜,哀求我放棄他……是我以死相逼了他三次……”
夏雪震驚地看着夢涵,雙眸滾落淚水。
夢涵悔恨地腑下頭,落下淚水:“夏雪……或許在六年前,你們相知相識相愛,是我的自私,讓你們的愛情止步在可怕的命運裡。我不肯放他走,只要他離開我的那個房間,我就用刀子狠狠地往我的手腕裡割,是我逼死了你們之間的愛情,如果不是因爲我,可能你們現在已經幸福地走在一起……是我……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
夏雪一下子無法接受這件事,轉過頭,看向窗外那蒼白的天空,眼淚顆顆地滾落。
“那個早上,他跪在我的牀上,握着我的手,吻着我的手,和我說,他真的很愛很愛你,想照顧你一生一世,因爲你是一個孤單得讓人心疼的女人,他從來沒有爲任何事,求過任何人,可他爲了你,跪在我的面前,求了我整整一天……那個時候我躺在牀上,看着他痛苦地落下眼淚,我心軟了……放棄了他……可沒想到,他轉身向你走過去的時候,你卻已經離開了……是我的錯,是我毀了你們之間的緣份……這六年來,我苦求在他身邊,可是我看着他常常在每年冬天的時候,凝視着窗外的雪,陷入深深的寂寞,我就好疼……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夢涵放聲痛哭了起來。
夏雪咬緊牙根,不作聲,只是呆呆地落着淚。
“夏雪……你原諒我……我求求你原諒我……我知道你喜歡文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原諒我……我對不起你們……原諒我……原諒我……”夢涵哭着跪在夏雪的面前,握緊她的手,哀求着。
夏雪不作聲,只是咬緊牙根,扶起夢涵,輕擁着她可憐單薄的身子,想說點什麼,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懷抱着這新娘,好久好久,才幽幽地說:“聽說……今年能作夫妻,要千年修來同般渡……珍惜你們的緣份……你勇敢地追求你的愛情,我又怎麼會怪你?當時我傷害你在先,如果不是我,你們可能現在能更幸福……好好珍惜你們能在一起相愛相守的機會……我祝福你們……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吧……”
夢涵聽了,再擁緊夏雪,默默地落下淚水。
教堂那頭的鐘聲緩緩地響起。
粉紅的玫瑰花瓣,飛飄滿天,玫瑰花橋煥發幸福的馨香。
祝福的掌聲,在這一刻,響徹整片天空。
夏雪站在賓客外,看着韓文傑牽着美麗的夢涵,一步一步地在掌聲中,往那花橋走去,這一刻,婚禮進行曲緩緩地響起,一對新人他們相視而笑,緩步地走向他們幸福的未來,夏雪一步一步地跟着文傑,往前走,看着他牽着夢涵最終,走到證婚人前,在天地間許下誓言,鍾愛對方一生一世,她突然微微一笑,雙眸溢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