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天空沒再飄雨,卻依舊是陰雲籠罩。在這本該愉快享用午餐的時間,寧雪陰鬱的心情,跟此刻天空一樣,見不到一絲陽光。
一臉不耐煩的盯着數熟練點鈔的交警,寧雪煩躁的說道:“同志,麻煩你數快一點,我還趕時間呢!”
因爲她在高速路上超速駕駛,在過收費站的時候,交警將她帶走了。眼睜睜的看着別克車帶着他的主人疾馳而去,她卻只能留在這裡體會了一次被迫受教育的滋味。直到現在,她還想想拿刀宰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趕時間也不能超速。你知道你剛纔的行爲多惡劣?簡直就是馬路驚魂!還好沒出事,要是出事了,你現在這會兒就不是在這裡了受教育,而是直接被關押在了拘留所。”
邊上一個交警一邊整理着裝,一邊嚴肅地說道。剛纔就是他把寧雪帶過來的。
寧雪搭聳着腦袋,不再言語。這個像唐僧一樣的同志,已經在她耳邊說教了一個多小時。她也知道,剛纔在川流不息的車流裡超速行駛,的確有點冒險。她那不是事出有因嗎?可這裡的人好像只講規章制度,不講緣由的。
交完罰款,又聽了一個小時的說教,寧雪才身心疲憊的走出了交警大隊。
開車回到家,一摸口袋,纔想起鑰匙還在那個男人手裡。
氣惱的跑下樓,寧雪坐在車裡望着近在咫尺,卻不能進去的家,直嘆氣。心裡再一次,將那個拿走她鑰匙的人罵了個淋漓盡致。連他祖上,以後上下十八時代,全都招呼了個遍。
要是早點想起沒鑰匙,就該拒不交罰款,那樣,今晚的住處,就有了着落。鬱悶的是,剛纔還交了二千塊的罰款,現在錢包變得跟肚子一樣扁。傷神的看着小區裡進進出出的人,寧雪羨慕不已,有點身處荒涼地帶的感覺。
突然,她想起那人說的那句沒頭沒腦的話來——“金島別墅”。
金島別墅,她聽說過,那是有錢人羣居的地方。
不會是那死人住的地方吧?
咬着嘴脣,寧雪想了想,還是將車開出了小區,朝着許多人夢想進去的生活圈駛去。
總不能有了家,還在外面漂泊吧?她對自己如是說。算是說服了被那個人牽着鼻子走的無奈。
二十分鐘後,寧雪終於來到人們傳言,地皮都是金磚鋪成的高級生活區。
看着坐落在半山腰,星羅棋佈,一眼望不到頭的別墅,寧雪又犯起愁來。那死人住哪家?名字都不知道,這怎麼找?
“寧小姐,這邊請!”
一個身穿黑色襯衣,一臉黝黑的西方男子,向寧雪很有禮貌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她總算來了,這下可以不用在這裡當雕塑了!
寧雪驚訝的看着黑大個,他料定自己一定要來,還派人在這裡帶路?萬一我還有一串鑰匙,他豈不白費心機了?話說,爲了一串鑰匙,他至於弄這麼多花樣出來嗎?直接還給我不是好了!有病!
帶着一肚子疑問,寧雪跟着黑大個,穿過一條開滿鮮花的小路,來到一座比沿途經過的那些“房子”更大更氣派的院子前。
習慣性的雙手叉腰,她將漂亮得有些咋舌的別墅打量了一番,總算是排除了那個男人是人販子的嫌疑。
黑大個推開鐵門,帶着寧雪來到屋後。
踏入屋後鮮花開得正豔的花園,一個巨大的泳池呈現寧雪眼前。
“乾媽。你來了?”
泳池的中間,一眼就看到寧雪走過來的穆桐,穿着一身漂亮泳衣,趴在游泳圈上開心的朝她揮着手。
看到她歡喜的樣子,寧雪衝她柔暖一笑。心裡有了些安慰,她在這裡過得還不錯。那死男人好像還挺寵她的。
“來了?”
男人“唰”的一下,從水池中央冒了出來。看着寧雪一身乾淨的衣服,狡黠的目光一閃,他游去了岸邊。
還以爲他突然遭受意外,不幸身亡了呢!原來是在閉氣。老天你真沒長眼睛,你這樣可惡的人,居然沒遭受天譴,真是有失天職啊!寧雪一邊暗想着,一邊伸出手。“把鑰匙還我!”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看見這個人,就想過去扇他幾個耳光的衝動?如果打得過他,這會兒,她已經出手了。
男人怪怪地笑了笑,爬上了岸,走到椅子邊上,拿起鑰匙遞給她。
這麼好說話?寧雪詫異了。他不會只是請我來參觀他家有多富麗堂皇吧?或者,只是請我來欣賞他的身材?說實話,他其實還是有些看頭的。一米八零左右的個子,古銅色的膚色,配上他結實,沒有一絲贅肉的身板,整個人顯得頎長挺拔,風姿明逸。如果,不是他那怪異的表情,和那帶着揶揄眼神的話。
收回打量,和故作不屑的眼光,寧雪換了一副正常一點的神色,伸手就去取,他拿在手裡的鑰匙。
看着她得手伸過來,男人心裡暗暗竊喜。他空着的那隻手,一把握住她的手,順勢往邊上一帶,寧雪整個人順着他的力道,跌進進了泳池裡。
“死男人,你有……病……”
只罵出一句,驚慌失措的寧雪就沒再發出聲來,身體不停的往下沉,一雙手不停地凌空抓舞着。這水,到底有多深?怎麼象沒底一樣。不是泳池嗎?怎麼跟大海一樣?
看着她在水裡胡亂舞着手,男人在岸邊的椅子上悠閒的坐了下去,犀銳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冷笑。這又不是活水,她緊張什麼?真是膽小如鼠!不對,她可是不是膽小的女人,她的膽子大得很!比如,在高速路上飆車都敢,她怎麼會膽小?
“咳……咳……”
寧雪心慌意亂的拍着水,使勁想站直身子,可水底的地板,卻怎麼也夠不着。努力了幾次,還是踩不到地板……
折騰一番,她還是身疲力竭的跌了下去。
“笨死了!”
男人搖起頭來,臉上的戲謔更濃。
“爹地,乾媽是不是不會游泳?”
穆桐驚問道,圓溜溜的眼睛,緊緊盯着在水裡慢慢沉下去的寧雪。剛開始,她還以爲她的乾媽只是在戲水,可這會兒,她不這麼認爲了。因爲,她沉了下去。
這麼一說,男人眼神一暗,迅速再掃一下她沉下去的地方。除了有幾個水泡在向上冒着,還真看不見她冒上來的影子。頓時,他心裡一緊,他可不認爲,她有自己這麼好的興致,在練習閉氣。
今天這池子的水,可是他特意命人加深了半米。以她的身高,還真有點危險!只是要她來拿鑰匙,可沒想要她把命都拿出來!
“譁”的一聲,男人已隨着他完美的入水動作,鑽進了水裡。透過水底微弱的光線,找到雙手還在做無力掙扎的寧雪,拉着她的手,把她帶出水面。
岸上的黑大個Asa,趕緊幫忙將寧雪扶去了岸邊的椅子。
還有清晰意識的寧雪,只感到頭腦發漲,胃裡被水撐得難受死了。即使這樣,她的眼睛還是帶着不可壓抑的怒火。這個人不是人販子,是殺人狂!
“你沒事吧?”男人問道。
他還在想,她怎麼不會游泳?現在有幾個還不會游泳的?她真算得上是稀有動物了!
看了看他,寧雪只覺得越看越難受,口一張,剛喝下去的水,“譁”的一下吐了出來。不巧的是,還吐在了男人的腿上。
當然,這是她故意爲之的。
如果,他蹲下來,她會更開心。
Asa有所擔憂的看着寧雪,她居然吐在了他老闆身上。這下,麻煩了。
無法撲滅的怒火,在男人俊朗的臉上很快浮現了出來。瞪着坐在面前的猶如落湯雞的女人,他真有想再把她扔去水裡淹死的想法。可在看到到她蒼白的臉上,貼着溼漉漉的頭髮,那捲曲的髮絲還在一滴一滴的滴着水,一種名曰憐香惜玉的衝動浮上心頭。他拿起椅子上的乾淨浴巾,蹲在她面前,給她擦起頭髮來,動作溫柔得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Asa微微愣了愣,然後識趣的走到池子那邊,陪着穆桐玩耍。
寧雪驚異的擡起眼,看着高深莫測,性格乖張的他。突然,她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像誰呢?一時她想不起來了。
她一臉迷惑的樣子,像照在水面上的陽光,讓他心裡一暖,拿着浴巾的手,情不自禁的撫上她的臉。
“好點沒?”
簡短的話語,看似不冷不熱,卻也透着發至他內心的關心。他已記不得,這份自然而來關心他人的情懷,在何時已經又回來了?
沒來由的,臉上一燙,寧雪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垂下眼簾,別開頭,移開了望着他的目光。
落眼之處,卻讓她高興起來。
偷偷拿眼瞟了一眼,看她看得出神的男人,寧雪伸手將他入水前扔在椅子上的那串鑰匙,緊緊的握在了手裡。
調息一下還有些紊亂的呼吸後,她一腳踹開蹲在她面前男人,不顧身上的衣服還是溼淋淋的,站起身就往前院走去。
“乾媽……你要走?”穆桐不捨得喊着她。
寧雪顧不上看她一眼,腳底抹油順着來時的路跑了。
男人一怔,迅速爬起來,幾步追上去。將她拉回懷裡,輕聲的低喃着:“雪兒!別走!”
他認識我?如此說來,我應該是認識他的。可……寧雪驚愕的回過頭,看着有些熟悉的男人,卻怎麼也想不起,他到底是誰?
“留下來照顧桐桐。”
男人認真的說道,眼睛裡也帶着誠懇,跟他們上午見面時判若兩人。
寧雪咧嘴柔美的笑着點點頭。
男人雖感到她的態度轉化的有點快,倒也十分歡喜的鬆開了手。可怎麼看着她的笑容這麼奇怪呢?
“嘭”
“啊——”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男人痛苦的捂着鼻子,義憤填膺的看着漸漸跑遠的身影。這該死丫頭,居然在他放鬆警惕的時候,算計他。真是陰溝裡翻船,丟人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