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的震動鈴聲,在午夜十分驚悚的響起,像是勾魂使者來臨一般,讓聽到這聲音的虞展鵬猛地一下從睡夢裡驚醒過來。
剛纔他夢到寧雪在一片黑暗的地方孤獨行走,他想過去帶她離開那片黑暗,可他卻怎麼也邁不出步子。看着寧雪遠去的身影,他急得大聲呼叫,可剛喊出的話,在喉嚨裡卻是發出了一陣難聽的嗚咽聲。
而這電話鈴聲,雖說是適時將他從噩夢裡喚醒,可是這個時候來電話,未免比噩夢更恐怖。
側身拿起手機,虞展鵬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一下又擔憂起來。高明輝這個時候來電話做什麼?難道是老婆有事?
“是不是雪兒她出了什麼事?”
接通電話,虞展鵬來不及廢話一句,趕緊把心裡的疑問問出了口。
“她失蹤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她。我想,有關她的事,都應該讓你知道。”
電話那頭,高明輝心急如焚的說了起來。
她失蹤了?虞展鵬心一沉,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這大半夜的,她會去哪裡?她不是說要和高明輝在一起嗎?她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沉吟了一下,虞展鵬厲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知道我不是大哥……她傷心的跑了出去……”
高明輝的話很清晰,可傳進虞展鵬的耳朵裡卻是一陣眩暈。她從來都不能接受穆庭非已逝的事實,如今深更半夜,只怕她……
掛了電話,虞展鵬拿起車鑰匙,咚咚咚的跑下了樓,開車出了門。
找了幾個寧雪原來現在愛去的地方,他失望的發現,寧雪還真不在哪些地方。
頭痛的撫着額頭,虞展鵬心焦的單手抓着方向盤,再一次默聲呼喚着:老婆,你去哪兒了?穆庭非不在了,不是還有我嗎?
放慢車速,頭大的看着兩邊的街道,虞展鵬憂心忡忡的發起愁來。玩失蹤,是寧雪貫用的招數,可那不是對他纔是用的嗎?怎麼對高明輝也這樣了?難道這次的坎,她又過不去?
再說從高明輝那裡出來的寧雪,此刻正在葬了無數生命的墓山慢慢遊蕩着。腦子裡不止一次的又後悔着,不該進高明輝的房間想要和他親熱,以至於發現了他身上沒有穆庭非那個特有的紋身。
那一年,還是學生,卻早已偷食了禁果的寧雪和穆庭非,在一次激情的滾牀單之後,寧雪突發奇想的說開了:“我想在你身上紋個東西。”
“什麼?”
汗漬還沒幹的穆庭非,翻身目光炯炯的看着寧雪,心裡很是好奇她想在自己身上紋什麼?
“在你的小腹紋上我的名字吧!”
閃着耀眼珠光的寧雪,一臉正色的說道。
“理由。”
穆庭非很嚴肅也很無奈的想知道她這樣做的目的。從他們交往開始,這小女人總會想出些稀奇古怪的點子,來考驗他的情意。要是敢違揹她的意思,只怕他這滿腔的愛意就會無處付諸。
想知道理由那還不簡單,嘴一動,寧雪解釋了:“要是你跟別的女人廝混,人家看到你腹部上有我的名字,估計不會再有興趣吧?”
原來如此!穆庭非這下沒話說了,不過他還是小心的抗議了:“換個地方,行不行?”
“可以!那就再紋下去一點?”
滿臉壞笑的盯着穆庭非慢慢變色的臉,寧雪得意極了。
“還是紋在腹部吧!反正,我這一輩子遇上了你,也沒機會接近別的女人。”
說得無可奈何,穆庭非心裡還是有一絲甜蜜,畢竟,這也是爲心愛女人做的事。哄她開心,不是身爲男友的職責嗎?
就這樣,穆庭非的身上多了一個屬於寧雪的私人秘密。也正是這個秘密,今晚,她親近高明輝拔掉他身上衣物時,她才發現,她一直依賴的那個男人,真的不是她原來深深愛着的那個男人。
就在那時,她驀然想起了,虞展鵬說過穆庭非葬在西郊的墓山,於是,她搭車來了這裡。
因爲是晚上,也因爲這裡是墓山,所以守墓的管理人員不像別處的保安那樣,隨時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緊張,就連寧雪越過大門,他們也未發覺。
藉着手機的光芒,寧雪在黑暗的墓山上也不覺得太難走。身邊的陰風陣陣,寒意深深,她也是罔若不顧。因爲此時此刻,她只想確定穆庭非是否真的死了,是否真的葬在這山上?
找過了一排又一排的墓碑,寧雪的腳步越來越凌亂,心緒並沒有因沒找到穆庭非的墓碑而輕鬆半分,相反,她的情緒在等待的煎熬裡,慢慢瀕臨崩潰。
秋莎?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在一個還算很新的墓碑前,寧雪愣愣的站到了那裡。將手裡的手機朝前移了一點,她這纔看清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個長相清秀,面容清痩的女孩子。只是她臉的輪廓和五官像極了記憶裡某一個印象深刻的人。
“我不是來打擾你的,我是來找另外一個人的。”
恭恭敬敬的朝墓碑行了一個禮,寧雪拿着手機往邊上走了去。不過,這一次,她的腳步沒有移多遠,就停下來了。
傻了一般看着微弱手機背景光下的墓碑,寧雪的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他真的死了!真的不在了!爲什麼這麼殘忍的事會落在他的頭上?
直到設定一分鐘的手機燈光熄滅,眼前的一切變得黑暗,寧雪才從悲痛的傷心中回過神來,沉悶痛苦的抽泣聲,在黑夜變得漸漸清晰……
“啊……”
悲痛欲絕的聲音,在黑漆漆的墓山裡空寂遼遠的迴盪着,與之呼應的除了瑟瑟作響的風吹草動聲,剩下的還是寧雪巨大悲傷的淚珠。
“我不相信,你會在這冷冰冰的地下長眠不醒。不相信!你說過要讓我欺負你一輩子的,你說話不算話……”
滿心疲憊的跌坐在墓碑前,寧雪一邊痛哭,一邊甩掉手機,用手刨起地上的泥土來。粗糙的石子,毫無憐香惜玉的劃破了她稚嫩的手指,可她卻感覺不到疼痛。她心裡想的,就是把埋在地下的人給刨出來,看他是不是穆庭非。可是她忘了,地下埋葬的只是骨灰而已。
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如催人淚下的曲子一樣,悠揚婉轉的在夜風裡飄揚,惹得山間的花花草草跟着傷悲嗚鳴,就連上蒼也陪着那個趴在墓碑上的人,不時灑下了傷感的雨滴。可那個正在傷心的人,已經漠視了周遭的天氣變化,仍然抽搐着雙肩坐在地上,流着她發至內心的哀傷眼淚。
“穆庭非,你這言而無信的傢伙,我討厭你!討厭你!嗚嗚……穆庭非,你這混蛋,你回來,你給我回來……我不要你躺在這裡,你回來呀……你知不知道,你不在了,我一個人在這裡很害怕?”
近乎絕望的哀訴,在風雨交加的山間幽幽的響起,寧雪滿臉的淚痕早已模糊了雙眼,喪愛之痛的悲哀,也遍佈了她全身。全身像抽空了力氣一般,她軟弱無力的趴在墓碑上一動不動。
雨,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
哭累了,加上走了半天的山路的寧雪,癱瘓了一樣任由灑下來的雨滴冰冷的落在臉上,跟淚水交織在了一起……
“傻丫頭!”
一聲疼愛的憐惜,遠遠的傳了過來,跟着,一條黑影健步如飛的朝寧雪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