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鮮花開得鮮豔,蔥鬱的樹林更顯蒼翠,溼潤的海風追逐着嬉戲的海浪拍上了岸邊,引導着島上的一切植物動物輕聲吟唱。這首天籟之曲,在海風和鳴和浪花拍打岩石的配樂聲裡氣勢滂沱而壯觀,猶如島上唯一一棟建築物裡某人腳踢房門的聲音。
“虞展鵬你這混蛋!你以爲把我關在這裡,你就能稱心如意?你做夢……”
憤怒得想要殺人的寧雪,一腳一腳的踢着房門,破口大罵着虞展鵬。早上目送虞念雪上學後,她突然感覺困得厲害,本想回房睡一會兒,可剛走出幾步人就不醒人事了。醒來一看,才發現被虞展鵬關在了他的私人島上。那時她才知道,早上喝的那杯牛奶裡下了藥。
聽淳子說這裡跟原始社會一樣無聊,沒有任何的通訊設施和娛樂項目,唯一的優點,就是風景還不錯,面朝大海,數着海鳥,望着太陽自娛自樂。
自問沒有淳子那樣耐心的寧雪,面對着與世無爭的環境,有些欲哭無淚。生長在大城市的她,其實對旅遊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她的興趣就是玩玩自己的根雕,跟好朋友一起聚一聚。待在這樣的一個類似荒山野嶺的地方,她還真是不習慣。
想到根雕,寧雪暫時安靜下了,清澈的目光移向了牀頭的那個包包上。那是虞展鵬給她帶來的換洗衣服,那個袋子的一個隱秘包裡有一套她的刻刀。
聽到房裡突然沒了聲響,負責照顧寧雪的花嬸有點莫名的緊張了,幾步跑過去,她趕緊拍着門問道:“太太,您沒事吧?”
“沒事。”
寧雪清晰的回答着,人已經轉到了牀頭,打開了旅行袋。還好,刻刀還在,以後也不怕沒時間練習左手的運用了。
這樣安排着以後的無聊日子,寧雪鬱悶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絲好轉,側身一轉,倒在了牀上,開始了閉目養神。
在門口聽了一陣屋子裡的安靜如斯,花嬸還是有點不安的離開的房門,去了廚房準備晚餐。
讓她欣慰的是,寧雪並沒有像虞展鵬說的那樣刁鑽。直到晚餐後,洗漱上牀睡覺,她也沒出什麼讓她爲難的狀況。
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花嬸這纔回屋歇息。其實在這四面臨海的島上,她也玩不出什麼花樣?老闆顯然是多慮了。
花嬸沒想到寧雪會聽話,可虞展鵬沒想到的是,被關在了島上,寧雪還有辦法讓他憂心。
在寧雪‘住在’島上的第二天下午,虞展鵬就帶着飛行員小馬,還有Asa來島上陪伴寧雪。可是,當他推開寧雪房門時,他看到的除了折得有菱有角的被子,他沒看到寧雪的消瘦的清影。
問及花嬸,花嬸告訴他,寧雪去看海了。於是,他帶着Asa沿着屋子外的海岸一路找了去。可是當他找了一圈,卻沒看到寧雪。再回到屋裡問花嬸,花嬸卻說,寧雪沒有回去。
頓時,有種叫做恐懼的感覺,爬上了虞展鵬的心間。這四面都被海水圍繞着,面積不大的海島上,寧雪一個不會游泳的人,怎麼會消失呢?
面帶焦慮的他,趕緊招呼僅有的三個爲他辦事的人,又四下尋找開了。
屋子邊上那片樹林再次尋找完,虞展鵬又回到了浪花撲擊的岸邊。只見前面不遠處,有頂帽子孤零零被擱在在海灘上。先前着急找人,他並沒有看到海灘上的東西,現在看到,竟突然覺得一股寒意涌上了心間。
虞展鵬認得那頂帽子,是他屋裡所有,此刻出現在這裡,該不是……
捂着快要跳出來的心臟,虞展鵬舉步維艱的朝着帽子靠近。只是這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加快一點,呼吸就急促一點。
海天一線的空曠下,那頂帽子在虞展鵬的眼裡變得有些迷離虛幻,驚怕的擔心,夾帶着隱約的後悔,促使他的腳步在帽子前停下了來。其實他囚禁妻子在這裡,不過是不想她蹺家,可沒想過她會發生不幸。……
費了很大的力氣,虞展鵬才蹲在地上,猶豫的伸手拿開了帽子。在拿開帽子的那一霎那,他恐懼大增的閉上了雙眼,心,已經沉入了海底。
“有病呀?你打擾我睡覺幹什麼?”
一道不滿的抗議之聲,在虞展鵬面前清冽的響起,卻讓他精神一下振奮起來。失去頻率的心跳一下變得有力起來。
急忙睜開眼,虞展鵬低頭一看,但見寧雪把身子埋在沙子裡,只剩下一個腦袋在沙子外。無語的失笑一下,他有點啼笑皆非。想必,她把帽子蓋在臉上,是阻擋刺眼的陽光吧?可我竟白癡的以爲她遭受了不幸。不過,她把自己埋得這麼好,還真是看不出沙子裡有人。
被人擾了清夢的寧雪,怨恨的眼睛,毫不掩飾心裡的不爽,直視着虞展鵬。氣呼呼的瞪了他一會兒,她從沙子裡鑽了出來,嘴裡不依不饒的嚷着:“神經病!你干涉的我的生活幹涉得上癮了吧?”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看到寧雪站起身甩着步子走了,虞展鵬趕緊追了上去。
聽到後面踩在沙子上沙沙的聲音,正向前走着寧雪回過了頭,透過虞展鵬的肩頭,她看到了蔚藍的大海,於是,她的腳步轉了一個方向。
“你去哪裡?”
見她轉了道,虞展鵬好奇了。
“我把身上的沙子洗乾淨了再回去。”
一邊說着,寧雪一邊飛快的向水裡跑去,在虞展鵬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時,她一頭扎進了水了。
“老婆,你快起來!”
盯着濺起的浪花,虞展鵬有點慌了。據他所知,這片海域一到傍晚,浪濤就開始起伏不定,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寧雪這個不會水的人下水,實在有很大的危險。
可惜,寧雪沒有理會他心裡的擔心,也沒回答他一聲。
“老婆……”
看着不太平靜的海面波濤滾滾,就是不見寧雪探出的腦袋,虞展鵬一下就急了,朝着寧雪如水的地方,拔足奔了過去。
衣褲鞋襪都沒來得及脫,虞展鵬就‘噗通’一聲跳進了水裡,伸手四處摸索着寧雪。只是,當他把寧雪如水點周圍十幾米的海域都找遍了,他卻沒有找到寧雪。
“老婆,你別嚇我!”
站在齊肩的海水裡,虞展鵬心神恍惚的喃喃自語,盯着天色越來越暗,海水顏色越來越深的海面的眼睛,充滿了絕望的悲哀。前一刻,他還爲妻子的安然無恙而大鬆了一口氣,這一刻,他的心猶如這冰冷的海水,凍得他渾身發抖。他不敢想象,要是沒有了寧雪,以後的日子會是怎樣的傷心難過?
“原來你也會害怕?”
寧雪的聲音像一顆炸彈一樣,在虞展鵬冰涼的心湖裡炸開了,前一秒的絕望,在聽到這聲有些暗諷的言語時,變成了失而復得的安慰。
回頭看到在岩石上探着半截身子的寧雪,虞展鵬沒有埋怨她半句,也沒有追問她是怎樣悄然爬上岸的?
默默走上了岸,他望着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的妻子,嘴角輕輕一咧,輕露出了淡淡笑容。那笑容裡帶着的寵溺,讓寧雪有些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