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立刻明白,東方擎在找什麼,她也知道他正在找的人在哪裡,不過下意識的,她並沒有去喊夏沫過來。
說她自私也好,這個時候,她真的沒有辦法以平常的心態去對待夏沫。
因爲角度關係,文夫人只能看到夏沫有握住刀的姿勢,並沒有注意到其實主要用刀的人其實是自己的兒子,或者說潛意識的在抗拒這個事實,不免想的更多。
找了一圈只看到了家中熟悉的傭人面孔,沒有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一張臉,東方擎眼中的期待漸漸消失,不過他依舊強撐着,說道:“母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請不要責怪沫沫……這一切都是我自己要做的,你千萬不要生氣。那把刀是我自己刺進去的,她想攔沒有攔住。”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纔可以說出來。而每說一句話,東方擎的嘴角就會流出更多的鮮血,看起來觸目驚心。文夫人搖着頭,想要讓他不要在繼續說下去,可是東方擎雖然身體虛弱,卻態度十分堅決。
“這刀是我自己刺下去的,她想阻止我沒有成功。我受傷和她沒有關係。要怪就怪我好了。你千萬不要生她的氣。”
看着已經氣息奄奄,完全沒有往日風采的兒子,一個簡單的好字,就這麼堵在文夫人的喉嚨中,怎麼樣也吐不出來。
她怎麼可能不去怪夏沫啊,這個不就是爲了夏沫纔會弄成這樣的嗎?要讓她不去怨恨夏沫,她根本做不到,除非她不愛這個兒子而是把兒媳婦的喜怒哀樂擺在了比自己兒子性命更重要的位置上。
東方擎目光渙散,強撐着自己不要暈過去,死死盯着文夫人的眼睛,懇求道:“母親,拜託了。”
文夫人紅着眼眶,在東方擎期盼的目光中,半響說不出話來。
見文夫人遲遲不肯答應,而半天又沒有在周圍看到夏沫的身影,東方擎擔心她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委屈,還沒有原諒自己。又或者是被文夫人遷怒遭到了什麼處分,情急之下,他甚至想要起身,去尋找夏沫的下落。
這一動之下,簡直要把文夫人的魂魄都給嚇飛,連忙死死按住他的手腳,不要讓他有動彈的機會。幸好此時東方擎也已經身體虛弱無力,本身就沒有多少力氣可以起身,才使得保鏢們可以輕鬆將東方擎給按在了牀上,沒有引起更大的麻煩。
雖然說,有驚無險,不過這已經足夠把文夫人給嚇一大跳了。
“好。”文夫人就算有再大的埋怨,也只能埋在心底,不表露出來,先安撫了東方擎,讓他安心養傷,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沒有必要再這個節骨眼上讓東方擎無法安心。
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節之後,她終於鬆口了:“你放心,我不會怪她的,這一切是你的選擇,和她沒有關係。”
“她現在很好,受到了點驚嚇,我讓她去休息了,你不用擔心。”
“是嗎?那就好。”東方擎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容,安慰道:“嗯。你兒子身體強壯,不會有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雙眼漸漸合上,徹底暈了過去。
注意到東方擎這一次是徹底暈了過去,短時間沒有醒來的可能後,文夫人含在眼眶中許久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爲什麼自己的兒子永遠都要爲女人受傷。先是有池夏,後有夏沫,兩個女人都讓他魂牽夢繞,將自己的安危放在了腦後。原本以爲夏沫比池夏好多了,但是沒有想到夏沫帶來的殺傷力,居然比池夏還厲害。
起碼東方擎從來沒有爲了池夏主動傷害自己,刀口這麼深,明顯就是下定了決心,根本沒有給自己留有餘地。更可怕的是這一刀還是東方擎自己往自己胸口上捅的,甚至因爲擔心她怪罪夏沫,東方擎昏迷前都特意哀求她不要生氣,差點耽誤了自己的治療。
在看到自己兒子奄奄一息,刀柄還握在夏沫手中的那一瞬間,說文夫人不恨夏沫,那是不可能的。任何傷害她兒子的人,她都不會喜歡。
文夫人覺得,自己現在真的一口氣堵在胸口,上去不,也下去不來,只能就這麼懸在空中,等着它自己煙消雲散。
夏沫站在屋子的角落中,只覺得自己頭剛纔被撞到的的地方越來越疼了,就連身上好像也開始疼了起來,心臟依舊緊張的撲通地跳個不停,還沒有從剛纔的驚險場面中緩過勁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難受的。
來來去去的傭人,都在忙着手中的事情,彷彿都忽略了夏沫的存在,將她忘記到了一邊。即使有哪個傭人茫然無措的站在一旁,也都會避開夏沫所站在的
當然,對於旁人的忽視,夏沫根本就沒有在意。
她由衷的感覺到了十分的無力,她想要幫忙,可是卻沒有自己能做的事情,貿然衝上去說不定只會添亂,妨礙對其他人對東方擎實施急救措施。縱然內心無比煎熬,想要在距離最近的地方看着東方擎的每一絲變化,可是最終只能站在一旁,遠遠看着東方擎。
夏沫隱約看到文夫人哭了起來,高懸着的心立刻提了起來,擔心東方擎傷勢惡化。緊接着,她又看到負責包紮傷口的保鏢站起身來,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神色比剛開始輕鬆了不少。看起來東方擎的情況似乎不錯。夏沫懸着的心,稍微安穩了起來。
“東方擎居然受傷了?這還真是天大的消息啊。”私人醫生終於不緊不慢的趕來了,整個屋子裡,只有他神色輕鬆,看起來像是過來度假的。
他悠然的瞅了眼東方擎的傷勢,從傷口的位置和角度,一眼就看出,這個刀傷是東方擎自己捅的。
那麼這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就很多了啊。
醫生瞅了瞅呆呆站在角落裡,滿身鮮血無人問津的夏沫,又瞅瞅了撲在東方擎牀邊,滿臉憂色的文夫人,在腦海中頓時腦補了許多恩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