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簡然終於出現了,她穿的不是剛剛路承禹給她拿過去的那件衣服,說明她已經回自己的房間洗漱過了吧,看上去整個人的狀態還不錯。
路承禹低着頭吃着自己碗裡的東西,用餘光看着簡然,等她走過來坐下之後,路承禹才緩緩開口,異常謹慎的語氣,“那個……”
“停!”簡然馬上打斷了他的話,連手勢都在表達着她的制止,“昨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你要把整段記憶從你的腦子裡徹底刪除,聽到了沒!”
路承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簡然這幅信誓旦旦的樣子真是顯得無比可愛,他笑得停不下來。
這個態度更是讓簡然生氣,她在桌子底下一腳踢在路承禹的小腿上,非常用力,踢得路承禹倒吸一口冷氣,“哎喲你這人怎麼那麼心狠手辣啊!”
“你要是想嚐嚐,我可以對你更心狠手辣一點!”簡然咬牙切齒,“你要是敢在別人面前透露一丁點昨天的事情,我一定把你五馬分屍!”
“行行行,我不說,我讓它攔在肚子裡,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路承禹爲了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只能趕快妥協。
這是解決辦法嗎?
不是,可是也只有這樣,簡然才能稍稍心安一些,她可沒有那麼灑脫,不是說忘記就真的能忘記,表面上裝的如無其事,其實整個人已經心不在焉,手裡的勺子在碗裡攪了好半天,最後什麼都沒舀起來,把空氣送進了嘴裡。
看着她這幅失神的樣子,路承禹心裡也有些愧疚,這麼大的房子裡只有兩個人,怎麼都會覺得彆扭,他索性放下碗筷,站起來說:“我先去公司,你慢慢吃,休息好了再過來也可以。”
他臨走前看了簡然一眼,肚子裡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還是隻剩下沉默。
原以爲可以毫不在意的事情,卻奇怪的在心裡打成一個結,今天的路承禹也很是心不在焉,不管在做什麼,好像下一秒就會防空,腦子裡嗡嗡直叫。
到了辦公室,路承禹剛把手裡的東西放下,突然有人敲門,是賀以柔。
“承少,剛剛攝製組那邊把帶子送了過來,問你要不要再看一次,如果沒問題的話,宣傳廣告就要上帶播出了。”賀以柔一字一句把事情說的很清楚。
路承禹有些疑惑,問:“怎麼現在是你在管這件事?”
賀以柔只是一個參加活動的選手,都還沒有成爲設計師,更不是辰凰的員工,現在她居然都插手到辰凰內部的事情上來了,這件事真是令人費解。
沒想到賀以柔馬上生氣起來,“你還好意思說呢,這件事本來是你在負責的,可是這幾天你在忙什麼?人家找不到負責人,又正巧還記得我,就讓我來轉告了。”
她知道路承禹在擔心什麼,又強調說:“你放心,我只是轉告消息,其中你們要談的細節我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下去看看吧。”
說完,賀以柔小聲嘟囔了一句,“奇怪,都上班那麼久了,簡然怎麼還沒過來?”
路承禹聽見了這句話,聽到簡然兩個字後擡頭看了賀以柔一眼,總覺得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大概是自己心虛吧,路承禹又開始發呆,眼神放空。
看到他這個模樣,賀以柔疑惑,“你怎麼了?”
她一連問了兩次,路承禹都沒有反應,這人今天怎麼那麼奇怪,賀以柔皺眉,搖搖頭離開了辦公室。
她剛走出來,在樓上往下看,突然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猛地一個寒顫,整個後背一下子冒出一陣冷汗,心臟也噗通噗通一直狂跳,停不下來,她本想往後退幾步,可是身子已經不聽自己的使喚,好像被憑空黏在地上了一般,無法動彈。
索性,樓下的人並沒有擡頭向上看,也沒有注意到上邊有個人正在魂不守舍,一切都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照常運轉。
直到樓下那個人走了出去,賀以柔纔好像是從夢中醒了過來一般,而且是個噩夢,渾身冷汗,整個後背都溼透了,她雙手緊緊抓住欄杆扶手,才勉強有力氣站穩,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那個被她目光注視着的人,除了辰凰大樓後,上了一輛車,打開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可是並沒有馬上離開。
幾分鐘後,另一個也上了車。
“你好,我叫胡小妖,龍城日報的記者,現在辰凰的設計師。”胡小妖乾乾脆脆的做自我介紹,沒有一絲含糊。
駕駛座上那個人看了她一眼,語氣不卑不亢,“據我所知,你還不是辰凰的正式員工,路盛銘讓你來和我談這些,是不是太冒險了?”
胡小妖微微一笑,“臨時工不就是背黑鍋的嗎?我反而覺得我的身份更利於和範總的接觸,你說對不對?”
那個男人一笑,“不錯,腦子夠清晰,那麼咱們的合作,就從現在開始吧,”他伸出手,“你好,捷豐珠寶,範飛鳴。”
胡小妖也伸手,兩人手掌觸碰的一瞬間,眼神裡也有某種不可言說的東西油然而生。
遊戲開始了。
車子迅速駛離這裡,胡小妖還有些疑惑,忍不住問:“捷豐和辰凰向來是死對頭,爲什麼路總突然間要讓我和範總接觸?範總居然也明目張膽的出現在辰凰大樓內,難道不怕引起雙方的矛盾嗎?”
範飛鳴的表情有些嚴肅,“你剛剛纔認清自己的位置,既然是臨時工,就把嘴閉嚴一些,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不該打聽的事情也不要有那麼重的好奇心。”
果然,這人還是把身份劃分的很明確,胡小妖知道自己在他眼裡連個小蝦米都算不上,就是個棋子罷了,不過既然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麼好怕,索性孤注一擲,說:“既然從今往後,和範總聯繫的人是我,那麼我覺得我應該有權利知道一些事情,不然怎麼能好好爲你效力呢?”
“爲我效力?”範飛鳴冷笑了一聲,“我和路盛銘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現在看上去是他給了我便利,其實我纔是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的那個人吧,誰知道這背後隱藏着多少他設下的陷阱,不過沒關係,既然我敢玩,就自然是
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一定奉陪到底。”
他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讓胡小妖的心也跟着上上下下,範飛鳴和路盛銘兩人都不是什麼善茬,至於他們究竟在打什麼算盤,胡小妖根本猜不到,她長長的舒了口氣,還真是得小心翼翼一些,不然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路盛銘只交代了一件事,儘可能的和範飛鳴接觸,把他交給她的訊息告訴範飛鳴,表面上促成雙方的合作,實際上是想讓捷豐掌握辰凰的一些內部資料,最後讓他們先出手,而辰凰繼續按兵不動。
這麼冒險這麼大膽的計劃,胡小妖壓根就不知道路盛銘究竟想幹嘛,把自己的底都透露給了對手,這和拿刀自刎有什麼兩樣?
細細想來,還真是有些頭疼。
路盛銘也覺得頭疼,這次是孤注一擲了,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不然自己的所有計劃,都將全盤皆輸,就這一次,成敗在此一舉。
他眯着眼睛看向辦公桌上的那個相框,心想,媽,放心,我一定能夠做到,一定可以。
簡然今天幾乎沒做什麼,一直坐在辦公室裡發呆,本來現在的工作量就不算太多,最後一場設計師的比試將在一週後進行,雖然這是最重要的一場,但正因爲對它很重視,所有準備工作都在半個月前就一一安排好,現在除了一些細節之外,大部分工作都已經結束,真的是一段非常清閒的日子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簡然一點也不覺得餓,辦公室裡的人都走光了,就剩她還沒意識的坐在那裡發呆。
畢竟她的身份特殊,在辰凰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幾乎所有員工都不敢和她有過多的接觸,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火上身,所以偌大的辰凰,簡然幾乎沒有朋友。
還好,還有一個賀以柔。
賀以柔從樓上下來,遠遠的就看到簡然一個人還坐在辦公室裡,她有些奇怪,走過去問:“簡然,還不去吃飯嗎?”
簡然飄走的思緒這才被拉回來,她看了看時間,“到吃飯時間了嗎?”
賀以柔覺得不對勁,走到她旁邊認真盯着她看了看,“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有,可能是昨晚上沒有休息好吧。”簡然站起身,胡亂收拾了一下包,說,“咱們去吃法吧。”
哪裡有心情吃飯,簡然腦子裡隨時都會閃過一些畫面,每一幀每一秒都和路承禹有關,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第二次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牀上的樣子,之後的點點滴滴,直到昨天晚上,每一個畫面都動態的在腦子裡飄過,反反覆覆揮之不去,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簡然一言不發,跟着賀以柔並排走着,這當然有些不對勁,以前的簡然可是個話癆啊,現在突然變得如此沉默,一定是有事。
賀以柔想問,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思來想去後,說:“誒對了,我今天早上看到上次我們設計師拍的宣傳片了,真的很不錯呢,你看了沒?”
她原本是想找個話題聊聊,然後順理成章的過度到問簡然最近在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