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然已經路承禹會把自己帶去辦公室,她心裡還在忐忑着,那天和路盛銘大吵了一架,這幾天兩人都沒有聯繫過,現在事情沒有解決,她也懶得和路盛銘多說話,如果現在面對面見到,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呢?
她正猶豫着,電梯突然停了,她跟着路承禹走出去,卻發現有點不太對,這裡好像不是路盛銘的辦公室啊。
簡然擡頭一看,發現門前寫着“資料室”三個字,門口正坐着個人在打瞌睡。
“我們來這幹嘛?”簡然不解的問。
“先跟我來。”路承禹再次拉起簡然的手,這個動卻讓簡然本能的縮了一下手,但還是沒有逃掉。
簡然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路承禹卻好像並不在意,沒有往深處想,他走過去,拍了拍桌子,“劉三,醒醒,”,他把那個正在打瞌睡的人拍醒。
“幹什麼,打擾人家的美夢。”那個叫劉三男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見到眼前站着的是路承禹的時候,嚇得差點跌倒桌子下邊去,“承、承少,你怎麼上來了,哎喲這資料室百年見不到一個人,你今天怎麼想起來大駕光臨了?”
“我有點事需要用到一些資料,你幫我開一下門。”路承禹語氣很是冷靜。
“這……”劉三面露難色,“承少你也知道辰凰的規矩,沒有路總的簽字,我是絕對不能打開這間資料室大門的啊,裡邊多少機密文件,任哪件丟失,都是我砍了腦袋都沒法彌補的。”
“辰凰我也有一部分股份,路盛銘說的話算命令,我說的就不是了嗎?少廢話,快把門打開,耽誤了我的事情,你再多十個腦袋都還不清!”路承禹字字鏗鏘,微微皺眉的堅定模樣讓簡然看的忘了眨眼,他如此正義的模樣,簡然還真是第一次見,路承禹居然肯爲了幫助自己做出那麼大的犧牲,把他和辰凰綁在一起,做他曾經最不願意做的事情,這種恩情,要怎麼報答啊。
劉三聽了路承禹的話,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個時候真是兩難,路家這兩個他都得罪不起啊!
“那……承少一定得快點,在被人發現之前就要出來。”劉三緩緩的掏出了鑰匙。
“我又不是做賊,怕什麼被發現!”路承禹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鑰匙,“走,”拉着簡然進了資料室。
一走近資料室,簡然就下意識的握緊了路承禹的手,力度大到把路承禹也嚇了一跳,感覺到她在微微顫抖。
“怎麼了?”路承禹問。
簡然搖搖頭,看着沒有燈光,四處都冷清陰暗的資料室,小聲說:“沒事,就是有點黑。”
“你很怕黑嗎?”路承禹問出這句話之後腦海中猛地出現一個畫面,上次在辰凰新品發佈的晚會上,停電的那一瞬間,簡然也是這樣,一秒鐘變小女人,好像心裡某個柔軟的開口被打開,裡邊也藏着一段故事吧。
沒等簡然回答,路承禹接着說,“沒事,你拉緊我,因爲剛剛從光亮的外邊進來,眼睛肯定會有點不適應的,一會兒就好了,因爲資料室裡邊很多舊的資
料都是紙質和磁盤刻得,見不得光,所以這裡的玻璃都是不透光的材質,會黑一點,沒事的。”
他的聲音溫柔極了,簡然真的慢慢放鬆了下來,“我們來這裡幹什麼呢?”
說話間,路承禹已經來到目的地,他看着眼前這一排書架,微笑了起來,“我今天早上好好研究過報紙,也對比了豪庭和咱們的兩款設計,既然他們告我們抄襲,我們也可以用這個方式反擊,小妖的這個設計讓我聯想到之前辰凰的一款設計,非常的類似,咱們現在先找出那個設計的備案資料,然後我再和你說我的計劃。”
其實說到這裡已經很明白,簡然那麼聰明的腦袋一定可以猜到他的意圖,可是現在她根本動不了這個腦子整個人只知道僵硬的站着,連頭都不敢偏一下,一看到身邊密密麻麻不透風的書架,把原本就陰沉的資料室渲染的更加黑暗嚇人,簡然心裡就一顫,那些可怕的回憶全都再次涌了上來,讓她後背全是汗。
路承禹剛準備去翻資料,一放開簡然的手,簡然馬上反手拉住,聲音顫抖,“不要!不要放開我。”
路承禹一愣,柔聲說,“我要去找資料呀,你就站在這裡,不要動,給我三分鐘時間就好。”
“不,我和你一起。”簡然聲音實在抖得厲害。
路承禹回頭看她的時候,正好撞上她含着淚光的眼神,看上去真是讓人心疼。
路承禹心裡一顫,一把把簡然拉到懷裡,摸着她的頭髮,“放心,沒事的,有我在,沒事。”
足足用了兩分鐘時間,簡然才終於冷靜下來,可是她狀態非常不好,路承禹也不忍心再刺激她,只能用左手拉住她的手,就讓她站在自己身邊,右手再去翻找資料。
歷史已經有些久遠,路承禹也記不清具體是哪年的事情,只能順着年份一點點找下去,非常花時間,路承禹漸漸覺得頸椎有些受不了,因爲右手還在資料架翻着,無意識的就擡起左手敲了敲頸椎,這就鬆開了簡然的手。
簡然下一秒就抓了過來,比剛剛還要用力。
路承禹嚇了一跳,手裡的資料都啪的掉在了地上,原來簡然真的那麼怕黑,怕到一種嚇人的地步。
愣了兩秒,路承禹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資料,正好看到從牛皮紙袋中散出來的文件,他驚喜,“就是在這個了!”
因爲簡然死死的拉着他,他沒法認真看資料,索性先收起來,拉着簡然靠着資料架坐了下來,說:“怎麼樣,現在適應一點了吧?是不是沒那麼黑了?”
簡然搖搖頭,表情看上去並沒有緩和多少。
路承禹重新拉着她的手,給她溫暖,“其實光亮在於人心,只要內心的透明瞭,就算遇到了黑暗,反射的仍然是光,也就不會怕了。”
簡然又朝他身邊挪了些,頭靠在他的肩上,說:“怎麼把自己的心變成透明的呢,已經被墨染過,怎麼洗都洗不掉,還怎麼奢望它變成最初的樣子呢?”
這樣的簡然,絕望,膽怯,好像平日裡的那些光芒都變成一個堅硬
的殼,把她包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環境裡,悶得人快要透不過起來。
路承禹猶豫了好一會兒,試探着說:“如果有想洗乾淨那些黑暗,不妨把它說出來,起碼心裡會釋然一些。”
這個時候是簡然最脆弱的瞬間,那些尖刺全部被折斷,整個人鮮血淋漓,好像一碰就會碎。
“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路承禹見她好半天沒開口,又溫柔的補了一句。
“我很小的時候,簡田躍就和我媽媽離婚了。”簡然平靜的說出這句話,緊接着長吸一口氣,“簡田躍整個人都撲在他的事業上,除了家裡有個家政阿姨陳姨之外,我根本沒有人可以說說話,可是,我又是簡田躍的孩子,這個身份已經爲我招惹了太多異樣的目光,我好像從小就是別人眼中的異類,他們可能會羨慕,但更多的是排斥,我不止一次的被同學惡作劇,被女生關在學校的廁所裡,一整夜沒有人發現,我甚至被男同學騙到小巷裡,在那個黑暗的角落裡……”
她說到這,整個人又抑制不住的發起抖來,好像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脆弱的一碰就破。
“別說了,也別去想。”路承禹伸手摟住她的肩,“都已經過去了,都過去了,現在在前方的,只有陽光,不會再有黑暗,不會有了。”
他的聲音極其溫柔,闖進簡然的耳膜中,讓她漸漸平靜了下來,“路承禹,你是不是覺得我活得很不堪?明明有着光鮮亮麗的人生,卻矯情的因爲一些過不去的坎在糾結着,我也覺得自己很不堪,真是討厭這樣的自己。”
“不!”路承禹忙說,“我很喜歡這樣的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兩個完全不同的面,這不是不堪,這是人生的財富,這樣的經歷會讓現在的你更加強大,這個你遠比那些一帆風順的人要珍貴的多。”
“真的嗎?”簡然擡頭看着路承禹,雖然光線很暗,但路承禹仍舊能看出來她的眼睛很亮,這纔是簡然該有的樣子。
“嗯,”路承禹微笑着點點頭,“如果你需要我,不管任何時候,我都在你身邊。”
“謝謝。”簡然也露出一個微笑。
她笑中帶淚,眼神很亮,路承禹突然心裡一動,不知道怎麼了,鬼使神差的往前一探,很想吻她。
簡然被嚇到,剛想躲,突然覺得眼前有道光刺了過來,兩人都停住了動作。
“承少啊,這都一個多小時了,你怎麼了還不出來呢!”劉三舉着電筒打開了門,直接把光照到了坐在地上的兩人身上。
“你急什麼,我還沒叫你你就進來,活膩了嗎!”路承禹厲聲道,他站起身,拉起簡然,“走,咱們出去,還有事要和你商量。”
兩人手拉手走了,帶着那份資料,沒有再理劉三,劉三看着他兩走遠後才覺得哪裡不太對,明白過來就大叫起來,“喂!承少!你不能把資料帶走啊!快回來,要是被發現我的腦袋就真是不保了!快回來啊!”
整個樓層迴盪着他的叫喊聲,顯然沒用,路承禹和簡然已經走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