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救護車忙碌的同時,賀以柔也到了,本來範飛鳴就在這個附近,爲了等賀以柔,現在纔過來。
在看到救護車,和在一旁已經哭得快要奔潰的簡然,賀以柔馬上明白髮生了什麼。
她顧不上想別的,趕快跑了過去,一把扶住簡然,說:“一定沒事的!”
救護車的門就要關上,簡然跑了過去,“醫生,我是傷者的家屬,我也跟着去吧。”
賀以柔馬上在後頭接話,“我也是,我跟着去。”
醫生看了兩人一眼,“上車吧,別耽擱了。”
和傷者坐在同一個狹小的空間內,感受着這種沉重的氛圍,真的是一件讓人覺得窒息的事情。
更何況這個傷者還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那種窒息感就更加的強烈。
簡然根本不敢往胡小妖那邊看,害怕看到讓自己也會感到絕望。
明明只是十幾分鐘的路程,卻像是走了一個世紀。
到了醫院,醫生們已經在盡全力的搶救胡小妖,而簡然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在手術外等着。
賀以柔緊緊握着她的手,“沒事的,她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一直重複着這句話。
簡然的眼神顯得絕望,她自責的說:“都怪我不好,都怪我,我早上明明已經察覺到小妖不太對勁,我卻沒有拉住她,如果我不讓她走,如果我這一整天都和她呆在一起,那麼一定可以擋住這場悲劇的,都怪我!”
“不怪你,這是一個意外,和你沒有關係。”賀以柔摟住簡然的肩膀,給她力量。
這個時候,範飛鳴也來了,他和賀以柔對視了一眼,賀以柔皺着眉搖搖頭,告訴他事情並不好。
範飛鳴也嘆口氣,走過去,說:“我剛剛去辦好了住院手續,放心吧,這家醫院的醫生在龍城是頂尖的,我也正巧有朋友在這裡,他們一定會盡全力救小妖的,一定沒事。”
已經到了這樣的時候,什麼安慰的話似乎都已經沒有用。
簡然的所有傷心絕望都在這個時候到達了臨界點。
範飛鳴和賀以柔只能默默的陪着她,不敢再說什麼,生怕某一句話會刺激到簡然現在已經很脆弱的神經。
等了很久,這一段時間比剛剛那一切都還要漫長。
終於,手術室的燈熄滅了下去。
門緩緩的打開,賀以柔馬上站起來,問:“醫生,怎麼樣了?”
簡然好像有某種預感似的,她不敢走過去,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但是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醫生拿下口罩,搖搖頭,“傷者傷勢過重,失血過多,車禍本不是致命傷,但是她流產了,這纔是造成大流血的根本,節哀吧。”
最後三個字像是利劍一般插進每個人的心臟。
連賀以柔都覺得一時間腦子裡轟的一聲,更別說是簡然了。
範飛鳴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事實,明明幾個小時前才見到胡小妖,纔看到那個活生生的她,爲什麼現在已經是天人永隔了呢?
生命真的脆弱到這樣的地步嗎?
簡然已經沒有了力氣,她喃喃道:“小妖懷孕
了?爲什麼她不告訴我呢?”
原以爲我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兩人之間透明到像是白紙,沒有一絲隱瞞,可是現在,爲什麼你連懷孕那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爲什麼你要自己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爲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糟糕的樣子?
賀以柔也覺得不可思議,不敢相信現在自己要面對的是這樣一個現實。
這裡只有他們三個人,必須面對。
而且,這並不是這場悲傷的終點。
我們要做的還有太多。
胡小妖的父母沒有在龍城,她在這裡除了這羣朋友外,只有馮典一個親人。
想到馮典,簡然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狀態去面對他,他和胡小妖那麼相愛,能接受這個現實嗎?
可是必須面對,簡然還有話要問他,爲什麼他連胡小妖懷孕那麼大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爲什麼會讓胡小妖今天的情緒糟糕城這樣!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慢慢的解決,一件一件。
馮典從電話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一軟,手機啪的應聲落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去到的醫院,也不知道是怎麼走進的條太平間,當站在病牀前,看着身上已經被白布遮住的胡小妖時,馮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突然間撲倒胡小妖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他是個男人,這也是簡然認識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到他哭。
“小妖,對不起,對不起,我今天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出門,不應該,小妖,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這一切,爲什麼!”
他已經沒有太大的聲音,一個個字像是悄悄話一般,小聲至極。
看到馮典已經悲傷到絕望的樣子,簡然已經不忍心再質問他什麼。
沒有人願意看到現在這個場面,那些懷疑和憤怒,在這一刻也已經沒有了意義。
大家一直在太平間外守着,久久沒有離開。
路承禹也來了,他本來是約簡然一起吃飯,沒想到電話一打通就聽到這個消息。
他馬上趕了過來。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深深的愧疚,他們都在早上見過胡小妖,如果某個人能及時察覺到胡小妖的不對勁,能夠拉住她,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事實就是沒有如果。
當馮典從太平間出來的時候,好像突然老了十歲,臉上的表情很是憔悴,但手指上那顆戒指卻閃閃發亮,刺得人眼睛直髮疼。
本來兩人一個月之後就要結婚了,可是現在呢,那些幻想過的美好的未來,將永遠的離我們而去了吧。
簡然朝馮典那邊走了兩步,還沒有開口,就被馮典打斷了,“不用說了,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
他獨自往前走,離開的背影那麼落寞。
所有人心裡都沉甸甸的。
簡然強打起精神來,剛剛的傷心已經夠多了,接下來還是要爲胡小妖辦一個風光的葬禮吧。
“我先去通知小妖的父母。”簡然說。
路承禹摟着簡然,“她的父母一定是最傷心的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恐怕事情沒有那麼容易。”
“我知道,”簡然點點頭,“現在,只有我能做這些
了。”
她和路承禹對視了一眼,路承禹點點頭。
範飛鳴在一旁想起來什麼,說:“你們放心去吧,後續的事情交給我,我一定查清楚這場車禍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謝謝。”簡然看着他,心裡充滿了感激。
“我和小妖也算是認識吧,更何況她也是以柔的朋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範飛鳴說得多自然。
簡然卻有些糊塗了,她看着賀以柔,“你們……”
她不明白這兩人是什麼關係,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兩個人同時出現,她確實一頭霧水。
賀以柔有些尷尬,沒想到範飛鳴會這麼說,她並不想因爲自己,把今天的重點給轉移了,她索性拉住範飛鳴,說:“那簡然,我們先去調查了,醫院裡就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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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簡然點點頭,賀以柔便拉着範飛鳴走出了醫院。
剛出醫院,賀以柔就埋怨道,“你幹嘛亂說話,現在所有人都那麼傷心,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嗎?”
“我說什麼了?我說要幫忙調查,怎麼也變成亂說話了?”
範飛鳴被罵的一頭霧水。
賀以柔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纔好,生氣的說:“我沒說這個,我說你剛剛那話,什麼叫我的朋友,你就要幫忙,你讓簡然怎麼想嗎,說的好像我們之間有什麼似的。”
“有什麼?我們難道沒有什麼嗎?怎麼,就算是前任,你也不應該那麼絕情吧。”
聽他這個亂說,賀以柔更是生氣,“喂,胡小妖都出事了,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我很正經,也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範飛鳴突然一臉正色,“正是因爲今天目睹了這一切,我突然覺得,人的生命真的好脆弱,你根本就不知道下一秒可能會經歷什麼,以柔,我不想浪費時間了,也不想說一切模棱兩可的話,我想問你,如果我說要和你重新開始,你願意嗎?”
在這樣的狀況下,在剛剛目睹了一場悲劇的心情下,現在賀以柔聽到這個問題,所受到的衝擊不是一丁點,她完全沒有想過該怎麼回答,猶豫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可是……你都已經結婚了。”
範飛鳴真是無奈,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快笨死了,我要是結婚了,現在怎麼可能和你說這樣的話?我兩年前就離婚了。”
這又是一個讓她很是震驚的話題,賀以柔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轉不過來,她愣愣的說:“可是……可是。”
“哪有那麼多可是?”範飛鳴毫不留情的打斷她,“你以前不是很乾脆的嗎,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現在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看來你真的是需要我改變一下你了,就這麼決定了,爲了不讓你更加墮落,我只能犧牲一下了。”
範飛鳴一連串說了那麼多,說的賀以柔完全沒有了反擊的能力,她愣在那裡,等範飛鳴走出去很遠後,她才反應過來,忙追上去,大聲喊道,“喂!範飛鳴!你胡說八道什麼!”
範飛鳴裝作沒聽到,自顧自的在前邊走着。
看過了悲喜,也經歷了生離死別,我們纔會明白當下的幸福,有多麼重要,該去珍惜,只要能和愛的你在一起,困難算得了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