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楚奕身邊的人都是陰險小人,什麼叫做自己根本就不適合和他在一起,他這是看不起自己麼?
還應該有自知之明?
她無聲地冷笑,脖子一扭,順勢就掙脫了他的鉗制,身子往後倒退了兩步,以一種極其防備的姿態看着他,“我一直都想得很清楚,而且我也知道什麼樣的生活最適合我。符先生,其實你救我,我很感激你,你不如好人做到底,讓我一直抱着對你的這一份感激不是挺好?何必讓我覺得你很討厭!?”
她的言行讓符天恆立刻繃勁了臉,眉梢橫挑,冷冷的看着他,最後他眯了眯眼眸,哼了一聲,意味不明,“你是真的感激我麼?”
顧雪一愣,別開臉去,不打算繼續和他糾纏在這個話題上面,“符先生,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休息。”。
“顧雪。”他卻置若罔聞,沉沉地看着她,顯然是不打算就此放過了她,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明白,他更多的是在爲自己爭取什麼。
“你還有時間想清楚,飛機一落地,到時候我就不會攔着你。我知道當年是我放開了你,但是現在不是你和我慪氣的時候。”他生平第一次在一個女人的面前屢次降低自己的身份,不顧她的反對,語重心長地和她說那麼多,“你要想清楚,楚奕的身份背景是什麼,你這些年是安安穩穩的,但是之後呢?這個世界上誰都不能預計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要再說了!”她猛然出聲打斷了他下面的話。
兩人四目相對。
一個眸光犀利,一個眸光復雜。
其實他會這麼對自己說話,顧雪知道自己不是無動於衷的,可是她就是不能讓自己繼續沉淪下去。
很多年前的傷害,不需要再重新來一次,他和她早就已經是兩條平行線而不是應該有交集的。
“我知道你說這樣的話本意是爲了我好,但是沒有必要,你沒有必要再繼續摻和我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
“你真的搞的定?”他語氣又開始不耐起來,這個女人爲什麼這麼固執?
四年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她是如此的固執?
如果當年他要放開她的手的時候,她也可以這樣固執地抓着自己不肯放,當時的他會不會心軟?
胸口某一個地方像是忽然溼潤了起來,他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終於還是說:“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你不是說都忘記了,都過去了麼?那麼現在,就當時聽我一次,不要再繼續跟着楚奕……”
“你是想要讓我跟着你麼?”顧雪毫不客氣地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乾笑了兩聲,道:“你不如直接說,你幫我去跟楚奕說,我現在不想跟他了,然後我可以繼續跟着你了。你大發善心想要繼續養我了,對不對?”
她冷笑着,感覺心臟某一處痛的厲害,再次開口,聲音也有些發抖,“符天恆,你現在不想殺了我了麼?當年你那麼痛恨我,你說我的爸爸害死了你的媽媽,你不折手段的想要羞辱我,怎麼了?現在你是忘記了你的仇恨麼?你繼續這麼爲我‘着想’,我還真是怕你會遭天譴……”
“顧雪!”符天恆一聲低吼,長腿猛然逼近她兩步,兩她整個人推至飛機的內壁上,他伸手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咬牙切齒,“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閉嘴,不要再說了!”
“那你就不要繼續羞辱我了!”她同樣低吼出聲,“我是一個人,我不是你們手中給來給去的貨物,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你當年說,你不要我了,讓我把孩子拿掉,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是!我恨你,我其實一直都恨你,你把我傷害的還不夠麼?既然你都已經將我給了楚奕,你現在又來糾纏我做什麼?我做了什麼事情,我什麼時候會死和你又有什麼關係?我們早就已經是陌路人了。我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顧雪!該死的,你知道我沒有把你當成物品!”
“沒有嗎?”她悽慘地笑起來,語氣越發的悲涼,“難道你剛纔讓我選擇的潛臺詞不是,我離開了楚奕,然後跟着你麼?跟着你能幹什麼,男人對一個女人付出金錢和權勢的時候,多般也就是爲了讓這個女人可以隨叫隨到,只要他需要,她就可以脫下衣服,躺在他的身下,予取予求,對不對?”
“顧雪!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你真的以爲我就是這麼看你的麼?”他憤怒極了,黑眸中都是熊熊的怒火,掐着她肩膀的手一再地用力,幾乎是要將她的肩胛骨給捏碎了。
可是她卻絲毫不覺得疼痛,反正早就已經麻木了。
可是爲什麼鼻子還會發酸,膝蓋還會發軟,胸口還會痛得翻江倒海?
顧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旋轉,她在簌簌發抖,連聲音都變了調子,一字一句,清晰明利,“你不要再說了,你怎麼樣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怎麼想的。我不會跟你,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會跟着楚奕。”她看着他,殘忍又痛快,“我一輩子都跟着他!”
他瞪着她,冰冷的眸子裡燃起的都是血紅色的火焰,她的話像是一把尖銳無比的刀,毫不留情地刺入自己的五臟六腑。
這樣痛,原來是這樣的痛。
可是他卻該死的沒有任何的辦法……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顧雪有一種麻木的痛快,像是自殺的人切開靜脈,那血一點一滴地淌着,漸漸淅淅瀝瀝,於是陷入一種虛空的祥和,四周都是綿軟的雲,再多的痛都成了遙遠的事情,只是麻痹的快意。
她知道,他是憤怒的。
多好,原來她也可以讓他憤怒,當年他對自己做的事情,她終於可以報復回來,多好啊……
符天恆整個人同樣是在發抖,他望着她,過了許久,才說話,聲音低沉喑啞,透着無法抑制的哀涼:“看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你既然那麼想要跟着他,好,我不會再繼續糾纏不清。顧雪,你記住你今天自己說過的話……以後不管發生多大的事情,我都不會再過問半句。你記住了……你記住了……”
他口口聲聲地說着,可是手卻還是不肯放開她。
她固執地說了一句,“我記住了!今天的話,一字一句我都記得一清二楚,而且永遠都不會忘記。”然後就開始去掰他的手,卻不想他不肯放。
她狠狠地瞪着他,他也同樣瞪着她,他就是不肯放開她,她急了一根一根地去掰開,掰開他的手指。絕決地用力,彎成那樣的弧度,也許會痛,可是到底會不會讓他的心也痛,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痛得很。
到底還是沒有忘記,原來她的是這樣的長情。
這樣的時候,她竟然還記得第一次對他的感動,第一次爲他心動,第一次爲他付出自己的畫面。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地說:顧雪,你一直都愛着他,你一直都愛着這個男人,否則你怎麼會願意爲他生下孩子?
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說:愛,又怎麼樣?
他和她揹負着上一代的血海深仇,她和他,永遠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們在一起,只會相互折磨,只有痛苦,只有血腥,他們不會有幸福……
“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她用力地拍打着他的手腕,可是他卻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就是絲毫不動。
時了在她。“符天恆,你放開我……”大概是感覺到飛機在漸漸的降落,她反而更是心急起來,“你放開我,你抓痛我了……你放開我聽到沒有?你發什麼瘋?飛機在降落了,我要走了……”她看着他,大概是怕極了他會突然改變主意,所以心一橫就說:“楚奕也許就在g市找我,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他卻依舊一動不動,只是沉沉地看着她,眼底淨是血絲,瞳孔急速地收縮着,瞪着她,就像瞪着一個劊子手,而她屹然不動,他心口有一塊東西啪嗒一聲,轟然倒塌。
他知道飛機在降落了,他知道,只要到了g市,他會再一次地放開她的手,下一次,會是什麼時候再見?
其實他可以去s市,反正那邊有醫院的計劃,可是她的心,是不是永遠都對自己關上了門?
還有,她跑到了楚奕那邊,他們會做什麼……
她到底還是要跟着楚奕,她要跟着楚奕……
這樣的念頭,瘋狂地在他的腦海裡滋長,他甚至是在想,那個男人是不是也擁有過她的身體,是不是……也像是他對着她那樣,佔.有過她……
他眸光之中漸漸地染上了一種複雜難辨的戾氣,最後猛然伸出手來,將她整個人用力地扯入了自己的懷裡,不由分說就扣住了她的後腦,一低頭,重重地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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