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紫若的溫馨小屋裡,拓拔殘微眯着眼,享受着片刻的寧靜,只有在這裡,他的身心才能得到真正的放鬆,紫若,他最愛的小女人,正在廚房裡忙碌着他最愛吃的食物,每一次他的到來,她總是將他喂得飽飽的。
這是一片詳和的天地。
義父說的沒有錯,一個男人,一生之中,若是不曾擁有一個真正喜愛的女人,那麼,這個男人的一生,不算完整。
如今,他的一生算是完整,現在,他會好好守護這個完整,此生此世,不讓它出現半點殘缺憾。
鍾紫若利索的端上拓拔殘最愛吃的食物,美麗的眼眸,有些憂鬱的瞧着眼前最愛的男人,“殘——”。她輕喚着。
“嗯——”,低頭吃着美味食物的拓拔殘隨口應着。
“我們移民好不好?”。永遠的離開這個事非之地,她喜歡的是拓拔殘這個人,並不是他身後所代表的權力和地位。她對身處黑道的人雖然沒有多大的好感,但也不至於莫名其妙的去憎恨哪一個。
黑道——
是她極爲陌生的領域,那裡,已經超脫了一切律法,那裡,有那裡所定的規矩。拓拔殘身處高位,他的話,就是命令就是法規。但是,花無百日嬌,人無百日紅,總有一天,如同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推,他會被推上浪尖。
沒有人能快快活活一輩子。
拓拔殘的義父正值壯年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壯年啊——從某一種說法而言,一個人的人生從這裡才真正的開始不是嗎?
拓拔殘放下手中筷手,大手一伸,輕輕的將鍾紫若納入懷中,他的小女人慣於胡思亂想,不過——他不會讓她不安太久,有些事情,已經在進行,且進行的非常順利,再過不久,她便可以全然的安心。
“乖——過些時候,我陪你出去散散心”。輕柔的安撫,眼下的拓拔殘絕對是個溫柔的男人。
哪怕,他的溫柔一向存貨少,能出現的時候,實在難得。
鍾紫若無聲以對,身爲南部的霸主,要走,不容易。
他的出去散散心與她的說法是不同的,至少,在短時間之內,他不可能隨她走。他說他愛她,很顯然,愛得並不深。
否則的話,爲了她,他會拋下一切的。
“殘——”。
“嗯?”。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
話,未全然說出口,纖細的雙肩驀然被大手抓起,如墨的黑眸緊緊的鎖住她的,薄脣緊抿,他的樣子,讓她覺得好陌生。
她知道,這樣的他,纔是真實的。
平日裡的溫柔,那是對他的勉強啊。
“別胡說”。他冷聲低斥,若不是眼前的鐘紫若是他所愛的女人,他一定會大吼出聲,不,他不能,他不能嚇着她。“我會保護你,你永遠都不可能有事的”。
眼,微微一怔。
她知道,他誤會了她的意思。
是的,爲了保護她,他做的夠多了。她也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絕對有能力去保護她,她真的相信他。
可是——
她不想再這樣擔心下去了,很累,很倦——她的生命,正隨着憂心,一點一滴的流失,速度快的讓她想抓也抓不回來。
她是愛他的。
鍾紫若纖手輕擡,撫向那張令人嘆息的俊臉,她一生都不可能忘記他的。這個男人,爲了她,打破了太多的規則。
那是危險的。
身處黑道,原本就是將自己擺在虎口之中,她怎麼還能讓他更惹眼呢,她辦不到。她不想有一天再看到他時,不再是活生生的他,而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會崩潰的。
“是,有你的保護,我永遠都不可能有事的”。她沉默的點頭,心裡的決定,亦加的清晰明亮。
這個決定,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量,現在,全身虛軟。
“不許再胡思亂想知道嗎?”。
“知道”。她會記得他的好,一輩子都不會忘。
“餓嗎?”。
“不餓,我餵你吃好不好?”。
“嗯”。
鍾紫若走了。
不聲不響,留給拓拔殘的只有一封聊聊數字的信,別無他物。連鍾家,也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她,就這樣消失了。
「殘,我走了,別來找我。相知相聚的每一個快樂時光,都將存在我的心底深處。我只是個女人,一個脆弱的女人,無法生存在日日憂心的生活當中,那會磨盡我的心力,直至死去。這個決定,這個離去,是解脫了我,也放過了你。不管爲誰,你要保重。」落款是鍾紫若。
有一瞬間,佟笑禮和簡子南被拓拔殘的表情嚇到了。
那是他們從不曾見過的陰沉,從不曾見過的狠厲,微眯的黑眸,像最兇猛的野獸。
“鍾紫若——”,痛苦的大吼,響遍了整棟屋,除了迴音之外,沒有可愛女子的出來相迎。
他被拋棄了。
她還是離開了他,不是因爲別人,是她自己,選擇了要離開他。
“盟主——”。
“不管她在哪裡,都給我挖出來”。
鍾紫若在迷天盟是個禁忌,是個不能說的秘密,就是真的要找,也只有佟笑禮和簡子南兩個人去尋。
“是”。
拓拔殘任由心中怒火無盡的發泄,那一屋子的東西,全數被毀盡,沒有一樣東西是完整的。他的心,在滴血。
回到迷天盟,整日關在議事樓裡,泡在酒堆裡。
他沒有親自去找,因爲,是她不要他的。
義父從來不曾告訴過他,若是他想要用生命去保護的女人最後不要他了,他要怎麼辦?
心中的奮怒,心中的無措——
他將自己逼到了極致。
除了迷醉自己,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努力的將迷天盟漂白,轉型,爲的是她。最終,她卻選擇了離開他,連親口說一聲都不曾,就這麼走了。
心愛的人,說離開便離開。
女人的心,一旦狠起來,連男人,都自嘆不如。
“義父,我已經愛過了,所以,我的人生已經完整,以後——可以不要再愛了,原來愛不是一件幸福的事,而是一件辛苦的事,不要了,再也不要了——”。迷迷糊糊的酒鬼,喃喃低語了一完,都是幾句話。
前方神臺,照片上的男人,擁着美麗的女人,男人的眼中,閃着世界上最幸福的光茫,爲懷中的小女人。
愛,該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