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組和火幫的當家在二十分鐘之後趕到,灰敗的臉色,低垂的腦袋,微顫的身軀,完完全全沒有了神氣,沒有了威脅,沒有了身於黑道的霸道。有的,是迎接死亡的恐懼和懊悔,若是他們知道會撞上拓拔殘,這個仇,說什麼他們也不會去報。
自己將腦袋擰下來,還好過一點。
拓拔殘向來不會善待他的敵人。
“盟——盟——盟——”一連三個盟,林木組的組長還是沒有勇力將下一個字說出去來。
火幫的幫主,雙腿一軟,直直的跪在拓拔殘的面前,原本高大威猛的身軀顫得不成樣,只差沒有縮成一團,長個殼護着自己。
“盟主——饒命——”。底氣不足,全身籠罩在悲哀的氣氛當中。
拓拔殘冷冷的看着兩位平日裡至少能獨當一面的道上人物,眼下,他們卻成了地主的螻蟻,任人踩,沒有半絲反抗的餘力。
“把事情的經過一絲不落的說清楚”。簡子南冷冷的盯着兩位已經顫得近乎散架的男人,冰冷的聲音,讓顫得厲害的兩個男人,幾乎快要暈倒。
迷天盟盟主的左輔右弼向來都是能代拓拔殘言語和直接下命令的人。
他們的話就是拓拔殘的話,沒有人能不去在意。
前因後果,幾乎與先前知道的並無二至,爲的就是尋仇,在碰上拓拔殘的車之前,他們已經互相打鬥了不少時間,耐何命長的很,沒有一方受到傷害,反倒時越打越眼紅。之後,什麼時候碰上拓拔殘的車子都不大清楚。
道上沒有人不知道那輛獨屬於拓拔殘的黑色房車,那是他的身份,那是他的標誌,見到車,如同見到他的人,上前還是閃得遠遠,早就該在車近身時下定決定。
他們不但不知死活的靠近,而且,還拿出拓拔殘最忌諱的槍,迷天盟有明文規定,不能尚自使用槍枝,如果必須使用,一定要上告迷天盟,以做定奪。
他們不但沒有事先告之,而且,拿着槍去射了不該射的人。
“你們可知道,車上還坐着我的妻子”。陰柔的嗓音,讓人寒到了骨子裡,微眯的墨色黑眸,閃着冷光,他們做了不可饒恕的事,必須承擔該承擔的後果。“你們說,驚了我的妻子,該如何處罰呢”。輕柔的語氣,陰陰的,卻是緩緩的,彷彿只是不經意的問別人,“今天吃什麼好呢?”。
光是這樣,林木組的組長和火幫的幫主已經嚇破了膽,嚇散了半條命。
“盟主饒命,夫人饒命,屬下管教不力,一定會好好處治那些有眼無珠的小弟,請盟主和夫人大人大量饒過我們吧”。
頭,一下又一下,磕碰着大理石地面,不一會,血染上額,兩人混然不知,只求拓拔殘能看在他們悔恨之下饒他們一命。
“老公,今天怎麼說也是楚老的六十大壽,反正我也沒事,暫時饒了他們,一切等楚老大壽之後再說好嗎?”。
輕柔的聲音,是絕對的高雅,淡然,且條條是理,跪倒在地快要磕暈過去的兩個人忙不跌的直點頭。
雪歌的眼,直視着拓拔殘,小手輕握着他的手,小臉上是柔柔的笑意。這副場景,怎麼看都是怎麼的賞心悅目。
恩愛的夫妻倆,愛妻的丈夫正爲他人驚了妻子而震怒。善良的妻子,因爲善良,而要丈夫熄了怒,滅了火。
是的,這就是拓拔殘所要的效果。
黑眸之中,閃過一抹精光,快,而亮。大掌一翻,將她的小手握於掌心,重重的握緊,“好吧,看在楚老的面上”。無風無波的話語,救了兩條人命,不,是兩個幫派,“子南,剩下的事交給你處理,別擾了楚老的壽宴”。
“是,盟主”。簡子南很樂意的將兩人帶了下去。
楚雄的臉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一瞬,快速的讓人直以爲是自己眼花。
“夫人善良,楚雄謝過了”。耳聞不如眼見,拓拔殘確實疼愛自己的妻子,若是以往,那兩個人怕是早就倒在這裡,一片血泊之中,哪裡還有機會活着踏出這個屋。“小小壽宴,承蒙盟主和夫人大駕光臨,希望不會怠慢”。
“哪裡,楚老真是太客氣了”。雪歌柔柔的點頭,大方,有禮,且不張揚。一看就知道是個乖乖女,合該躲在拓拔殘的懷裡,避風避雨避子彈,不過,也不是差得無法帶出來見人就是了。
楚雄的壽宴地點是在佑大的庭院之中。
豪華的排場,燈紅、酒綠——人聲瀰漫,若是以往,拓拔殘定然是早早的離開來。來過了,送過了禮,無需再多做停留。
他向來不喜歡這樣的場面。
今天,例外——他非但沒有提前離開,還頗有興致的溶入人羣,當然,雪歌完全沒有選擇的必須跟在他的身邊。
一路走來,除了敬、畏和崇拜之外,她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
真是累人啊。
高跟鞋磨得腳有些疼痛,她還是忍着痛,一步不落的跟在拓拔殘的手邊,她的手,必須捥着他的。
微微的皺眉,表漏了心思,倔強的脣,緊眠着,若不細看,定然不會發現她的足下不適。
眼兒微斂,雪歌沒有多加註意拓拔殘到底往哪兒走,見了誰,說了什麼。她只知道,有人叫喚一聲夫人,她回以一記笑容,如此簡單而已。
“留在這裡”。低沉嗓音,從耳畔響起,手臂一清,待雪歌擡起頭,回過神來,只看到拓拔殘冷硬剛毅的背影,而她的身側,是一方長椅。
微微錯鄂,雪歌搖了搖頭,坐下,脫下腳下的高根鞋,讓久勞的腳有片刻的喘息時間。
拓拔殘是個奇怪的男人,他藏得太深,讓人無法摸透。
雪歌從來不是一個善於自找麻煩的人。
所以——
想不明白的事,乾脆不要再想。
人生煩惱何其多,何必再自尋煩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