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茵腳一軟,雙手死死的攀住窗臺,才讓自己不至於倒下。她真想笑着祝福他,可是,卻只是恨恨的咬牙:“王八蛋!”
她無法想象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纏綿的畫面。
就在昨晚,他和自己還那樣親密。
所以……
以前,他也那樣吻過、愛撫過其他女人,甚至更狂熱、更親密。
不!
那不算其他女人,那是他的妻子啊!自己纔是真正的其他女人……
想起這個,更是覺得頭暈目眩。
但背脊倔強的挺得更直,不肯讓自己低頭。
他凝望着她,那眼神,像是要和她訣別。
而後,他繼續開口:“我已經在辦出國的手續。這次回國……是準備辦定居需要的證件。”
他直直的看着她,不曾錯過她面上每一個細微的神情。
“定居?”她到底還是掩藏不住那份震驚和傷心。
“是。以後,我不會再回來了!”他薄脣抿成了一字,渾身都透着壓抑的氣息。
所以……
這一別,也許就是永別。
如果他有心要不回來,公司裡的事完全可以就交給季南和燕北兩個人。
燕茵突然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伸手抓過一旁不知道誰送過來的花,就往付奕琛身上扔。
水果籃,花籃,全扔向他,散了一地。
似乎還不解氣,她抓過花瓶也要扔過去,可是,看着他額頭上被花枝割出的傷口,心擰得通,頓時沒了力氣。
‘啪——’一聲,花瓶應聲掉落,四分五裂的碎在地上。
已經結束了……
早就該結束了。
這樣走了,反倒清淨了。她可以收了心,再愛其他任何男人,或者說,她也終於可以死心,將自己這個老處.女趕緊處理掉,讓家裡人安心。
所以……
他走了也好。
走得遠遠的。
這輩子……他們可以再不用相見。
“你走吧……”半晌,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她將背緊緊抵在牆上,淚光閃閃的看着他,“回到你妻子和孩子身邊,我只求你……這輩子,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這就是她最後的願望。
付奕琛沉痛的看她一眼,沒答應,亦沒拒絕。
突然上前一步,張開雙臂,不由分說就將她抱住了。
她一顫,沒有掙扎。
只是撕心裂肺的痛……
他抱得那樣重,那樣用力,彷彿傾注了整個生命的力氣。
這分明就是訣別的擁抱……
“保重!”說出這兩個字,他的聲音竟然哽咽了。
那樣晦暗,那樣艱澀。重重的又擁了擁她,彷彿要將這份溫暖刻進骨子裡,而後,終於轉身、離開。
一步一步,沉重而決然的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雙腿一軟,她捂着劇痛的胸口,跌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像個丟了寶貝的孩子。
她知道,她失去的,也是最珍貴的……
這輩子都將找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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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心情跌宕起伏。
所有人都以爲經過這樣打擊,燕茵從此會一蹶不振。可是,出乎意料,甚至是一反常態,她迅速舔舐了傷口,痊癒。
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不但將拖了很久的i.g公司的案子簽了字,而且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投入了一段新的戀情中。
被她拒絕了這麼多年的卓煌,像是突然就能入她的眼了。不但答應了他的追求,而且快速墮入熱戀中。
頻繁約會,再互相見家長。
雙方家長提出要看日子結婚,她甚至都完全沒有意見,統統接受。
燕北都快要差點被她騙過。如果不是她一天比一天瘦,一天比一天蒼白的話。
可是,即使她再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付奕琛終究還是要走。
他不是她的,她抓不住。
付奕琛走的那一天,燕北和季南一起去機場送別。
臨近過安檢的時候,付奕琛擡目逡巡了一圈。
“別看了,她不會來。”燕北道。
季南嘆口氣,“她最近和卓煌打得火熱,聽說在看結婚的日子了。前幾天在一家商場見到他們兩個手牽手,那樣子看得我都有些不自在。”
這麼多年,本以爲付奕琛遲早要被燕茵收了,卻沒想到……
結果竟然是燕茵被卓煌收了。
付奕琛臉色微僵。
短短几天的時間,燕茵的種種事不絕於耳。可是,此刻聽在耳裡,還是震得連心肺都在痛。
“行了,別說這些了。”付奕琛打斷季南的話,看了眼付奕琛,“將來燕茵結婚,我不會通知你。”
付奕琛苦澀的抿脣,“我走了。”
瀟灑的揮揮手,往安檢口走。提着行李走過,還是不忘回頭。
可是……
茫茫人海中,再沒有那抹身影。
…………………………
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機場,偌大的廊柱後,一抹纖瘦的身影緩緩走出來。
看着那道安檢口,那張蒼白的小臉已經淚痕四縱。
再見,付奕琛!
再見,她的愛!
永遠,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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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登門拜訪時,靳瀾惜大吃一驚。
剛剛出院痊癒的燕北,帶着洛七提着大包小包的就到了顧家。
他就站在門口,靳瀾惜仰頭看着。那年輕而有朝氣的面容,恍惚間她像是看到了年輕時的那個人。
“阿姨。”燕北彬彬有禮的喚了一聲。
靳瀾惜握着門把的手,微微收緊,“不知道二少爺突然拜訪是有什麼事?”
她沒有側身,也就是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
語態也是冷漠的。
可這完全不影響燕北的堅持。
“阿姨,雖然有些冒昧,可是我想進去坐一會,和您好好談談小影的事。”
靳瀾惜當真想一口回絕了他。
可是……
他那樣溫文有禮,有教養。和柯容的態度截然不同。
“進來吧。”到底,硬不下心。靳瀾惜側身讓燕北進去了。
他讓洛七先去車裡等自己,才提着大包小包進去。
“這些是送給阿姨補身體的。回頭您嚐嚐。”
靳瀾惜嘆氣,“我都是要走的人了,哪裡吃得了這麼多。”。
“您別這麼說,被她們兩姐妹聽到又該難過了。”
說起兩個女兒,靳瀾惜心有欣慰。這輩子,雖然有遺憾,可是,終歸不枉此生。
“你剛說有事?”靳瀾惜問。
既然她直入主題,燕北自然也不再說其他寒暄之詞。他等不及要表明自己的態度。
“阿姨,我對小影是真心的。”他很認真,眼裡除了真誠還是真誠,讓人能輕易就信服,“我知道您的顧慮,可是您放心,在我這裡我保證絕不會讓她受一點兒委屈。我愛她,我相信,她和我的心思也是一樣的。我們都不願意就這樣放棄對方!”
靳瀾惜心頭微震。
聽着年輕人說着‘愛’的字眼,那樣鏗鏘有力,神采奕奕。可是,誰又能保證經過歲月和滄桑的洗禮後,他們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燕少爺……”
“您叫我燕北就好。”燕北恭謙的道。
靳瀾惜頷首,從善如流,“好,就叫燕北。既然你知道我反對你們在一起,那你又知道我爲什麼反對你們嗎?”
燕北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她苦笑了下,“你以爲我反對是因爲曾經和你父親之間的恩恩怨怨?”
“說實話,讓我女兒嫁給他兒子,要說一點芥蒂都沒有,那一定是假話。”靳瀾惜開誠佈公的說心裡話。許是因爲他是自己女兒愛的人,又因爲是那個人的兒子,有着他的風采,所以,她並不是當真不喜歡他。至少,此時此刻,她願意和他說說心裡話。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燕北體貼的道。
“可我之所以反對你們在一起,卻絕不是因爲這個。”靳瀾惜看着燕北,語重心長的道:“你們當晚輩的,總以爲我們要求你們不準做這個,不準做那個,是在操控你們,是爲了滿足我們自己的私慾,可其實我是不忍心讓你們走我曾經走過的老路。你們在一起,連家人的祝福都得不到,將來又怎麼幸福?燕北,你爺爺奶奶不同意你和我們小影在一起,這個我沒說錯吧?”
燕北抿脣,坦誠的頷首。
似乎怕靳瀾惜擔心,又補上一句:“即使他們不同意,我也絕不會放棄小影。”
找到一個心愛的女人,絕不容易。
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茵茵卻晚密。而且,剛剛好,自己心愛的那個女人也愛自己。這樣唾手可得的幸福,他實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放棄。
就算全世界都反對,他費盡最後一絲力氣都會堅持。
靳瀾惜道:“那你媽呢?你又打算怎麼說服她?”
提到柯容,靳瀾惜搖頭,“我且不說她對我恨之入骨,她對我們家小影更是看不上。前後兩次,她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訴我,我們家小影高攀不上你。燕北,我知道你對小影的心思,可如果我還允許你們在一起,那即便你不讓小影受委屈,那也是她送過去自取其辱。我們家雖然不如你們燕家門楣高,可是,這點清高和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所以,也請你體諒一個當媽媽的心情。你媽不願意委屈了你,而我,也一樣不願意委屈了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