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半山腰的林家別墅,一如往常的輝宏,可離開五年之後再回到這裡的林珊,卻看着那熟悉的大宅院,感受到了繁花落盡人已非的味道。
曾經,爸爸還在,姐姐也沒有離開家,這裡到處都充滿了歡聲笑語。經常來家裡走動的親戚們都說,這裡的花花草草都帶着歡悅的氣息。
的確,在沒有發生那些事之前,這裡給人確實是一種輕鬆舒適的和悅,可如今,她只感覺到了大漠一般的荒涼。也好像是,繁華之後,歸於沉寂的落寞。
姐姐離開了,她自己也離開了,這裡曾經的歡樂,已隨時間的流逝而不復存在。其實她心裡還是渴望能夠像以前那樣,一家人開開心心的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扯東扯西。
可惜,有些東西一旦出現裂痕,就再也回不到當初的圓滿。
她做不到,林珝也做不到,自然,這裡依舊遺憾着。
“三小姐?”
一個年長的婦人,看到門口站着一雙男女,趕緊走過來查看,可沒想到竟是他們的三小姐。
“張媽,大哥在家嗎?”
朝婦人微微頷首,林珊輕柔的問道。
張媽在這裡工作了十幾年,她是看着林珊長大的,林珊對她的印象一直都還不錯。
“在,在,在……三小姐快進來!”
婦人趕緊打開門,請林珊進去,看到跟在她身後的上官騰,她愣了一下,隨即看了一下與他十指相扣的林珊,沒敢多言一句。
穿過繁花錦簇的院子,林珊帶着上官騰進了大廳。
這裡還是上官騰第一次進來,粗略的看了一下屋子裡面的佈局,他輕聲嘆息了一下。
原來所有的豪門大宅都是這般的冷清!
林家是這樣,陸宅也是如此,就連看似人口衆多的上官家別墅也是難掩冷清之意。
人心的孤寂真的可以蓋過世間的一切!
捏了捏林珊微微發涼的手,上官騰示意她不要緊張。現在有他陪着,什麼都不用怕!
“珊珊,你回來了?”
二樓的走廊上,高美華激動的聲音傳了過來。
下人剛纔來報,說是三小姐回來了,她那時還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現在親眼看到了,她心裡那個歡喜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林珊離家五年,她就思念了五年,後悔自責了五年,如今見到她落落大方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高美華有些恍然如夢。
那天在醫院看到的那個女孩子,果真是她!
同樣的氣質,同樣的熟悉。
可是她眉宇間的那絲成熟韻味,卻讓她心疼不已。
那是時光留下的痕跡,是她經歷痛苦之後的脫變。
她多麼希望這個最小的女兒還是像以前那樣純真無邪,無憂無慮。
還好,她的臉上還泛着幸福的色彩!
不然,她會更加心疼。
當年,因爲自己的自私,他們一對絕配的戀人被迫分開,如今看到他們並肩而站,貌離神合的樣子,她總算找到了一些安慰。
可是,自己的兒子……
算了,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各安天命吧!
迅速從飛舞的思緒裡回過神,高美華疾步奔下樓。
她本來實在醫院住着的,可聽說林珝生病,她這纔回家。好在,她的身體恢復一些,不需要再依靠輪椅行走。
“媽咪……”
輕輕地喊了一聲,林珊的眼眶一下紅了。
這個女人,她曾經埋怨過。可看到樂樂一點點的長大,她也算是明白了撫養一個孩子的不容易。於是,那些不滿,也不知在什麼時候竟完全消散了?
上次在醫院看到她望着小朋友出神,她很想過去給她一個擁抱,親熱的叫她一聲媽咪,可是她怕被她的疼愛絆住腳,她怕再回去面對林珝那雙受傷卻又飽含深情的眼睛。
當初從這個家離開,她不僅僅是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也想還林珝一個自由。
可是,她沒想到,她的離開,其實什麼也沒改變。
就好像,這五年,大家都做了一個不願回首的夢。
她和上官騰圍着那個夢繞了一圈回到了原點,林珝依舊不願結交女友,而現在,她又回到了這裡。
只有媽咪,她老了,憔悴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來到林珊身邊,高美華拉着她的手,淚眼漣漪。
看到上官騰挺拔的站在林珊身邊,她趕緊抹掉眼淚,招呼他入座。
“媽咪,我和騰已經訂婚了。他以後就是您半個兒子。”
嘴角含笑的拉着上官騰,林珊趁機給高美華介紹着。
其實,今天她來這裡不單是爲了陸風的事,她也想趁此機會讓家裡人知道,她林珊已經有了自己選擇。
可是高美華聽完林珊的話,並沒有半點意外,她只是微笑着問:“婚禮什麼時候舉行?”
“媽咪……”
林珊被高美華的反應,弄得有點懵了。
她不是支持林珝追求自己嗎?怎麼聽到自己訂婚的事,她一點都沒感到驚訝呢?
“我們早就知道你訂婚的事。”
高美華苦笑一聲,解釋了。
這時,林珊有點明白林珝爲什麼會生病了?
“是你姐姐告訴我們的。”高美華又說話了。
那天,她接到了很多年不曾理會她的林瑄的電話,可沒有寒暄幾句,那丫頭就告訴她說,林珊跟上官騰訂婚了。她的意思,其實很明顯,就是希望林珝不要去打擾和破壞林珊的幸福。
晚上,她打電話給林珝,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林珝當時就沉默了。第二天,她從大龍得知,林珝喝了一夜的酒,早上的時候胃出血,進了醫院。
在醫院呆了兩天,林珝就堅持要出院,這不,她也跟着辦理出院手續,回家來照顧他了。
“聽說大哥病了,他沒事吧?”
問這句話的時候,林珊有點小心翼翼的感覺,生怕語氣不當,得罪了誰似的?
高美華正要開口回答時,不料,樓上有人搶先回答了林珊的問題:“還死不了!”
上官騰眉頭一緊,整個神經也隨之繃緊了。
因爲,他聽出了樓上說話之人,是林珝!
不過,礙於林珊的面子,他不動聲色的回了頭,只見林珝一臉寒霜,大概是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嚇人。
“還好吧?”
上官騰起身,淡然的打着招呼。
曾經他們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如今,關係變得複雜了,也變得對立了。
甚至,連他們相處的氣氛都變得詭異而冷凝了。
“還行!”
林珝的回答,生疏冰冷,垂在腿邊的手,握成了拳頭,只是走廊上的圍欄剛巧擋住了他的拳頭。
“大哥。”
林珊側頭看着林珝,輕聲的喚着。
這個地方,是她的家,這裡的人是她的親人,她渴望着,有朝一日,他們還可以像以前那樣相處。
“張媽,小姐回來了,還不上茶?”
牽動了一下雙脣,林珝看着林珊的目光溫柔和煦,可眼瞳裡那抹憂傷卻直視不諱的傳進了林珊心靈的深處。
疼惜的收回停落在林珝那張憔悴了許多的臉上的目光,林珊對轉身爲他們去泡茶的張媽說道:“不用忙了,我們坐會兒就走。”
“有事就說吧!”
林珝也不含糊,一語道出了林珊心裡的話。
她是他帶大的,她心裡想什麼,他豈會不知道?
除了,當初沒有看出她喜歡上官騰之外。
這個地方,是她逃離的地方,她躲着他躲了五年,她今天肯自願回來,不單是向他宣佈她身邊有了上官騰吧!一定還有其他的事!
“大哥,我有事求你。”
再次擡頭看着居高臨下看着她的林珝,林珊說出了來的目的。
“珝兒,你下來。咱們大家坐在一起慢慢談。”
高美華招呼着林珝下樓。
難得林珊回來了,她不希望這氣氛依舊是那麼的凝結。
邊上看着的張媽很識趣的去了廚房,端來了茶水和點心。
“說吧!”
聽了母親的話,林珝下了樓,在高美華邊上的沙發上坐下,與林珊面對面的坐着。那樣,她就沒辦法迴避他的目光了。
即便,他們要結婚了,那又怎樣?他照樣喜歡她!
“我表弟,陸風,失蹤了。警察在城郊的江邊水裡找到了他的手機。你黑白道上都有人,我們想請你幫個忙。”
忍着想要挖出林珝眼睛的衝動,上官騰簡短的將事情說了個梗要。
要不是看着他是林珊的哥哥,他真想將他拖出去暴揍一頓。這樣明目張膽的盯着他的女人,是在挑釁嗎?
林珝掃了一下暗生怒意的上官騰,又把目光定在了林珊身上:“可以幫你們找,不過我有條件!”
聽到林珝前半句,林珊心裡還有點欣喜,可這後面半句,讓她還沒來得及雀躍的心瞬間又跌回了原處。
忐忑不安的瞟了瞟邊上的上官騰,他卻是一臉從容淡定。
“說說看!”
上官騰面色鎮定,沒有像林珊那樣多的負面情緒。
從他決定來這裡的時候,他就做好了被林珝爲難的準備,聽到他談條件,他一點都不意外。
他也是做生意的人,他知道無商不奸的道理,他也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求人家幫忙,必須的付出代價。
只要他不打林珊的主意,所有的條件都不是條件!
“珝兒……”
高美華見到林珊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滿,怕她生氣又不回來了,心裡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