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明明是看着對方,但是季瑾卻覺得這一眼實在是太長太長了……
他怔怔的問道:“季瑾,是你嗎?”
從剛纔開始,他就感覺到季瑾好像就在身邊,他以爲自己太過擔憂,而出現了幻覺,甚至覺得她在念自己的名字。
但是現在……
她的氣息很近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濃濃的悲傷氣息。
他用力攏眉,站了起來,定定的看向遠處。
明明那裡只有一堵冷冰冰的牆,但是他卻感覺季瑾就在那裡。
他擡起手,試探的觸摸空氣,想要摸點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有。tqR1
季瑾哭的聲嘶力竭,看着他懸空的手,忍不住輕輕對上。
“簡越,我就在這,可是……你看不見我……”
她哭的一塌糊塗,眼淚都來不及擦拭,她想個孩子一般無助,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消散。
她看着那偉岸的身軀,那溫暖的懷抱,想要用力的抱一抱他。
但是,上前兩步就穿透了他的身體。
而她也慢慢恢復了感覺,疼……
那些疼又來了,她有些不堪忍受的蜷縮住身子,看到簡越遠離了自己,朝着別的方向找去。
“簡越……不要離開我……”
她掙扎着,但是卻阻止不了。
她疼的打滾,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覺到生命一點點流逝。
肚子好疼,裡面翻江倒海的疼。
最後,她的視線模糊,只能看着簡越離去的背影,慢慢閉上了眼。
那揚起的手臂,最後也慢慢垂了下來。
簡越……
我不想走。
我不想離開你和念念,我想好好的活着,和你一起好好地活着。
五年前不想死,現在……更不想死。
但……她已經沒力氣了。
季瑾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是在病房。
她是突然有了意識,定睛一看就是在陌生的病房裡。
牀上有個人,戴着氧氣罩,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她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都覺得這樣活着好痛苦。
她走近一看,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自己?
那她現在……
還是靈魂出竅?
她愣住,定定的看着牀上的自己,額頭的傷口已經處理,纏了一道有一道的紗布,臉上也是,她記得那花瓶割了蠻長的一條傷口,最起碼有一個手指那麼長,她肯定毀容了,傷口那麼深,一定會留疤,那她是不是變得特別醜?
她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還是完好無缺的。
容貌,恐怕沒有幾個人不在乎,季瑾也不例外。
女爲悅己者容。
她毀容了,簡越還會不會喜歡自己?
就在她惆悵的時候,沒想到房門打開,簡越走了進來。
他一臉疲憊,眼皮下面藏着青倦的顏色,好像好幾個晚上沒有睡覺了一般。
剛纔見他似乎沒有這麼狼狽呀!
只見,簡越緩緩來到窗前坐下,然後牽起了她的小手,溫柔的說道:“醫生說你今天的狀態很好,只是動手術的時候,肺部缺氧時間過久,導致你的身體機能有些不能恢復。醫生說你可能不會醒過來了,但是我不相信,念念還不知道你的情況,還在家裡等着你,你怎麼捨得讓她焦急?”
他手裡拿着一條毛巾,櫃檯上放着一盆溫水。
他剛纔出去,就是拿毛巾去的。
他沾了熱水,擰乾毛巾,在自己手背上擦拭了一下,然後在幫她擦拭身體。她身上有很多淤青,先前被荀愛月毒打導致的,尤其是肚子上,那一大塊泛紫的淤青,看着更爲駭人。
已經開刀了,傷口還沒癒合,不能碰水,只能小心的擦拭着。
那動作……
就像是擦拭一件珍寶一般。
小心翼翼,那樣輕柔……
她光是站在一邊看着,都淚流滿面。
“季瑾,你已經昏迷三天了,你什麼時候醒過來呀?我真的很怕,你睡下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三天……
她感覺纔剛剛發生沒多久,沒想到已經過去三天了?
她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以這樣的狀態還能待多久,她怕自己下次在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十年二十年後了!
她要想辦法回去!
但是,季瑾嘗試了各種辦法,可就是回不去,她聽到簡越打電話安慰念念不要擔心的時候,眼淚簡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她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死了,躺在那的,只是沒有靈魂的軀殼而已,她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體,只能這麼虛幻的存在着。
看着簡越生活,但是卻只能安安靜靜做一個旁觀者,不能給插手。
一想到這,季瑾就像是掉入了無邊黑暗。
季瑾每次有意識睜眼,基本上都是在病房裡面,總之不會出了醫院。
她眼看着時間一點點流逝,距離自己昏迷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
她身上的紗布已經拆掉,能看到那猙獰的傷口重新長出粉色的肉。
她的臉上……
她看到了那條長長的疤,就像是蚯蚓一樣,爬在她的臉上。
季瑾看着就覺得十分惶恐。
她彷彿被下了咒語,只能在這個時空逗留着。
簡越照例每天早上幫她擦洗身子,沒想到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阿德焦急的聲音。
“先生,喬爾董事帶人來了,現在已經包圍了整個VIP樓層。”
季瑾聽到這話,心頭一驚,下意識的看向簡越。
只見他平靜的應了一聲,然後將她的每一根手指擦乾淨,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回了被窩裡面,然後溫柔說道:“不要害怕,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門外就傳來阿德和喬爾董事的聲音。
“董事,先生在裡面和總裁夫人正單獨相處,沒有先生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去。”阿德畢恭畢敬的說道,態度不卑不亢。
說到底,他也只是簡越的人,雖然身在集團,但是卻只聽簡越一個人的命令。
喬爾眯了眯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面爆發出連連精光,深深地攝住那一扇門。
他還沒有開口,路易是個急性子,已經開罵。
“你小子活膩了是吧?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攔我們?是想死了嗎?”
“不敢。”
阿德只回答了這兩個字。
路易正要揮開他,強行進去,但是卻被喬爾攔住。
“既然總裁還有私事要處理,那我們就等一等吧,你們兩個留在這裡接待總裁。”
說完,他朝着醫生辦公室走去,那裡已經被他徵用了。
而此刻的病房內,簡越深深地看了牀上的小人兒一眼,然後說道:“等我,一會兒就來看你。”
話語落下,他眷戀的收回目光,然後打開門出去。
季瑾焦急不已,卻發現牀上的自己竟然有了動靜。
好像睜開了眼!
她頓時激動不已,忘記自己說話簡越根本聽不到的事實,情急之下就喊了簡越的名字。
這次,依然沒有意外。
他聽不到。
但,季瑾卻看見帶走簡越離開的兩個人,他們人手一柄手槍!
喬爾肯定來勢洶洶,而且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來醫院堵人,明顯做好了萬全之策。
簡越有危險!
怎麼辦!
季瑾此刻焦急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原地打轉,但是卻毫無辦法。
她突然看見牀上的自己手動了,她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她連忙撲過去,這一次沒有穿過牀,而是攔在了邊緣。
她臉上升起狂喜,道:“你倒是醒醒呀,再睡下去,簡越就有生命危險了!”
可是……
牀上的人兒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而此刻,在狹小的辦公室裡,裡面一下子涌入了六個人,喬爾和路易,還帶了兩個手下,而簡越只有阿德一人。
而且電梯和安全通道的入口都有人把守,簡越就算想找人支援,也不會有人上來。
他們被搜了身,身上的槍械危險物品全部收了起來,那兩個人將阿德帶下去,一時間裡面只剩下三個人。
簡越坐在椅子上,隔着一張辦公桌和喬爾遙遙相對,面色冷峻,沒有任何的慌亂。
黑眸中涌現出駭人的寒意,薄脣更是緊緊抿成了一條冷線。
硝煙,緩緩瀰漫。
路易性子急躁,先一步開口,怒拍着桌子,吼道:“小子,你翅膀硬了,活膩了是不是,竟然想要削弱董事會的力量!要不是我們這幫老傢伙,D.E會有這麼大的成就?”
“路易,對總裁客氣一點,注意一下你的態度。”喬爾發話了,路易十分聽他的話,頓時斂了脾氣,從鼻腔裡發出兩聲怒哼,也就閉嘴了。
喬爾看向簡越,笑道:“簡越,我看你是糊塗了,你雖然是D.E的總裁,但是D.E可不是姓‘簡\'的。D.E能有如今輝煌的成就,是我和你爺爺兩個人共同創造的,現在你坐享其中,還想忘恩負義倒打一耙,這……似乎有些不好吧?”
他笑,笑容陰森可怕。
簡越聞言淡淡的說道:“既然D.E是兩家人的,爲什麼當年頂罪的時候,選擇了我父親,而不是你們家族的人?你們其中一個家族的人?”
此話一出,大家心知肚明。
董事會這些年分割權力太大,已經超過了總裁,誰會傻到犧牲自己人?
所以最弱的一方,自然要成爲犧牲品。
喬爾聞言,只是淡淡一笑,不以爲意。
“看來總裁是執意如此了?”
“你攔不住我!”
“是嗎?那也要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了!”喬爾也懶得廢話,開門見山的說道,話音剛落路易就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針管,裡面有着不明液體。
路易笑道:“那就讓你這小子乖乖聽話!吃點苦頭,看你害嘴硬不硬!”
說罷,朝着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