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聽到這一聲警告,不禁覺得可笑,殺人如麻的簡鈺還關心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孩子嗎?
她挑脣嗤笑一聲,回眸戲謔的看着他:“你要是真的愛她,就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冷冰冰的馬路上,她要是真的病發身亡,你會愧疚嗎?”
愧疚……
簡鈺心臟莫名的抽搐了一下,正欲開口,卻被季瑾冷冷的截了話:“我想,你的心那麼硬,應該是不會感到愧疚的吧?”
簡鈺聞言,忍不住摸摸鼻子笑了:“你還真是瞭解我啊,你這樣我大哥知道嗎?”
季瑾抿了抿粉脣,並不接話,只是轉身下樓,但是剛剛踩上一個臺階,沒想到背後突然多了一股推力,她整個人狼狽的朝前跌去。
“啊……”
她驚呼出聲,嚇得連忙捂住了腦袋,但是下一秒她卻穩穩的落在一個人的懷抱中。
她還沒睜開眼,就聽到簡鈺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迫不及待的要給我投懷送抱了嗎?”
“你……你無恥!”
季瑾想要推開他的胸膛,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爲力,他將自己緊緊的禁錮在懷裡,靠的那麼近,身上那宛若罌粟一般的氣息漸漸逼近,那灼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皮膚上,讓她嚇得縮了縮腦袋。
她瞪圓了眼睛,惶恐不安的看着他,怒道:“你幹什麼!你放開我!”
“我要是現在放開你,你可就掉下去咯!”男人壞笑出聲,狐狸眼好看的彎下一個弧度,眼中是流放異彩的明亮。
季瑾不得不承認簡鈺的眼睛真的很好看,但是同樣裡面的眼神也十分可怕。
季瑾掙扎了兩下無果後,不禁氣呼呼的瞪着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請求你,放……手!”
簡鈺聞言,心臟竟然止不住的微微一顫。
她倔強的眼眸深深地烙印在心裡,讓他的心頭竟然縈繞了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最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閉上了眼,然後……真的鬆開了手。
他就那麼站在高處,眼睜睜的看着季瑾狼狽的滾了下去,關鍵她還特別的倔強,竟然一聲痛呼都沒有叫出來。
季瑾滾落在地,渾身都疼的有些麻木,嗓子眼呼進的氣都是刺痛的。
幺幺立刻小跑着過來,她不能太快,否則會病發。
她扶起季瑾,擔憂的說道:“姐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她剛纔沒看到這一幕,以爲季瑾是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
季瑾強忍着痛,勉強勾起脣角,給幺幺一個寬慰的眼神:“沒事,就是擦破點皮而已,等會我擦點藥水就好了。”
說話間,她的視線緊緊盯着高階之上的男人。
他笑的雲淡風輕,百媚叢生,像是一隻美麗的妖孽,帶着嗜血邪肆的氣息。
她在幺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裸露在外的胳膊肘和膝蓋最爲嚴重,已經磕出了血,幺幺就要帶她下去找藥箱包紮一下,但是卻被簡鈺阻止:“幺幺,你先去吃飯,小孩子不吃飯是不會長大的,我帶這位姐姐去。”
“那……好吧……”幺幺不會違背簡鈺的意思,她乖乖的鬆開了
季瑾的手。
季瑾見他步步逼近,害怕的不斷後退,但是她膝蓋疼的厲害,剛剛邁步,就疼得一下子跌倒在地。
簡鈺此刻已經來到她的面前,看她痛的小臉蹙起,眼睛裡全都是倔強的光芒,讓人又愛又恨。
她越是這幅樣子,簡鈺內心就有一種渴望,想要狠狠地摧毀她。
他捏緊拳頭,最後無奈的舒了一口氣,這才覺得內心的鬱結疏散了不少。手上的動作也溫柔了幾分,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起初季瑾還想要反抗,但是奈何簡鈺的力氣太大,她動一動傷口就疼的要命。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所幸也不掙扎了,大不了他就弄死她!
簡鈺將她打橫抱起,來到了他的臥室,季瑾奇怪的發現,他的臥室竟然沒有牀!
這是正常人的臥室嗎?
簡鈺拿着急救藥箱過來,正好捕捉到季瑾疑惑的目光,不禁挑眉笑道:“是不是對我越來越好奇,越發的想深入瞭解了。你晚上要是肯留下來,就知道我這裡爲什麼沒有牀了!”
季瑾被這番話弄得臉紅,氣的咬緊牙齒,不再去看他。
簡鈺也沒生氣,直接坐在她的斜對面,就要幫她包紮。
“我自己可以。”她伸手要搶。
沒想到簡鈺毫不憐香惜玉的將手指按在她的傷口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臉疼的皺在了一起。
“怎麼,也知道痛?不想更痛的話就乖乖聽話,對於你,我總有辦法。”簡鈺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最後,季瑾變乖了。
她認真的凝視着簡鈺,他正垂着腦袋替她認真的包紮,動作很細膩。當棉籤蘸着消毒水擦在傷口的時候,季瑾疼的手指蜷縮,死死地抓住沙發,簡鈺不擡頭就知道她疼的厲害。
“要是覺得痛就喊出來,我不會笑話你的。”
季瑾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還是倔強的沒有喊出聲音來。
一番上藥結束,季瑾已經疼的滿頭大汗,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的弧度滾落下來,打溼了衣服。
簡鈺好心的遞過了溼紙巾。
季瑾看着他伸過來的手,不禁有些遲疑,但是最後還是接過。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視着他的眼眸,問道:“簡鈺,你要是真的想拿我威脅簡越的話,你上次在海邊就可以直接把我抓住,但是你沒有!我實在不明白你到底要幹什麼,雖然你老是說要和簡越鬥個你死我活,但是我看的出,你並沒有用盡全力……”
“沒有用盡全力嗎?我現在不就是嗎?”簡鈺斜挑這劍眉,露出可愛的虎牙,笑盈盈的打斷她的話。
季瑾不由呼吸一緊,微微攏眉:“爲什麼?能告訴我爲什麼嗎?哪怕我真的死在你的手裡,也讓我明白,我爲什麼死掉好嗎?”
“可以。”他大大方方的說道,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眸,似乎有些累了。他的聲音懶散魅惑的從那菲薄的脣瓣裡溢了出來,他道:“從我一出生,我的母親就責怪我,爲什麼我比他晚出生那麼多?因爲在簡家,每一輩分第一個孩子,就是順位繼承人。我當時小,不明白母親爲什麼那麼看重繼承人的位置,我那個時候還挺慶幸的
。”
“我看着簡越被丟進格鬥場,我看着他被逼着學習經濟政治,我看着他每一件事都規劃的有條不紊,完全按照繼承人的要求來做。我不喜歡那樣的生活,我沒有上進心,不需要那麼大的榮耀和權利,我只想開開心心的做自己。”
“可是,我母親不這麼認爲。”
“在我能學習的年紀裡,她讓我走上了和簡越一模一樣的道路,她讓我打敗他!我只能逼着前進,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我母親申請家族審覈,毫無疑問我輸了,輸的很徹底,所有的考試科目我都輸了。”
“我已經完全沒有資格,但是我的母親還是不死心,那一晚她毀了我最心愛的東西。”
“我被迫着去爭取,去打敗他,正面不行我就來陰的。傷害他不行,我就傷害他身邊的人,我想終有一天我會死在他的手裡,但是我沒有……那麼現在,我就要讓他死在我的手裡!”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聲音陡然寒峭起來,像是參雜着寒冰一樣。
那一雙黑眸緩緩睜開,裡面泄出可怕的光芒。
他滿以爲季瑾會看着自己流露出同情或者是可怕的眸光,但是她並沒有。
她的眼睛還是亮亮的,像是天上最耀眼的星辰一樣,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裡面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季瑾……在想什麼?
“其實……你是故意考試不過的吧?”季瑾的語氣有一些小無奈,有點替他惋惜的意思,更多的竟然是擔心。
簡鈺聞言不禁笑了,咧開一口白淨的牙齒,說道:“你還是挺懂我的嘛!”
“不是我懂你,而是你的行事作風一貫如此。”季瑾有些無奈的說道,現在聽到他的過往,季瑾的心像是被堵了一塊,她這個時候情不自禁想到的竟然是李牧。
李牧曾經說過,他想打敗沈南,卻只能永遠追隨沈南的背影。
現在簡鈺也是如此,但是簡鈺更不幸一點,因爲這條路並不是他選的……
說到底,他也是個可憐人。
簡鈺聽到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是啊,你一個外人和我接觸不多,都知道我的行事作風和脾性,可是……我的母親生我養我,爲什麼不懂我的心呢?”
最後一句話……變成了嘆息和怨恨。
這麼多年,簡鈺的心中是有恨的。
“簡鈺,這根本不是簡越的錯,難道就非要這樣鬥下去嗎?”
“是啊,不是他的錯我一直知道啊,但請問……這就是我的錯嗎?”他嘴角勾起一抹悲傷地笑,定定的看着她。
季瑾所有的話都噎在了喉嚨裡,竟然吐不出一個字來。
他和簡越都沒有錯……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季瑾囁諾着脣瓣,有些失神的問道。
簡鈺悲涼一笑:“這些年,我也在找別的方法,但是我找不到啊!你能不能告訴我,還有沒有別的方法,成全我也成全他?”
“我……”季瑾說不出話來了,看着簡鈺臉上漂亮的笑,竟然心裡難受。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忍不住問道:“當年考試你故意輸了,現在……後悔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