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力苦笑一記,喬蕊嘴脣淺勾:“我,明白了……”
病房裡安靜異常,她深吸口氣,想翻個身,背對着他,畢竟說了這種話,又被無聲拒絕了,她實在沒臉對視他。
這麼想着,她就想動一動,可手腳都受了傷,沒有旁人幫忙,根本動不了。
她好尷尬,臉上慢慢漲紅,眼睛也不敢再擡起。
這時,他卻突然擡腳。
黑亮的皮鞋湊近了些,喬蕊還是沒擡頭,心裡,狠狠揪着。
溫厚的手掌提着她的手,爲她拖着,再提着她,讓她翻身。
喬蕊覺得自己簡直沒臉見人了,跟人家表白失敗後,竟然還要靠他才能背過身去。這個告白場景選的太不對了,至少也該在她手腳靈活,失敗後能趕快躲起來的時候再告白的。
心裡悔不當初,但人家好心幫她翻身,她也只能坑坑巴巴的吐出一句:“……謝謝。”
她這句話本是客氣,景仲言卻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沉沉:“不用。”
喬蕊含糊的嘟噥一聲,趕緊又低下頭。
他卻將她頭擡起,欣長的手指捉着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的眼睛,脣瓣,微微抿着:“懂了嗎?”
“啊?”她愣然。
“我當時有多難堪。”他說,指尖,忍不住摩挲她下顎的皮膚,眼底有些沉痛:“那天,我也是這樣。”
喬蕊知道了,他是說,那天他表白後,也是她此刻的心情,所以……這人在報復她?
他居然在報復她!這麼小氣?!
她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他卻被她這摸樣逗笑了,嗤了一下,低頭,在她脣上啄了一下。
喬蕊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吻,已經加深,他灼熱的呼吸,強迫打開她的口腔,繞住她的小舌,纏綿了好一會兒,直吻得喬蕊手腳都軟了,他才放開。
“這……這是什麼意思?”她咬着脣,怯怯的問。
他手掌揉着她的頭頂,聲音低惑的道:“你說呢。”
喬蕊閃了閃眸子,估計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還有點不敢相信。
所以,這是……成了?
沒想到她有生之年第一次告白,居然成功了。
她眼神大亮,興奮的望着他。
景仲言冷靜的瞧她一眼,淡淡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保證我能等到你痊癒。”
嗯?
喬蕊愣了一下,過了幾秒,才領略到他話中的意思,頓時手忙腳亂,耳根發紅。
她,她可沒那個意思。
她緊張的趕緊移開目光,眼珠子沒有着陸點的四處亂轉。
他嗤笑一聲,手指爲她理了理髮絲,安撫:“再睡會兒。”
喬蕊仰頭,問:“你呢?”
“陪你。”他簡短的說了兩個字,坐到牀的另一頭,將陪護牀打開。
“這個會不會太短了?”陪護牀是一米五的,一看就小,他睡上去,估計半截腿都在外面。
“將就將就。”他渾不在意。
喬蕊卻想到他明天還要上班,要是睡不好,明天肯定會沒精神。
她猶豫一下,費力的往旁邊蹭了蹭,他看她又在動,怕她壓傷自己,起身想扶。
她卻拍拍身邊空出來的位置,有點害羞的道:“一,一起睡吧,這牀挺大的。”
景仲言眼神一暗,瞧着她:“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嗎?”
“你別誤會。”她急忙強調:“我說的就是睡覺,是真的睡覺那種睡覺。”
她那慌亂的摸樣,實在可愛,景仲言又被逗笑了,故意捉弄:“我上去了,可能不是純睡覺了。”
“你想幹什麼?”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咬緊脣瓣:“這裡是醫院!”
“我知道。”他神色悠然。
喬蕊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想那種事,在她斷手斷腳的時候?可她卻的確被他弄得害怕了,掙扎了一會兒,卻還是拍拍身邊的位置:“你要是做什麼,我,我會反抗的!”說着,還補充一句:“我還會按鈴!”
景仲言失笑一聲,看了眼短小的陪護牀,終究脫了外套,上了病牀。
他躺在特別邊緣的地方,就怕壓着她,這張牀不算小,但是也絕對稱不上大,兩個人睡,還是有點擠的。
不過如果抱着睡,位置,就會寬鬆許多。
男人將手臂橫放,眼中帶着笑意,喬蕊愣了一會兒,明白了,慢慢蹭高點脖子,睡在他手臂上,慢慢往他這邊又挪點。
告白成功的第一晚,他們同牀共枕了,雖然只是抱着純睡覺,雖然喬蕊的耳朵依舊紅了好半天,雖然她僵硬得動都不敢動一下,但是不可否認,對於剛剛告白成功的男女來看,他們的進展,的確算快的。
此時已經很晚了,喬蕊雖然剛醒還不想睡,但景仲言卻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他昨天一定很累,本來工作就這麼慢了,還要守着她醒,如果她再晚點醒,他是不是還要撐着等?
這麼一想,她有點心疼,悄悄的仰頭,望着他俊美的側臉,手指在他臉上摩挲了一下,動作很輕,像是怕驚動了他。
過了一會兒,確定他沒醒,她又大膽了些,指尖沿着她的臉頰,觸到他的額頭,撫摸了兩下,才收回手,在他肩膀上蹭蹭,跟着閉上眼睛。
她卻不知,她閉眼後,身邊的男人,卻緩緩睜開眼,男人漆黑的眸子直視天花板,數秒後,緩慢的瞧着壞中的女人,過了好一會兒,嘴角,緩緩的勾起。
第二天,豔陽的光亮,透過薄薄的窗簾,照射到病房的大牀上。
喬蕊是被光亮刺醒的,當她醒來,愣了好一會兒,纔想起自己是在醫院,又過了好一會兒,她後知後覺的看向自己旁邊,卻倏地一愣。
景仲言不見了。
她眉頭皺起,想起身,可手腳都使不上力,最後只能無奈的躺着。
現在幾點了,他去上班了嗎?怎麼沒叫醒她?他走了多久了?
一系列問題在腦中盤旋,卻得不到答案。
又過了一會兒人,護士來尋房,喬蕊問了時間,護士說已經八點半了,喬蕊哦了一聲,心想他估計是趕着回家換衣服,不然不用這麼早走。
住院的日子,無疑是無聊透頂的,就一個早上,兩三個小時的功夫,喬蕊已經無聊得嘆了不知道多少口氣了。
趙央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這副百無聊賴的摸樣。
趙央手裡提着午餐盒,進了病房,將東西往桌上一擱,坐到了椅子上:“老實交代,昨晚景總什麼時候走的?”
喬蕊一愣,等她一眼:“你不問問我身體好點沒有,不問問我昨晚睡得怎麼樣,一來就問我這種問題,趙央你還是和我朋友嗎?”
“我不是你朋友還陪你到晚上十二點,我十二點走的時候景總都還在這兒呆着,所以你醒來看到他了嗎?”
喬蕊想到昨晚的事,還覺得是不是做了一場夢,她心裡發甜,含糊的咕隆一句:“在。”
“你幾點醒的?”
“凌晨吧。”她不想細說這個過程,只問:“你特地給我帶午餐來?你親手做的?是啥好吃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豬啊。”嘴裡雖然抱怨,可手也打開了袋子,將裡面的便當盒拿出來。
她拿了兩個便當盒,一個放的午飯,一個放的水果,還有一個湯壺,蓋子一打開,裡面香噴噴的熱氣就冒了出來。
將湯倒出來,又把飯菜都擺好,趙央把牀尾的餐桌擡起來,遞到喬蕊面前。
“吃吧。”
喬蕊右手右腳都打了石膏,只能用左手吃,可左手夾不了筷子,只能拿勺子慢慢舀,看着特別可憐。
趙央噗嗤一聲笑了,沒同情心的說她:“你就是活該,明知道那個蕭婷沒安好心,現在殘廢了,開心了?”
喬蕊瞪她一眼:“我哪知道她會這麼狠,不過會不會她真是不小心,那地方不好走,我幾次也差點崴腳……”
“喬蕊你再給我聖母試試。”趙央板起臉:“她就是故意的,我一看她就不順眼,我說怎麼讓你陪她一塊兒去,合着在這兒算計好的,你跟你說,你頭上的傷口雖然不大,但是可能是要留疤的,你現在還覺得她是無意的?”
“留疤?”喬蕊驚得勺子都掉了,急忙望着她:“你說真的?對了,我從昨天到現在沒照過鏡子,你給我看看,我傷口有多大?真的會留疤?”
趙央將隨身鏡拿出來,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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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蕊打開一看,果然額頭上好大的一個白繃帶,她腿忍不住就軟了:“真的會留疤?”
“醫生說傷口太深,縫了十二針,你覺得呢?”
“那,那這個部位,頭髮能蓋住嗎?”
“不知道,得看你留什麼髮型,齊劉海估計有可能。”
“不行,我小學畢業後就沒留過齊劉海,太幼稚了,完了完了,我要破相了……”她崩潰的盯着鏡子裡的自己,鼻子一酸,都快哭了。
趙央看她這樣,只好安慰:“說不定有辦法祛疤,現在很多化妝品還有祛疤功效呢。”
“萬一去不了呢?”喬蕊已經絕望了,一旦想到,景仲言要盯着她這張破相臉的吻她,她的心又涼了半截:“果然還是太沖動了,早知道這樣了,昨晚就不該說那些話!”
“什麼?”她聲音小,趙央沒聽見。
喬蕊擺擺手:“沒什麼,有點悔不當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