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蕊僵硬的坐在位置上,這纔想起手裡還提着東西,趕緊站起來,將禮物遞過去:“總裁,這是一些小補品,售貨員說味道不錯,對老人身體也好。”
薛瑩在一邊淡淡的說:“售貨員是醫生嗎?”
喬蕊尷尬極了。
薛瑩又對景撼天說:“這種補品亂七八糟的人送來的還少嗎?你不要吃,萬一跟你現在用的藥相悖,出什麼副作用就不好了。”
喬蕊臉紅的不行,一句話都說不出。
景撼天沒看薛瑩,只看了喬蕊一眼,見她這不自在的摸樣,就皺起眉,最後卻忍着沒說什麼,只對瑪麗招手。
瑪麗老實的把補品接過,喬蕊這才重新落座。
開始吃飯時,喬蕊筷子都不敢伸遠了,只吃自己前面那盤蔬菜,混着米飯,含糊的塞進嘴裡。
景仲言給她夾了不少菜,她都一一吃了,自己卻就是不夾遠的。
景撼天看她這麼畏手畏腳,跟在美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不禁一拍筷子,沒胃口了。
他拍筷子的動靜大,喬蕊嚇得手一抖,碗都掉了。
景撼天更煩,瞪着她:“吃個飯也不好好吃,你沒手嗎?自己不會夾菜?”
喬蕊本來就緊張,加上薛瑩對她不友善,進來看到大家都一臉嚴肅,本來就怕,現在被一吼,更是嚇得不行,呆呆的把手放下桌子,手指頭揪在一起,不吃了。
景仲言見狀,難得的一句話都沒說,也沒維護她,淡淡的自己繼續吃。
景撼天氣得不行,眉頭皺的更緊了:“怎麼,我說你兩句你還給我發脾氣?手拿上來,把飯吃完!”
喬蕊委屈得不行,吃也不行,不吃也不行,光被她,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老實的又把手擡起來,把碗捧着,繼續扒飯。
“吃菜!”前面又吼一句。
喬蕊包着淚,哆哆嗦嗦的夾了一塊麪前的素菜。
“吃肉!”
喬蕊吸吸鼻子,又去夾遠一點的炒雞肉。
“喝湯!”
喬蕊放下筷子,拿着手邊的空碗,給自己舀了一碗湯,埋着腦袋一口氣喝完。
“喝這麼快不燙嗎?”
喬蕊憋着嘴,不說話。
“讓你說話!”
喬蕊這才幽幽的看他一眼,特別不服氣的嘟噥出一個字:“燙。”
“燙你不會喝慢點?”景撼天都要被她氣死了。
我喝慢點你不吼我嗎?
喬蕊才徹底無語死了。
一頓飯吃的烽煙四起的,景仲言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薛瑩卻瞪大了眼睛,視線在景撼天和喬蕊身上不停轉換。
她和景撼天夫妻幾十年,他的脾氣她清楚得很,他雖說好像是在罵喬蕊,罵的人一愣一愣的,但是實則,這個從來以自我爲中心,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卻又從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別人吃飯的時候,吃不吃肉,喝不喝湯了。
想到在美國時,喬蕊曾經在別墅裡住過幾天,薛瑩的臉色又沉了。
原本以爲,只是幾天時間,應該不足以改變什麼,而且她聽傭人說,景撼天一直不喜歡喬蕊,剛開始還趕她走,下雨天的把門鎖了,不許她進家門,雖然後來不趕她了,但是口氣也絕對稱不上好,總是凶神惡煞的。
可是現在看來,景撼天分明已經對喬蕊莫名其妙的關切上了。
薛瑩心底頓時冒出危機感,怎麼會這樣?之前最反對喬蕊的,不就是景撼天嗎?短短几天的相處,真的能讓他改觀至此?
喬蕊好不容易吃晚飯,放下筷子,埋下頭,不動了。
景撼天此時也吃完了,在瑪麗的攙扶下,慢慢的往客廳沙發走。
喬蕊偏頭看向景仲言,無聲的問——我們什麼時候走?
景仲言正在喝湯,沒注意到她的視線,兩人間的信號沒連上。
正在這時,客廳那邊,景撼天突然喚道:“喬蕊。”
喬蕊後背一凜,立刻站起來。
“過來。”
過去?過去幹什麼?
喬蕊不想去,轉頭望着景仲言。
景仲言還在喝湯,喝的慢條斯理,一點不着急。
薛瑩卻皺緊了眉頭,隱隱覺得,事情要超出預計了。
最後,再是不情願,喬蕊還是走到景撼天跟前。
老人從茶几抽屜裡面,拿出一本自制的菜譜,丟到桌上,冷聲問:“這是你做的?”
喬蕊一看那東西,就知道事情穿幫了,這的確是她做的,她走之前,整理了一下菜譜,給了艾瑪。
埋着頭,她不聲不響。
景撼天哼了一聲:“你英文就這麼差?翻譯成這樣,誰能做得出來?”
喬蕊一愣,她以爲他要罵她,沒想到只是卻說翻譯的問題,她詫然的張嘴,還有點茫然。
景仲言此時也喝完湯了,放下筷子,瞥了眼對桌,面色深沉的母親,低低的問:“驚訝?”
薛瑩看向他,看到了兒子眼中的嘲諷,臉色又黑了。
“婚禮已經在籌備了,你做好準備,作爲男方家屬,我希望你出席。”
“不可能。”薛瑩咬牙切齒,用只有兩人聽到的音量,冷聲說:“高紫萱已經回國了,她是你的未婚妻,是你爺爺定下的人,就算你父親接受喬蕊又怎樣,有高家在,喬蕊只能讓路。”
景仲言面色平靜,彷彿與高家對上,他也在所不惜。
“我已經結婚了,我想,高家並不想找一個二婚的女婿。”說完,他起身,朝客廳走去。
高家而已,那高家也不過是外表光鮮,裡面腐朽,他不懂,他這位母親怎麼就那麼執着,怎麼就那麼看中一個高家,甚至不惜……
想到喬蕊在美國經歷的一切,景仲言忍不住又眯緊了眸。
薛瑩估算的很對,母子一場,她做再過分的事,他也不會真將她送進監牢。
可她真以爲,她得罪的,只是他這個兒子嗎?
據他所知,景仲卿那邊已經出手很久了,他這位好母親只惦記着她的新歡,卻不想,玫瑰帶刺,新歡的出現,本就不科學。
這件事,他並不想過問,就看他這位好母親,有多少能耐,與景仲卿制衡了。
他相信她可以的,就如她心狠手辣的對待喬蕊一樣,她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心中涼了一片,從小他對家人就不親,這一刻,這種不親,變得更加涼薄。
走到客廳,牽起喬蕊的手,對上景撼天不虞的目光,他淡淡的說:“飯也吃了,明天還要上班,先走了。”
景撼天皺緊眉:“我在跟她說話。”
景仲言挑眉,看着桌上的菜譜,哦了一聲:“我會訓練她英文,可以了?”
話題的重點,從頭到尾都不是英文!
景撼天覺得跟這個兒子說話,總能氣死自己。
時間的確不早了,景仲言並不想跟薛瑩同處一室,不想多呆,他拉着喬蕊,便離開了大門。
房門開了又關,景撼天看向薛瑩:“你教的好兒子!”
薛瑩臉色難看,埋下頭,沒有說話。
景撼天心裡無趣,擡手,讓瑪麗扶他回房。
臨走前,又把那本菜譜帶上了。
出了別墅,喬蕊還有點愣愣的,她拉拉身邊男人的衣袖,嘟噥着問:“總裁已經知道了,可是他好像並不是很生氣,這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有點接受我了?”
“算吧。”景仲言漫不經心的回答。
喬蕊頓時笑起來:“看來我的功夫沒白費,不過總裁夫人好像更不喜歡我了。”
男人摟住她的腰,將她撈進懷裡,慢慢的往前走:“她的意見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她是你母親。”
“只是母親而已。”他涼薄的說。
“只是”是什麼意思,喬蕊不懂,皺起眉問他:“你們剛纔,不會吵架了吧?”
“沒。”吵架,他還不屑。
喬蕊看他不想談,也不多說什麼了,她能理解薛瑩對她的不喜愛,上次薛瑩就說過,景仲言早就有一個未婚妻,她的出現,阻礙了他們。
那個所謂的未婚妻,喬蕊從沒見過,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但這卻不妨礙她瞭解,薛瑩是真的不想她和景仲言在一起。
或者不是不想他們在一起,只是不想他們用這種夫妻關係,他們可以發展其他的關係,比如情婦。
想到這個可能,喬蕊心底頓時難受起來。
“在想什麼?”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喬蕊搖搖頭,微笑:“沒事。”
他將她摟緊了些,在她耳邊說:“別胡思亂想,相信我。”
“我相信。”她一直都相信他,一直。
他笑了一下,摸摸她的頭:“乖。”那語氣,像在逗一隻小動物。
喬蕊被他逗笑了,拍開他的手,臉上卻甜蜜的彎着脣。
無論如何,他們現在是在一起的,是彼此相愛的,這就夠了。
***
與此同時,美國福羅裡達州,寬敞的郊區教堂裡,牧師莊嚴的站在十字架下,看着眼前的一對新人,念出他的誓詞。
一對外國年輕人,穿着聖潔的婚紗與西裝,彼此對視,雙目交錯,互相爲對方戴上象徵婚姻的戒指,彼此擁吻,教堂周圍的親友,頓時一片鼓掌。
婚禮儀式結束,外面的草坪上,擺滿了自助餐的架子,上面,佈滿各式各樣的糕點。
新娘滿面笑容的將穿都較爲簡潔,卻漂亮奪目的伴娘拉到身邊,笑眯眯的說:“看到戴爾旁邊的那個男人嗎?也是個中國人,是戴爾公司老闆的朋友,我上次見過,很有氣質的一位男士,高,你不想跟他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