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在極致的恐慌之後,只有眼淚,才能發泄。
“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她梗着聲音,哭得已經幾乎快打嗝了。
他拍拍她的背,給她緩氣:“沒事,我不會讓你有事,不會……”這句話,他是對喬蕊說的,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喬蕊霧朦着眼睛,聽着,卻哭得更嚴重,她透過眼淚,看到了外面的情況,因爲視線受阻,她看得比較模糊,也比較扭曲。
魯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嘴角還有血,正坐在地上,捂着胸口。
那輛大型的軍方車附近,三個大漢,都死了,有人正在清理,有人圍上去圍觀。
一個穿着睡衣的外國男人,懷裡候着俏麗的美女,正站在不遠處,眉眼隨意的看着他們的方向,他的視線,不偏不倚與喬蕊撞上,他挑挑眉,對她好脾氣一笑。
這人是誰?
喬蕊從景仲言懷中出來,揉揉眼睛,看向那個睡衣男人。
“他是?”她問,情緒已經恢復了許多。
景仲言擡手,用指腹爲她擦乾淨眼角的淚,目光輕柔又將她護緊,才說:“一個朋友,戴維。”
他就是戴維。
貧民區另一個勢力的掌舵人。
他和景仲言,竟然是認識的……
喬蕊將頭重重的砸在景仲言懷裡,爲自己的弱智感到悲哀,早知道,一開始就找他就好了,哪裡還會有這麼多後面驚心動魄的事。
不過她也的確不會想到,在這樣一個美國偏遠地區的幫派勢力,竟然會和遠在中國的景仲言,有聯繫。
畢竟,連着真的差的太遠。
那邊,戴維帶着他的情人,走了過來,他身材高大,看起來應該還很年輕的,但是臉上,已經有些皺紋,那是外國人的通病,顯老。
“你的夫人?”他問景仲言。
景仲言淡淡的嗯了一聲,一雙眼睛,只放在喬蕊身上。
戴維看他這摸樣,也知道他擔心壞了,儘管這男人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他的心裡,也一定不平靜。
“今晚先休息一晚,明天我送你們離開。”說着,他又看向喬蕊:“魯易,對你做了什麼?”
魯易,說到這個,喬蕊又急忙轉頭。
果然看到戴維的人,已經抓了魯易。
她忙說:“他不是壞人,他幫了我,如果不是他,我大概早就死了。”
此時,魯易已經別人帶了過來,他的情況看起來不好,那個大漢的一砸,至少砸斷了他的兩根肋骨,或者還有別的內傷。
那人的力氣,實在很驚人。
喬蕊拽着景仲言的衣服,擔憂的說:“他真的救了我,你救救他好不好?”
男人安撫的握住她的手,發現她指尖冰涼,想來現在雖然鎮定下來,但這一天的驚嚇,積累起來,肯定不小。
他很心疼,捏緊她的手心,輕緩的點頭:“放心,你的朋友,我會幫。”
喬蕊這才鬆了口氣,就見景仲言給戴維使了個眼色,戴維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對下面人吩咐:“先送他去醫院。”
魯易被攙扶着,一雙眼睛,卻看着喬蕊,又看看景仲言,很好奇,這就是這女人口中的丈夫?是個這麼有勢力的人,甚至能讓戴維都如此客氣對待?
喬蕊衝魯易微笑一下,對他一整天的保護,很感激:“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完成,我說我脫難了,你要是願意,我也可以帶你走,你要走嗎?還有那幾個孩子,他們應該去更健康的地方,而不是在這裡像個流浪兒一樣混跡。”
魯易沒說話,只看向了景仲言。
女人到底只是女人,她不見得能做主,要帶走他,甚至包攬幾個孩子的負累,這個男人願不願意,纔是重點。
景仲言沒看魯易,卻瞧着喬蕊,聲音很輕:“看來,你交了不少朋友。”
喬蕊點點頭,再次將腦袋,塞到他懷裡:“如果能在更好的環境認識,我會更高興。”
他摟着她,看向戴維:“多帶走幾個人,有問題嗎?”
戴維苦色:“他們可是普斯的人。”
“所以?”景仲言眸色輕淡,語氣慵懶。
戴維無奈的嘆了口氣:“所以,沒問題……哎,景,在你面前,我總是吃虧。”
景仲言不與他多說了,摟着喬蕊,往車的方向走。
上了車,喬蕊坐在副駕駛座,手,探過去,牢牢的抓住他的外套一角,就這麼捏着,似乎便覺得有安全感。
男人看着她依賴的小臉,吐了口氣,側身,捧着她的臉,吻下去。
她仰着頭,任他親着,雙脣觸碰的那一刻,似乎彼此才真實起來。
這個吻很淺,不爲情慾,只爲安撫彼此的心。
鬆開時,喬蕊抵着他的脣瓣,呢南的說:“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其實,我都做好死的準……”
她話音未落,他猛地加深這個吻,吞掉她未完的話,狠狠一咬,警告:“不準再說!”
他語氣強硬,態度,難得的霸道。
喬蕊撲哧一聲笑了出聲,在經歷了這麼多事,她竟然還能這麼快笑出來,只因,劫後餘生,他在她身邊。
“這是最後的選擇,如果可以,我當然想活,否則,也不會一直逃,一直躲。”
他沒做聲,卻安靜的,又一次吻住她脣,他不想聽她說今天的經歷,她說一個字,他就難受一分,是他太不小心了,是他的疏漏,才讓她險些喪命。
這一刻,他只想擁有她,用所有的氣息去包圍她,霸佔她,似乎這樣,才能讓他好受一些。
長長的吻結束,開着車,車子勻速向前。
至於這裡的情況,他相信,戴維會處理好,這裡,畢竟是他的地頭。
喬蕊還是拽着他的衣角,眼睛,卻看着車窗外面。
剛纔,她一閃而過,好像瞧見了外面有個眼熟的身影,但是等她再想確定的時候,卻不見了。
她眨眨眼,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眼花了,大概是吧,畢竟那個人,怎麼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
景仲卿掛了電話,坐在車裡,安靜的看着前方的混亂。
死了三個人,畢竟是三條人命,雖然可以從簡處理,但總是被太多人看到了,解釋和周旋,需要花費一些精力。
戴維還沒走,戴維這個人,景仲卿是認識的,但他也沒想到,景仲言也認識。
車窗外面,是另一個世界,路邊的流浪漢,好奇的看着景仲卿的車,雖然前方發生了命案,但是貧民區出現了一輛陌生的車,總是讓人好奇的。
這裡幾乎是另一個世界,一個尋常人不會走入的世界,就算是有人過道,大多數人,也會選擇繞道。
所以這裡每逢出現陌生車輛,總是會讓人駐留。
流浪漢們聚到了一起,心裡估算着,能不能搶奪這輛車,畢竟,車裡只有一個人,他們的人卻不少。
幾個腦袋湊在一起,算計着怎麼敲破車窗,把車裡的人扯出來,打一頓,然後扔到巷子裡,接着開着他的車離開。
但計劃還沒確定,不遠處,一個帶着連衣帽的男人,悄悄潛伏過來,路過他們身邊時,看都沒看一眼,直接上了那輛陌生車。
流浪漢裡面,有人眼尖,儘管黑夜,也能迅速的透過薄弱的光線,看清那個連衣帽男人的容貌。
“草,普斯的人!”有人叫了一聲,萬萬沒想到,這個車主人,竟然認識普斯的人。
流浪漢們一鬨而散,知道,這人的主意,是不能打了,說不定隨時,會惹上普斯也不一定。
車子裡,燈沒開,連衣帽男人遞了根菸,湊到景仲卿面前。
男人沒接,只盯着前方還在親自處理善後的戴維,冷聲問:“我只要一個交代。”他的聲音很冷,沒有起伏,語氣裡甚至還透着一股懶散。
但是這樣的懶散,也無法讓人鬆懈,連衣帽男人表情很糟,打着商量:“是莊尼,他太好色了,路上猛地被丟下個乾淨的女人,他就衝了上去,他也被你的朋友打得不輕,現在還在醫院,普斯已經教訓過他了,尤其是這件事,還牽扯到了戴維,時先生,如果你要莊尼,普斯說,可以給你。”
“不止。”男人微微側眸,瞧着連衣帽男人忐忑的臉,抿着脣:“普斯,不打算爲此付出代價?”
連衣帽男人驚恐:“您……您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就算您跟小姐關係不錯,可普斯也不是輕易吃虧的人,況且……”
“你不想普斯死?”景仲卿打斷他的話,不陰不陽的吐了一句。
連衣帽男人低下頭,沒說話。
景仲卿冷笑着拆穿他:“一個憑空出現的女人,攪渾了你們這兒的水,戴維受過那個男人的恩德,這次的事,他會追究到底,那個男人老婆差點被你們的人毀了,按照他的性格,你們一個也逃不掉,你是打算等着到時候,戴維拿着這個藉口,屠了你們一整派,連你在內都弄掉?還是你先取代了普斯,拿他出去祭旗,兩個方案,你有腦子,自己想。”
連衣帽男人越聽越驚,臉色不覺更白了:“那個男人,我是說,那個女人的老公,真的有本事讓戴維,打破現在的平衡,對普斯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