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對視的一時間,那個女人和傅亦瑤一起驚呼出聲:
“是你!”
“是你!”
傅亦瑤怔怔地看着眼前站着的漂亮女人,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奇怪的李阿姨居然是李沛涵的母親:“她——是你的母親?”
李沛涵輕挑地瞥了傅亦瑤一眼,不懷好意地攻擊過去:“怎麼了?你有意見麼?”她以爲傅亦瑤無意中撞到了她們母女相認的場景,是在嘲笑她有個傻子母親呢!
“沒有——”傅亦瑤弱弱地搖頭,繼續看着李沛涵。
倒是李阿姨,這個時候,她適時地插嘴說道:“女兒,瑤瑤是個好姑娘?”
“瑤瑤?”李沛涵吃驚地看着自己的母親,疑問道,“你認識這個女人?”還居然那麼親熱地叫她爲瑤瑤?貌似,從李沛涵記事起,她這個母親從來沒有這麼親暱地叫過她涵涵呢,要麼是叫全名李沛涵,要麼就是直接稱呼爲女兒的!這麼想着,李沛涵不禁有所酸味兒飄了出來。
“是啊!”李沛涵的母親點頭,然後還跑到傅亦瑤的身邊,和她熟絡地微笑,甚至還挽着她的手臂,拉着她一直到達李沛涵的面前,“女兒,瑤瑤是個姑娘,我要介紹給你認識呢!這幾天,你不在的時候,都是瑤瑤照顧我的!她燒飯可好吃了!對了,她還給我買好吃的烤山芋,然後,她給我剪教腳趾丫,晚上我還是跟她一起睡覺的呢……”說到這裡,李沛涵的母親居然很羞澀地一笑,作嬌羞狀。
李沛涵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母親,她的話很多,滔滔不絕,臉上洋溢着笑容,昭示着她這些日子過得很開心!
“你這幾天都在她們家?”李沛涵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可是看着自己母親這麼‘狼心狗肺’,她突然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爲母親那麼擔心,東奔西跑地找着她,而她卻吃香的喝辣的,好像小日子過得很不錯的樣子!
想到這裡,李沛涵不禁先行責備自己母親來:“你啊!就知道貪玩!貪嘴兒!這次丟了還不吸取教訓啊!媽,你知道我找你幾天了麼?這幾天我找你找得多麼辛苦?我滿世界找你,擔心你有什麼危險,結果你倒好……”
“唉——”李沛涵嘆氣,突然不知道怎麼接下去訓話了,因爲,此刻的老媽正拿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一臉的賣萌,立刻,李沛涵所有的怒氣都消散了,她立刻態度軟了下來,改口道:“算了,我不追究了,以後不準亂跑,知道了沒?”
“嗯!”李沛涵的母親認真地點頭。
“走吧!我們回家——”李沛涵想拉着母親離開的。
可李沛涵的母親卻賴在原地,不肯走,李沛涵問:“怎麼了?”
她指着傅亦瑤回答:“瑤瑤還在呢,我現在不能回家。我是出來陪瑤瑤買菜的,今天是芳芳出院的日子,我們說好要做一桌子的好菜一起慶祝一下的,所以,我不能這麼沒義氣,不能就這麼丟下瑤瑤一個人的……”
雖然相處了短短的幾天,傅亦瑤倒是完全摸清了李阿姨的特性,她說自己是因爲講義氣纔不能丟下傅亦瑤一人的?依照傅亦瑤的看法,她分明是貪嘴,捨不得逃了這頓大餐!於是,傅亦瑤兩手環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果然,如傅亦瑤所料的,李沛涵不同意。芳芳又是誰?她拉着自己的母親:“走啦!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呢,媽,跟我回家!你要吃什麼好吃的,我回去燒給你吃,這總行了吧?”
一提及吃的,李阿姨居然立刻心動,牆頭草往一邊揮動了一點點,但是最終又倒了回去:“雖然我也很想吃我們女兒的拿手好菜!可是,就我們兩個人,多冷清啊!要不,這樣吧?女兒,我們和瑤瑤回家,一起吃一頓團圓飯好不好?人多多的,吃起飯來才香噴噴的呢……”
你說她傻咩,她能說出這些話來,一點也不傻;可是說她不傻吧,她一點眼力勁都沒有!要是明眼人,早就看出來了,李沛涵和傅亦瑤有點過節,兩人從頭到尾都沒對視過,更沒有說過一句完整的對話。倒是李阿姨一人唱着獨角戲。她像個淘氣的小孩,撒嬌着拉着李沛涵,往傅亦瑤身邊拉近。
眼看就要到傅亦瑤身邊了,李沛涵連忙剎車:“媽!我們回家!那是別人家裡,人家吃團圓飯,我們去多不好啊?”
“不會不好的!我都在瑤瑤家這麼久了,瑤瑤的手藝可好了!”
“媽,聽話,你不嫌煩,人家都嫌你煩了!”李沛涵執意拉着母親試圖離開。
可是,此刻的李沛涵的母親,像是一頭倔驢,怎麼拉都不肯走,她賴在原地,委屈極了:“不嘛!女兒,我要和瑤瑤一起吃飯!我還沒和芳芳、阿杰他們道別呢,我捨不得他們,他們也會想我的……”
先是瑤瑤,又是芳芳,現在又多了一個阿杰。都是傅亦瑤的家人麼?
“瑤瑤,你不嫌棄是不是?”李沛涵的母親居然還拉着李沛涵去詢問傅亦瑤。
李沛涵也看向傅亦瑤:作爲這個傻子的親身女兒,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母親很無理取鬧,她完全不能生活自理,要給她穿衣服、洗衣服等等,有時候,她被惹毛了也會生氣、嫌棄=她太笨太煩;更何況一個外人,傅亦瑤也不是什麼聖母,肯定也會遇到這種情況的!所以,李沛涵等着傅亦瑤來了斷這件事情呢!
可不想,傅亦瑤的回答卻是:“當然不嫌棄咯!阿姨,您可不能走,這些好吃的東西都是您挑選的,您得吃完了才能回家的……”
“恩恩!”李沛涵的母親高興得點頭,然後拉着李沛涵得意洋洋,“女兒,你看你看,我就說瑤瑤最好了,她不嫌棄,她在邀請我們一起去吃飯誒!”
邀請她們倆一起?
傅亦瑤邀請?
李沛涵很不可思議地看着傅亦瑤,她從來不敢相信,她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傅亦瑤的事情,到頭來,卻要和她同桌吃飯?
“李沛涵……”傅亦瑤發現自己是第一次叫李沛涵的全名,以前都是叫李秘書來着的,有點拗口,但也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她發出邀請,“你就別糾結了,難得阿姨一片熱誠,你就跟我回家,一起吃了飯再走吧?放心,我做的料理味道不錯,不會難吃到死人的,額呵呵……”
傅亦瑤在笑?她是在開玩笑?是在邀請李沛涵?
李沛涵覺得很不可思議。加上自己母親的執意要去,無奈,她居然也點頭了:“好——”
但是,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或者美好,李沛涵後面還有轉折:“但是,傅亦瑤,你給我聽好了!別以爲你收留了我媽幾天而已,你就以爲對我有恩,我就會感激你!我從前不喜歡你,現在不喜歡,將來也會討厭你的!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呵呵……”傅亦瑤笑得很是輕鬆,“你放心好了,我可沒指望你和我關係改善!要不是看在阿姨的面子上,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心平氣和地坐在一個飯桌前吃飯的!”
傅亦瑤所說的話也正是李沛涵所說的,也是事實。
十分鐘後,到達傅亦瑤的家裡:
進門前後,李沛涵始終是吃驚萬分的。傅亦瑤就住這麼小的地方?這麼破舊的小區?這麼爛的房子裡?家庭設備也都是破舊的?她不是傍上了行進那個大款麼,她不是應該很有錢的麼?她怎麼會——
正在李沛涵發愣之際,傅亦瑤開口了:“別吃驚,也別胡思亂想,我沒用,賺不到錢,當然就住這樣的房子了!小一點破一點都無所謂,只要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這就足夠了,你覺得呢?”
“哼——”
表面上,李沛涵表示不屑來着,可心裡,她卻是贊同的,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她熟門熟路地進門,然後大呼小叫地嚷嚷着進門去:“芳芳,阿杰,我回來鳥!”
終於,李沛涵見到了所謂的芳芳和阿杰,居然是傅亦瑤的母親和弟弟!
更叫李沛涵吃驚的是,傅亦瑤的母親居然比自己母親的情況還要糟糕。她躺在*上來着,吃飯的時候坐上輪椅推出來,手腳不能動,也不能講話,只能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然後吃飯還需要人一口一口地喂着的。
相比較而言,李沛涵的母親卻好多了,她自己有手有腳,可以自己吃飯,有時候,李沛涵心情不好了,她好像也知道一樣,會故意扮鬼臉之類的試圖逗李沛涵開心什麼的……
李沛涵本來以爲氣氛會很尷尬的,以爲自己和傅亦瑤以及她的家人都沒有任何共同的語言!可是,當真正坐到飯桌前的時候,她卻不自覺地被那種其樂融融的感覺同化!她看着傅亦瑤給外婆和弟弟夾菜:“來多吃點!”
這時,李沛涵的母親也爭着要:“瑤瑤,你偏心,那我呢?”
傅亦瑤立刻夾了最大的一個雞腿:“少不了你的!怎麼樣?大雞腿一個,夠義氣不?”
“夠!夠!”李沛涵的母親笑得很燦爛。
“額呵呵呵……”傅亦瑤以及她的家人也笑得很燦爛,甚至連那個不能與之溝通的傅亦瑤的母親,她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就在李沛涵冷眼旁邊的時候,傅亦瑤的外婆卻也夾了一個大雞腿丟到李沛涵的碗裡:“姑娘,別客氣,吃飯啊!到這裡就跟到自己家一樣,多吃點!瞧你,和我們家瑤瑤一樣,瘦得只有骨頭了,趕緊多吃點肉,然後纔有力氣啊……”
要是以前,李沛涵肯定一臉嫌棄地把雞腿退回去說:“我不要,都是口水……”
但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發生了變化,李沛涵居然很小聲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李沛涵故意說得很小聲,可是,還是被傅亦瑤聽到了,她心裡微微一笑,面上卻假裝沒聽到,繼續和李阿姨‘周旋’着。
就這樣,一段飯很快就其樂融融地結束掉了。
李沛涵拖着母親離開,她還死賴着不肯走,吃晚飯還說沒吃飯後水果。
結果呢,真的等她吃了兩碗白飯後,又吃了兩個橙子、一個蘋果、三個香蕉,撐得半死的時候,李沛涵那個吃貨母親才肯離開。
“瑤瑤,我要走了——”李沛涵的母親滿臉的不捨,她站在門口,對着傅亦瑤和她的家人揮手,“我會想你們的,不許你們忘記我,聽到沒有?”
“我們也會想你的,阿姨!”傅亦瑤笑米米的說着。這段日子,還真的有這個奇怪的阿姨,把家裡的氣氛給搞活了,還有外婆,她一直一人悶在家裡,沒人陪伴,倒是李阿姨在的時候,雖然喜歡喝外婆搶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但總算是有個伴兒,外婆纔不會覺得孤單!
“我也會想你額!”傅袁傑也和配合地走近。
立刻,原本走出門外的李沛涵母親,立刻又退了回來,她居然三兩步又跨入門內,然後居然給傅袁傑一個熊抱。她緊緊地抱着傅袁傑:“阿杰,你記得常來看我!還有啊,記得帶雞腿!你一直給我吃的那個雞腿真的很好吃……”
“好的,你要是想吃了,可以叫我!對了,可以打電話的嘛!”傅袁傑說着想起來了,“對了,阿姨,你等下哈,我把我手機號碼抄給你吧?”
“好啊!好啊!”
於是,阿杰和李沛涵的母親一起進入房間,找筆和紙去了。
傅亦瑤的外婆和母親也在房間內休息了,一時間,就剩下了傅亦瑤和李沛涵。幾次,李沛涵想開口說些什麼,可道謝的話她怎麼都說不出口!
倒是傅亦瑤,她先開口了:“對了,這個你帶回去吧!這是我們自家做的地瓜幹,阿姨好像特別喜歡吃地瓜來着,你沒事也可以買點給她吃吃,我還記得我第一次遇到她那次,買了4個烤紅薯來着,阿姨一下子幾吃了我3個呢……”
就在傅亦瑤滔滔不絕地時候,李沛涵很輕聲:“謝謝——”
傅亦瑤其實聽到了,卻假裝沒聽到:“什麼?李沛涵,你剛纔說什麼?”都說吃飯最能聊感情,這頓飯後,傅亦瑤發現自己對李沛涵的成見都消失了,她不是個壞人!至少嘴上壞,心腸不壞!
“沒什麼——”李沛涵立刻改口。
“哦!”傅亦瑤有點掃興,居然還是那麼嘴硬。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沛涵又開口了:“傅亦瑤!”
“嗯?”
“我記住了——”
“什麼?”傅亦瑤又明知故問。
這一次,李沛涵倒是沒有迴避,直言不諱,“我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算了,不繞彎子了!謝謝你收留我母親,還照顧她這麼些日子,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