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什麼,有人會說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可沐冰雪卻覺得,婚姻不過是互相傷害的過程。在這段婚姻裡,她的幸福是稍縱即逝的。可是痛苦,卻是綿遠流長。那種感覺,真的很想早些結束。而她的婚姻,正進入倒計時之中。
這個家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座富麗堂皇的牢籠。在這個牢籠裡,她未曾感覺到幸福。沐冰雪閉上眼睛,躺在榻榻米上,一臉的淡然。這次回來,她的心變得更加靜了。這一次回來,算不上心甘情願,卻也讓她了卻心願。在這個世界上,她有很多的牽掛。而現在,那些令她牽掛的人,終於有了適合的去處。之前她擔心自己若是離開會害了他們,如今,她終於可以卸下這一層擔憂。只是這僅剩的不足一月的時間裡,她該如何度過?
當吳母出現在院子裡,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景象:沐冰雪面色平靜地躺着,一臉的安詳,她的眉毛舒展着,看起來並未有多大的痛苦。想到吳宇對自己所說,吳母的心裡一陣擔心。大約站立了好幾分鐘,吳母這才擡起腳步,走到她的身邊:“冰雪,在幹嘛呢?”
聽到聲音,沐冰雪猛然張開眼睛。視線觸及吳母那寫着關心的面容時,沐冰雪微微一笑:“媽,你來了。”說話間,沐冰雪坐直身子,剛準備站起,卻被吳母制止。
拍了拍她的手掌,吳母和藹可親地說道:“我都聽說了,你現在已經懷孕了,就要好好地照顧好身子。這一次,可不能再有任何意外了。”早在來這之前,她便打過電話給吳浩天,因而也從他的口中聽聞沐冰雪好不容易懷孕的消息。這個消息對吳母而言可算是天大的好消息,能夠化解心中的些許歉意,她真的很替沐冰雪開心。
原來她知道了,沐冰雪也不打算隱瞞,微笑地說道:“嗯,我會的呢。這個孩子,我一定會拼盡生命,好好地保護他。”吳母的心思沐冰雪不懂,也不想去探究。但她明白一個道理,吳母對這孩子,應該也會是喜歡的。
張嫂爲她置了一張椅子,放在沐冰雪的身側。面帶笑意地坐下,吳母連忙詢問她近日的情況:“這些天身體會不適應嗎?剛懷孕的那些症狀應該已經出現了吧。接下來想吃什麼都要和張嫂說,千萬不要我苦了我的寶貝孫子,知道嗎?我真的很希望,能夠看到你和浩天的孩子誕生。”
聞言,沐冰雪展顏一笑:“嗯,我會的。”
拉着她的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吳母的臉上竟出現幾條皺紋。這幾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的心也終於老了。就像很多中老年人一樣,都渴望着能夠兒孫滿堂,一家人其樂融融。與年輕時相比,吳母少了份嚴肅與霸道,多了份慈祥。而這樣的變化,是沐冰雪樂意所見的。猶豫了好一會,吳母試探性地問道:“冰雪,你和浩天……還好嗎?我聽說前幾天你突然離家出走了,是嗎?其實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情。作爲女人,我們本身就比較吃虧。如果真是一氣之下一走了之那未免太不值得。”
說到這,沐冰雪忽然明白吳母來這的用意。想來,是家裡人和她說了什麼吧。不過,她也不願意深究。勾起一抹笑意,沐冰雪笑盈盈地回答:“媽你不用替我擔心,我很好。我和吳……浩天早已習慣這樣的爭吵,也已經適應了。或許對我和他而言,如果什麼時候不爭吵了,那到是奇蹟了。”不想讓她擔心,沐冰雪解釋地說道。
聽她這麼說,吳母這才放心了些。年紀大了,便不希望兒子兒媳有任何的不愉快。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碧綠色的玉佩,輕輕地爲她戴上。瞧着一臉好奇的沐冰雪,吳母親切地說道:“這玉佩可不是給你的哦,這是給我未來的孫子孫女的。我想好了,如果你生的是男孩,我很高興,這個將當成是送他的第一份禮物,等他結婚之後,再送給他的老婆。如果你生的是女孩,那我就更喜歡了。而這個玉佩,就讓她貼身收着。告訴你哦,這個玉佩可是價值連城,就連浩天我都捨不得給呢。”
話音未落,沐冰雪着急地說道:“這可不行,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要。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要不然這樣,你把這個玉佩送給小宇吧……”她不想索要什麼,對她而言,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
緊緊地拉着她的手,看着她那寫着緊張的面容,吳母柔柔地笑道:“你就別推辭了,其實這個玉佩已經寄放在我這裡很久了。我一直很後悔當年那樣對你,害得你失去孩子。從你們倆結婚之後,我就暗暗決定。這個對我而言特別重要的玉佩,我打算等你有了孩子之後就會給你。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給任何人了。所以呢,不要再拒絕了,要不然我會生氣的哦。”
原來是爲這個,沐冰雪的心中一陣瞭然。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再推辭。撫摸着那帶着溫熱氣息的玉佩,沐冰雪的心中一陣溫暖。也罷,這個玉佩,可能將是吳家留給那孩子,最後的東西。這麼想着,沐冰雪微笑地說道:“謝謝你,媽。”
將視線轉向遠處,吳母的心中暗暗地思考着一件事情。見此,沐冰雪淡笑地說道:“媽,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不礙事的。”
見她開口,吳母的眼裡先是一愣,隨後雙眼眯起,露出一抹笑容:“其實我今天來這,確實是件事情想要問你。你有了身孕,我真的很高興。畢竟呢,那也是我的孫子。但我的心裡也有一種擔心,不知道該不該說。也罷,我就老實告訴你吧。你對小宇確實很好,只是這個前提是你並沒有孩子的情況下。但是,如果你有了孩子,還能對小宇像以前那麼好。冰雪你別介意,小宇畢竟是我們家的長孫,所以我才這麼擔心的,請諒解。其實這孩子,也真的很可憐。”
沐冰雪始終保持着微笑,並沒有直接回答。從她問出這個問題的那刻開始,沐冰雪便知道,在吳母的心裡,吳宇的地位,還真是重得很。點了點頭,沐冰雪淺笑地說道:“我知道你的擔心,但你請放心,我對小宇的感情,並不會比你少多少。如果小宇還有我的孩子同時存在的話,我一定也會好好地照顧小宇。”但是,會有這樣同時存在的情況嗎?
對於沐冰雪所說的話,吳母選擇暫時相信。自從她與吳浩天結婚之後,沐冰雪便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着吳宇。正因爲如此,她對她的喜歡纔會越來越甚。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吳母感激地說道:“冰雪,謝謝你。有你這句承諾,我也終於可以放心了。”
沐冰雪沒有回答,而是展顏一笑,算是對她的迴應。手掌落在腹部上,她的眼底浮現出一抹心疼。她的心疼,爲她的孩子。同樣都是孫子,畢竟還是會有差別的吧。
漫長的一天終於又將過去,而夜晚對她而言,更是漫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電視上放映着胎教的相關信息,她的表情始終未有發生變化。而她的身旁,吳浩天看得分外認真。而更令人意外的,還有那不停地書寫着的右手。
張嫂從廚房裡出來,瞧見吳浩天如此,不由羨慕地說道:“夫人真是幸福,未來的小少爺,小小姐也是。少爺,您還是先休息下吧,該注意的事情我都會做到的,您可以放心。”
聞言,吳浩天擡起頭,面帶笑容地回答:“不用,在冰雪懷孕到生產這段期間,我會親自照顧好她。這個孩子對我而言,意義尤其重要。”盼這個孩子,他已經盼了好多年。這一次,他終於等到了。
沐冰雪沒有說話,可是她的睫毛卻還是不由動了動。如果他的好能夠提早一些事情,那該多好。滿是傷痕的心,怕是不容易輕易被修復。視線空洞地望着某處,沐冰雪默默地在心中計算着離開的日子。她的離開,已是註定的。“不要說得那麼好聽,堂堂的大總裁,自然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沐冰雪不屑一顧地說道。
聽出她聲音裡的不屑,可吳浩天卻並沒有因此而生氣。這些天,他早已習慣了她的冷言冷語。就算如何傷人,他都不介意。只要沐冰雪能夠留在他身邊,他便滿足了。“我已經和振宇說好了,公司裡的事情幾乎都交給他處理。接下來的這幾個月,除了必要的事情,要不然我都可以不用去公司報道。這樣,我就可以更好地陪着你。”吳浩天微笑地說道。
輕哼一聲,沐冰雪一語點破地說道:“你的工作,只有浩宇公司而已嗎?暗夜,怕是比浩宇更加忙,更加需要你吧。”那一日他的匆忙離開,便是因爲暗夜的事情吧。昨天透過蘇夢晗,沐冰雪無意間知道一個消息。暗夜,不,或者說是吳浩天,正在緝拿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影子。而這個人,便是蕭遠讓她尋找的那個人。她明白影子代表着什麼,便也猜到,吳浩天之所以那麼想要抓到他,又是爲了什麼?權利的***能夠矇蔽一個人的心,自然也會淡化一些事情一些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