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姻關係裡,沐冰雪自認爲是失敗的。只因,她無法守住自己的愛人。而在家人的關係中,她不能讓自己再失敗。保住劉日輝,是她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直視着她的眼,吳浩天的眼中閃爍着一抹痛楚。爲了一個外人,沐冰雪竟然用她和孩子的性命威脅。她明明知道,她對自己的重要,爲什麼還要這樣威脅!目露兇光,吳浩天陰沉着臉,慢慢地說道:“冰雪,你知道,我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影子,我勢在必得。”
是啊,他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對他而言,或許她只是他的妻子,僅此而已。而他的愛情,早已給了其他女人。想到剛剛,沐冰雪的眼裡閃過一抹痛楚。“我決定的事情,也不會輕易改變。還是那句話,要他,可以。但必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沐冰雪堅定地說道。
聞言,吳浩天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怒氣。用力地握緊拳頭,吳浩天怒聲命令:“冰雪,你讓開。要不然,別管我做出什麼事情。”可他聲音裡的那一絲絲顫抖,又有誰知道。
仰起頭,沐冰雪的心絃忽然變得緊繃。從他的臉上,沐冰雪讀到了所謂的堅定。難道,她真的無法改變他的決定嗎?如果是其他人,她可以不聞不問。但劉日輝,她辦不到。從容地走到玻璃桌上,拿起那個玻璃杯。手中失去力氣,玻璃杯砰地一聲,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在吳浩天做出反應之前,沐冰雪從容地拿起其中一塊較大的玻璃,握在手中。深深地吸了口氣,沐冰雪一臉篤定地表明立場:“好,那也別怪我做出什麼事情。”說話間,沐冰雪將玻璃對準自己的脖子,臉上帶着從容的笑容。
見此,劉日輝與蘇小小着急地說道:“冰雪,你別亂來。”
瞧着蘇小小那一臉緊張的模樣,沐冰雪淡然一笑。透過餘光,她注意到吳浩天的面色變得難看。其實這個答案也不錯,至少,他並非完全無動於衷。看向蘇小小,沐冰雪微笑地說道:“阿姨,不要爲我擔心。”
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蘇小小頓時手足無措。看着眼前的情況,蘇小小滿腦子霧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浩天你管劉叔叫影子?影子是誰,我怎麼從沒聽你們說起過。冰雪,你別激動,無論什麼事我們都可以商量。你現在還懷着孩子,要是不小心傷到孩子可怎麼辦。”
吳浩天沒有說話,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沐冰雪。他明白孩子對沐冰雪的重要,難道她真的捨得拿孩子來冒險嗎?而吳浩天並不知道,此時的沐冰雪,正在做一個賭注。“他是你什麼人,你要這麼維護他。”吳浩天終於開口說道。這個問題,他好久前便想問了。
直到如今,沐冰雪也不想隱瞞什麼。稍微鬆開手中的力度,沐冰雪平靜地回答:“他是我外公,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傷害他。如果我連他都保護不了,還不如一死百了。”
外公?吳浩天沒有想到,影子竟然會是沐冰雪的外公。也就是說,任淑華就是影子的女兒?想到之前的誤會,吳浩天的心中滿是驚訝。這一層關係,他從未想過。“但是冰雪,這次我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來。關係到暗夜的將來,我不會冒險。”吳浩天冷冷地說道。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劉日輝忽然說道:“我可以和你走。但在和你走之前,我可以和冰雪一起生活幾天嗎?畢竟,我們倆好不容易纔能夠團圓。”
話音未落,沐冰雪着急地說道:“外公,你幹嘛妥協。你應該知道他爲什麼找你,如果他傷害你該怎麼辦?”
對於沐冰雪的關心,劉日輝一直感覺得到。其實,從與沐冰雪相遇之後,他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因此,他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人生難免一死,他也不在意什麼。拍了拍她的手背,劉日輝面色和藹地說道:“冰雪,不用替我擔心,我會沒事的。我相信,他不會爲難我。”
沐冰雪剛準備開口,吳浩天凝視着她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你就那麼不相信我嗎?不知道他是你外公之前,我或許會對他不利。但在知道之後,我不會傷他性命。他是你外公,也等於是我半個外公。我可以答應你,絕對不會傷害他一根毫毛。”
聽到吳浩天的保證,沐冰雪的心中這才稍微安心一些。劉日輝都開口了,她還有什麼理由阻止。放下玻璃碎片,望着吳浩天,沐冰雪認真地說道:“好,我可以讓外公跟你走。但是,你必須做到你剛纔所說。我在這個世上的親人不多了,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如果外公死了,我也會和他一起去。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我說得出,也做得到。”
正因爲了解,吳浩天才會擔心。沐冰雪是那樣固執,固執得讓他無奈。可就算如此,他卻捨不得讓她有半分傷害。在心中輕嘆一聲,吳浩天猶如發誓地說道:“好,如果外公有任何損傷,我的命交給你處置。”
走到沐冰雪的身邊,劉日輝淺笑地說道:“孩子,不用這麼擔心。他們要的不是我的命,而是我所保管的東西。你放心,我會平安地回來。我的命還長着,我還指望看着我的可愛外孫出生。所以,我不會讓自己死。”在說這番話時,劉日輝的眼裡閃爍着光輝。從吳浩天的話語中,吳浩天讀到一個訊息。那便是,他對沐冰雪的感情。正因此如此,他堅信自己的安全。
張開雙臂,主動將他擁抱。靠在他的肩上,沐冰雪哽咽地說道:“外公,你會沒事的。我在家裡等着你回來,要快,好嗎?”她所剩的時間不多,劉日輝必須儘快回來。要不然,她害怕不能在臨走之前,再見他一面。
拍了拍她的背,劉日輝安慰地說道:“傻孩子,我會早早回來的。不要難過,我走了。”說完,劉日輝微笑地朝着吳浩天走去。他的面容,十分和藹。
影子終於要順利和他離開,可吳浩天的心裡卻並沒有預期中的快樂。想起剛剛的情景,吳浩天只覺得心裡一痛。在沐冰雪的心裡,他們倆那麼多年的感情,比不上與劉日輝的親情吧。她怎麼可以,用她與孩子的性命要挾……注視着她的面容,吳浩天深深地看了一眼:“冰雪,我先走了。過幾天,我會派人接你回去。”說完,吳浩天轉身準備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沐冰雪自嘲地說道:“現在還有把我接回去的必要嗎?呵呵,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之所以對我那麼好,都是爲了得到玉佩。難道,不是嗎?”
聞言,吳浩天的心咯噔一聲,身體在原地怔住。緩緩地轉過身,吳浩天的眼裡帶着吃驚。原來,她一直知道。突然之間,吳浩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好。“是,我從很久前便開始懷疑。但你要相信,我對你的感情,不曾變過。”
輕笑出聲,沐冰雪不屑地說道:“現在,我還能相信嗎?”如果在今天之前,她還會有一點點的相信。可是現在,她已經無法相信。相信的次數太多,也會疲憊。
拳頭緊緊地握着,吳浩天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不想和沐冰雪多解釋,解釋多了,或許只會加深誤會。此刻,他只想儘快解決所有事情。用他的行爲,告訴她答案。“冰雪,終有一天,你會真正明白我的心意。”吳浩天緩緩地說道。說完,吳浩天帶着劉日輝,離開這裡。
直到看不見人影,沐冰雪這才無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滴淚水從眼眶落下,沐冰雪苦澀地說道:“可是,我已經明白你的心意了。我和你之間,真的結束了。但外公,我還是會盡量護他周全。”只是,他的心意,她真的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