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絕對的事情。愛與不愛之間,總有個過渡。
靜靜地站在陽臺上,沐冰雪低下頭,目不轉睛地盯着樓下的某個位置。昨天,吳浩天終於還是答應了吳宇的要求。她該高興的,不是嗎?可是,看着他們一家三口和睦的場景,她卻無法開心起來。
視線所及,吳宇正由花霓裳抱在懷中,看着吳宇開心地依偎在她的肩頭,沐冰雪真的好羨慕。在花霓裳沒有出現的時候,她能夠得到吳宇的在意與關心。可在花霓裳出現的時候,吳宇的眼裡,便再也不會有她這個媽咪了。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吧。只見花霓裳直接坐入副駕駛座上,而吳浩天則是站在原地,突然看向沐冰雪所在的位置。來不及躲藏,沐冰雪只得站在那裡,靜靜地與她對視。
從早上開始,沐冰雪便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雖然她不講,可吳浩天知道,她的心裡一定不好受。畢竟,她是真的很愛吳宇。深深地看着她,吳浩天張開嘴巴,衝着沐冰雪說了一句話。不管她是否能夠看見,他都會說。
看着車子緩緩地從眼底消失,沐冰雪這纔不舍地收回視線。剛纔,吳浩天所說的話,她聽到了。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他說:等我回來。此刻,沐冰雪忽然有股錯覺。彷彿,她真的成了那個令人厭惡的第三者了。
失落地轉身,沐冰雪緩緩地朝着裡屋走去。今晚,他們應該不會回來吧。難得去玩,吳宇應該會撒嬌着能夠多玩一會。纔剛走到客廳,門鈴聲忽然響起。懶得前去,直接在沙發上坐下,沐冰雪提高音量,喊道:“張嫂,幫忙開下門。”
聞言,張嫂立即從房間裡出來,連忙應道:“好的,我這就去。不知道是誰來了?”
大門打開,只見趙健凌歪着頭,笑眯眯地說道:“張嫂你好,請問冰雪在家嗎?”
一看見是他,張嫂連忙笑臉相迎:“原來是趙先生,快進屋快進屋,夫人正在客廳裡呢。這位是趙先生的朋友吧,也快裡面請。”
聽到聲音,沐冰雪好奇地擡起頭。果然看見趙健凌與嚴爵出現在自己眼前。奇怪,這兩人一般很少來的,今天這是怎麼了?快步走到沐冰雪的跟前,趙健凌笑盈盈地說道:“怎麼,才一段時間不見,就不認得我了?不會吧,人家會傷心的。”
話音未落,沐冰雪一巴掌蓋了下去,不客氣地說道:“得了吧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學會賣萌了。把這些都留給那些小女生吧,我可不吃這一套。”可能是因爲認識的時間久了,沐冰雪與他們說話,也自然很放開,不會有什麼可顧忌的。
一屁股在她的身旁坐下,摟着她的肩膀,趙健凌笑眯眯地說道:“真的嗎?我還以爲你也會被我迷倒呢。看來,以後要想出新的招式來招待你才行。對了,吳浩天和那個小鬼呢,怎麼都沒看到?”
偷偷地將心底的憂傷收起,沐冰雪淺笑着回答:“他帶着小宇去迪斯尼了,大概明天才會回來。”
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趙健凌悶悶地說道:“那爲什麼你不去啊?難道你不喜歡去迪斯尼玩嗎?上回說好要去的,結果不也沒去成嘛。冰雪,我發現你真的是老了,都沒有童心了。這樣可不好哦,會老得快。”
揉亂他的發,沐冰雪笑着不懷好意:“不會啊,只要你經常出來讓我好好地玩一下,一定能夠找回失去的童心。怎麼樣,肯不肯呀~~”
撅起嘴巴,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趙健凌委屈地看向嚴爵:“嚴爵,你要幫幫我,冰雪太壞了,她就會欺負我。唉,誰讓我是人家人愛,花見花開的絕世小萌男呢。嫉妒我的美,一定是這樣。嚴爵~~”
額頭落下幾條的黑線,嚴爵僵硬地抽動了下面部神經,相當不領情地說道:“自己看着辦。”雖然趙健凌沒有注意到,可他還是感受到,沐冰雪的心情並非如她外表所展露的那樣。今天之所以來這,只是單純的想要確定,她過得好不好。
見自己的好基友都不幫自己了,趙健凌那個受傷啊。雙手捧着,一臉憂傷地看着嚴爵,啜着氣,含情脈脈地說道:“嚴爵,難道你不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誓言了嗎?你好狠的心吶。”
聞言,嚴爵頓時惡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嚴爵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只記得某人說過,他有同性戀的傾向。”
這下換成趙健凌愣在原地了,直直地瞪大眼睛,好不容易這才嚥下一口氣。不過也瞬間讓那個怨婦般的表情蕩然無存:“誰說的,我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很正常。我纔不要搞什麼同性戀,那麼多美眉還呼喚着我,要是真同性戀,豈不是要讓好多美眉憂傷了。”
瞧着他那氣急敗壞的模樣,沐冰雪與嚴爵相視一笑。這傢伙,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老不正經。可沐冰雪卻很感激他,因爲有他,她才能夠放鬆心情,不去想那些讓她難過的事情。看到沐冰雪笑了,趙健凌不由暗暗地鬆了口氣。這才笑盈盈地說道:“算了算了,不和你們一般計較了。冰雪,我這次來找你,是有正經事。”說到這,趙健凌難得露出一副認真的表情。
看着他,沐冰雪微笑着說道:“什麼事,說吧。”
回想了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趙健凌簡單地述說了下:“前幾天,我便覺得我媽的行爲有點怪異。但每次問她,她卻說什麼。就在昨天,我回家裡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不在家裡。打她電話,也沒人接聽。我以爲她出事情了,所以打算報警。可就在報警之前,我接到了她的信息。她說她最近有事,晚些時候才能回來。等我想要回個電話過去時,那個號碼已經關機了。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我媽在哪裡。你呢,這幾天有和她聯繫嗎?”
蘇小小?自從那日回來之後,她便不曾見過。搖了搖頭,沐冰雪擔心地詢問:“怎麼會這樣?你有沒去她可能去的地方找找?又或者說,她還有沒什麼其他的聯繫方式?這段時間我都沒有和阿姨聯繫,如果不是你來,我甚至都不知道阿姨是否出事。”
聽着她的回答,趙健凌不由皺起眉頭。連沐冰雪都沒有聯繫,那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在這個世界上,如果真要說蘇小小有什麼牽掛的人,那便是沐冰雪和趙健凌。單手託着下巴,趙健凌仔細地思考着。一時間,整個客廳都安靜下來,誰都沒有再開口。
不想繼續這樣的氣氛,沐冰雪站起身,微笑着說道:“今天你們都來了,要不就在這裡吃過飯再走吧。反正我今天一個人在家也挺悶的,你們就算來陪陪我,怎麼樣?阿姨的事,要不我讓浩天去查一查。暗夜的消息網,還是比較強大的。”
“暗夜?那是什麼?”擡起頭,趙健凌疑惑地問道。
說得太快,竟然忘記趙健凌本不知道這個事情。正猶豫着該怎麼說纔好時,嚴爵適時地開口:“你只要知道,那是個信息庫就行。”
見他這麼說,趙健凌聳了聳肩,淺笑着說道:“那行,那就麻煩他了。啊~昨天擔心了一夜都沒有睡覺,趁這個時間,我先上樓補個覺先。你們倆先聊,我去躺會啦。”說完,趙健凌屁顛屁顛地往樓上跑去。
無奈地看着他的背影,沐冰雪輕輕地笑了。其實,一直保持着這份天真,是件好事。像是想起什麼,趙健凌突然回過頭,撒嬌地說道:“冰雪,我能不能睡你的房間呀。”
沐冰雪先是一愣,隨後淡笑地答應。見狀,趙健凌立刻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風一般地消失了。客廳裡只剩下沐冰雪與趙健凌兩人,突然顯得好安靜。可能因爲,他們倆本就不是多話的人。加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指了指一旁的座位,沐冰雪溫和地說道:“坐吧,一直來不及跟你道歉。那天的事情真對不起,害你受傷。”
側過頭,嚴爵一臉平靜地回答:“沒事,不用放在心上。”
擡起手,猶豫了下,卻還是放了下來。那日,分開得過於匆忙,她忘記了道歉,也忘記了感謝。可現在補上,卻也沒有當初的感覺。正當她失神之際,耳旁傳來屬於他慣有的冷然:“他對你,好嗎?”儘管他刻意隱藏,卻還是聽到了那一絲淺淡的關心。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沐冰雪平靜地回答:“沒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我和他,只是平淡的夫妻,而不是情侶。有的時候我會覺得,現在的生活好累。可有的時候又會覺得,其實像現在這樣平靜也很好。只是不知道,這份平靜什麼時候會被打破。”
聽出她聲音裡的惆悵,嚴爵難得低緩地迴應:“不要想那麼多,或許,就能好一些。”他就是這麼做的,告訴自己不要想起,不要牽掛,那樣心裡的羈絆也會少了一些。
望着他,沐冰雪突然說道:“你呢,你過得好嗎?一直都沒有問你這句,你過得好嗎?”被關心久了,也會覺得自責,是這樣嗎?
嚴爵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別開頭,不去看向她的眼睛。大約過了半分鐘後,嚴爵這才重新迎上了她的視線。只是未等他開口,便聽到趙健凌那凜冽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沐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