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馬上過去!‘冷顏少說完,轉過身,向着醫院走去,他現在似乎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有些緊張,一路上都無法組織詞彙,只聽到胸膛那顆心快速的跳動着。
他走的很快,甚至有些急,夾帶起耳邊呼嘯的冷風。
推開門的時候,看到城言支着枕頭,躺在那裡,顯然在等他,看到他進來,爽朗的笑了一下,說道‘這麼快!‘
冷顏少一下還不知道該如何搭腔,只是笑了一下,關上了門。
‘還用我招呼呀,自己過來坐吖‘‘城言笑着說道,在醫院的燈光和完全單調的佈景下,顯的臉色泛白。
‘城言,其實我一直也想找你的,只是。‘冷顏少還沒有說完,城言就接過了話茬說道‘只是沒找到機會。是嗎?‘
‘顏少,你知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誰嗎?不是我自己,是司嫣,我知道,她把這件事都怪在自己的頭上,可這不是她的錯,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話,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從我第一次認識她的時候我就確信了,我要保護她,只是我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將對她的保護從本質上轉變過來,從當初的情感轉變爲親情,這些我當初都和你說過,你也明白的‘
‘城言,你確定你能明白什麼樣的感情是愛情,什麼樣的感情是親情嗎?我不敢說,愛情比親情高尚,也同樣不能說,親情比愛情高尚。‘
‘我明不明白都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只想找一個人給她幸福,而那個人註定不是我,那麼你呢?你能給她幸福嗎?如果不能的話,就別留在她的身邊。你雖然是我的好兄弟,但我同樣是她的哥哥。‘
冷顏少拍了拍城言的胳膊,點了點頭,回道‘我能夠給她幸福‘
‘那許寧呢?你準備怎麼辦?‘城言問道。
‘她也問過同樣的問題,我說我需要時間去解決‘
‘那然後呢!‘
‘這些就是那天我剛和她說的,只是,有時候一切都不是同想象中的一樣。我還沒來得及做改變,事情已經演變的不能控制了。‘
‘顏少,在司嫣的心裡,親情比愛情重要的多。因爲她從小就在親情缺失的環境下長大,她珍惜親情,甚至可以放棄掉愛情。她放棄,你得去努力,有所擔當,如果你也退縮了,就太讓我失望了‘
冷顏少站了起來。俯身抱住刻城言,拍了拍他的背,說道‘好兄弟!謝謝了‘
‘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城言也笑着拍着他的背,友情也同樣重要。
從醫院裡出來,冷顏少心情好了許多,仿若感覺到自己的天空層疊的烏雲散開許多。一絲光亮透了進來。
清冷的月光下,男子眼色低沉,一根接着一根的煙在口邊不斷。那散不去的煙霧像是‘斷不去的愁,更像是在嘴邊無法道出口的話。
‘怎麼了?‘許寧輕輕的走過了冷顏少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多年前她記憶中寬闊厚實的肩膀,多了幾分冷意。
‘寧兒!‘冷顏少轉身。眼神裡有着暗痛,那是一種歉意的表情。看的她的心一下一下抽的痛!
‘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久到我都要忘了這裡是你家!‘許寧語調平緩,聽來卻有種悽婉!
‘可能這段時間我都不回來住了!我回來收拾一下‘冷顏少轉過身,看到許寧眼底閃過落寞的神色,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忽而感覺有些僵硬。
‘原來是我想錯了,發生了什麼事了嗎?‘許寧故作堅強的問道。
‘城言住院了,剛截肢完,司嫣因爲這件事已經好幾天沒有睡了。‘他邊說邊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許寧聽到這話心裡卻咯噔一下,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意。
‘你擔心更多的恐怕是她吧!‘
冷顏少拉皮箱拉鍊的手停住了,似乎被許寧問住了。
‘你想去找她?是嗎?‘許寧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不覺的溼潤了。靠在冷顏少臥室的門框邊,固執的問。
‘我擔心她,畢竟這件事應我而起,她現在需要我!‘
‘你想去找她!對嗎‘許寧的淚已經不可抑制的順着光潔而蒼白的面頰流下,語氣帶着不容抗拒的質問,同時夾雜着些許的絕望。
‘許寧,你冷靜一下,理解一下,城言的事情是因爲我,我不可能讓她替我承擔,你懂嗎?‘冷顏少拉住了她,說道。
許寧現在已經無法冷靜,用力的推掉了冷顏少的手,‘理解,你總是要讓我理解,那誰來理解我,我的感受你有沒有在乎過‘許寧看着冷顏少因爲疲勞熬紅的眼睛,眼眸動了一下,眼神熠熠,而後沉沉的閉上不願看,像是被雲遮住的太陽,頓時失了色。‘司嫣!司嫣!你現在張口閉口都是這個名字,已經超出了我可以接受的正常的範圍,顏少,換做你是我,你要我怎麼想,和你在一起的是我!是我,不是她,你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照顧城言可以理解,但是,你能拍着自己胸口和我說,只是去醫院看城言嗎,真的是那樣嗎?‘
‘這些天,她因爲城言的事情幾乎沒有闔過眼,看到她難過,我不知怎麼了,更難過,都是我,都是我,才導致現在的一切。‘
‘想她?有嗎?想到她會痛嗎?‘許寧將手放在冷顏少的胸口,感受着他心跳的頻率及其溫度,擡頭時,看到他傷感的眼眸。
冷顏少重重的點了點頭,許寧放在他胸口的手無力的垂下。
‘想她,看到她難過,我的心痛的快要停止跳動,看到她高興,我也會跟着開心,像是被她臉上的笑意感染,只要看着她就很滿足,看不到她就會想念,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冷顏少隔着玻璃看到許寧默然的轉過身去,肩膀在輕輕的抖動,他知道,自己的話觸傷到了她。
‘說的真好,可惜這段話不是對我說的,我從來沒有發現冷顏少也會說情話,曾經我認識的那個男人,現在已經徹底的不存在了,或許是那個女人改變了你,或許現在的你纔是真正的你!‘許寧背轉過身,淚早已隨着她的話氾濫成災。
‘她的名字叫司嫣。‘聲音不大,卻是那麼有穿透力。
‘從什麼時候,你愛上的她?‘許寧的聲音越來越低,並不是沒有勇氣接着問下去,而是沒有勇氣在接着聽下去,明明已經猜到了,還是要聽到他親口的答案,插入皮肉的匕首一寸寸的深入,疼入骨頭。
‘不知道,我自己都不明白,可能從你的出現,我才明白她的存在!‘
‘原來那種感覺上的疏離是有存在的,女人的感覺還真的很準!‘許寧想起回國後的她,剛來到這個屋子的時候。
原來屬於自己屋子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只是屋子進入讓人感覺冷清,空氣中也沒有他的氣息,從再次踏入那裡的時候就應該明白,那裡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進來了。
等待,讓她的思念越濃,卻將他的愛意消磨殆盡!
‘或許我當初離開是錯誤的,我不該離開,就不會失去你!‘許寧哭着說道。
‘對不起,我能說的也只剩這三個字!!‘
痛已經無法形容了,臉上的淚就沒有斷過,‘對我就只剩對不起,那她呢,是我愛你嗎?‘
房間裡是壓抑的沉默,沉默似乎是最好的回答。
許寧唔住嘴,心口處像是插了一把刀,這把刀來回的在她的心口處拉扯,傷口一次次的加大,舊傷未愈,新傷又添,那種痛不在其中無法體會
‘那我呢?我的感受你還有在乎嗎?她會傷心,會難過,那我呢!‘許寧哭着質問冷顏少。
許寧揪着冷顏少的衣服,臉上舊的淚痕還沒有幹,新的就如決堤的湖水一層層的漫過,掩蓋了她傷心絕望的眼眸,那眼眸多看一眼都讓人心疼。
什麼話也無法表達他的歉意,只能不顧她的難過,她的掙扎,使勁的將她攬入自己的懷裡。
‘那我呢?我該怎麼辦?你說呀,你說呀‘許寧槌着冷顏少,眼淚一層層的洗刷着她的臉!
冷顏少只得更緊的抱住了她,任她發泄着不滿。
‘你好自私,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沒有你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告訴我‘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面對愛情,受傷最深的那個,永遠是不願意放手的哪一個,就像是拉橡皮筋,當它張到極致,一方放手,那麼另一方就註定要承擔雙倍的楚痛,傾注了全部,痛的才徹骨!
‘你走吧!‘許寧垂過臉,看着站在門邊的冷顏少,倒在牀上再也不願意多說一句。
就那樣看着冷顏少一步步的離開了臥室的門,腦海中所有的記憶似乎都在被抽離,最後定格在五年前自己在漆黑的夜裡,從他家門口也是這樣的離去,冷顏少的背影漸漸的模糊,被眼眶中的淚模糊的看不清,這些年,自己可悲的一直活在記憶裡,不曾走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