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尚靜醒來時,已經是週六的清晨八點半了,且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響起的電話吵醒的。
順着電話的鈴聲,半眯着眼的伊尚靜在牀頭櫃摸着的手機,沒看來電,接了起來:“喂,哪位?”
“呵!還沒睡醒?”電話那頭並沒有回答“我是”,而是輕聲一笑,柔聲問。
“嗯,是啊!你是哪位?”伊尚靜還沒有反應過來,邊打着哈欠邊問,酒醉的後果,便是頭疼,腦袋的反應變慢,很多事都記得模糊了。
“你說我是哪位?”電話那頭的聲音忽然一冷,伊尚靜的腦袋也一下子清醒了很多,“呵呵,爾凡,這麼早你便醒……”聽着手機那邊跑步的聲音及烏叫聲,“這大早上的便在晨跑啊!”唉,看來腦子還是不夠清醒,晨跑不是早上跑,難道還是晚上跑?
“呵呵!是不是還沒酒醒?”裴爾凡也不糾正伊尚靜的語病了,轉而問,“要不要我請人送點解酒的東西過去?”
“不用了!你還真是錢多沒地兒花呢!要不要我給你找點地兒?”伊尚靜在這邊翻白眼了,“一會兒,我媽會給我煮醒酒湯的。”
“不是錢多不多的問題,我這是關心你!”有些語重心長了。
“知道啦!和你開個小玩笑不行啊!”伊尚靜嘴上雖這麼說,但心裡的彩泡泡是一個接一個地冒着,“對了,你昨晚送我回家時,我媽和我爸,有沒有說過什麼?”不用多說,沒什麼酒量的伊尚靜,在三杯啤酒及兩杯威士忌下肚後,直接倒在了沙發上。自然最後還是裴爾凡把醉得一塌糊塗的伊尚靜給送回了家。不過,這並不是現在伊尚靜最爲關心的,伊父伊母昨晚的反映纔是最重要的。上次,自己在老媽前面發了誓的,說過不會再喝醉回家,結果昨晚……還有上次老爸見到裴爾凡時,給他擺臉色,加上照片的事,不知老爸在見到裴爾凡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沒有,他們什麼也沒說!”裴爾凡平平淡淡地說着,“不過,我告訴了他們兩位,我們正在交往的事!”
啊!伊尚靜有點適應不過來了,因爲自己並未向父母提及自己交男友的事 —— 主要原因是怕老媽聽說自己交往的對象是裴爾凡後,會在下一秒問,“你什麼時候把那顆嫩草吞到自己的肚子裡”之類的問題,沒辦法,老媽是一個忠實的姐弟戀支持者及實行者!“我老媽有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老爸,應該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吧!
“嗯…這個嘛……”裴爾凡神秘地笑了聲,然後樂呵呵地說,“待你起牀見到你老媽後,就應該知道了!好了,我要去洗澡了,你是想繼續和我講電話,還是過一會再聊?”
這會子的伊尚靜先是一陣臉紅,轉而臉黑:“你說呢?如果你的手機不怕進水,我也不介意繼續和你聊天!”哼,看你怎麼着!就算是貓也是有利爪的,何況我還不是貓呢!
“我的手機,是諾基亞的新款,據說防水功能挺好的,不過,我還沒有試過!要不,我們來試試?”電話那頭不緊不慢地說着,還伴着幾許輕笑。
你就顯擺吧你!鬱悶的伊尚靜沒好氣地來了一句:“我媽叫我喝醒酒湯了,我先掛了!你自己慢慢去試吧!”然後收了線,本想倒頭繼續睡一會兒的,但此時睡意全無,頭還是有點疼,算了,還是起牀吧,認命地去面對過一會兒的慘淡情形吧,誰叫自己是真的勇士呢?!
小心翼翼出了房門,躡手躡腳地走向衛生間,還不忘四處尋找老媽的身影。
“哎喲!”碰着一個人了,還被彈了開來,邊揉着被碰疼的頭,半瞪着眼,沒好氣地說,“媽,你在做什麼啊,怎麼不聲不響地站在這裡來了?”
“我本來就站在這裡!”伊母面不改色,瞪着自己的女兒,“走路不看前面還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嘿嘿!我走路時,從來不看後面的!”伊尚靜嘻皮笑臉,“我先去刷牙!”說完,一溜煙跑進了衛生間。好險!伊尚靜呼了一口氣。
“洗漱完後把這東西給我喝了!”伊母指了指飯桌的一小碗湯,然後邊去看自己的電視邊說,“上次是誰說不再喝酒了?沒什麼酒量就不要亂喝酒,喝醉酒就給我發酒瘋,你不嫌丟臉我還嫌呢!”
發酒瘋?!伊尚靜頓時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不會吧,以前不是喝醉酒就倒頭大睡的嗎?昨晚居然發酒瘋了?不可能吧,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心裡雖然疑惑,但還是接着洗漱,給臉拍水,再擦上點保溼的乳液,然後便去喝湯,再接着吃早餐。
“媽,昨晚,我是不是說了什麼酒話?”吃完早餐後,伊尚靜笑呵呵地依到伊母旁,抱着伊母的手問。吃早餐時,伊尚靜分析了自己反常的醉後行爲,把原因歸於昨晚是心情太好了,所以才失控了。
“酒話倒是沒說多少,只不過……”伊母笑了笑,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
昨晚十點時分,伊父和伊母見伊尚靜還未回家,正欲打電話問她是不是和幾位朋友玩高興了,不回家了。不想,還未拔通電話,門鈴便響了。兩老相互一對眼,這麼晚了,一般情況下,是沒有人會到伊家來竄門的,而伊尚靜回家都是自己開的門,所以,現在只有一種可能:伊尚靜自己不能開門,且不是因爲鑰匙掉了,而是喝醉了!
伊母開了門,果然不出所料,伊尚靜又醉得不省人事了,不過,這次卻沒有睡着,而是一路高歌。
“快進來吧,別吵着鄰居了!”伊母當時臉都黑了三分,不是因爲女兒喝醉了酒,又被那位裴同學送了回來,而是因爲女兒歌聲真的比那噪音好不到哪裡去。
一進門,伊尚靜便從裴爾凡的懷裡掙扎,跳了下來,然後一把抱着了伊父,直嚷:“老媽!老媽,你什麼時候去理了個新發型,還是很潮人的酷短髮呢!”邊說還邊用手搓着伊父的頭髮,“不過,我還是覺得老媽留長髮好看一些,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太……太個性了!”
放開黑着臉的伊父,伊尚靜又抱上了伊母:“爸,嘿嘿!你怎麼變矮了?還胖了不少,改天得減肥了,再胖下去,老媽給你買的衣服又不能穿了,那些衣服還都是新的呢,不穿太浪費了!”
“死丫頭,看清楚,我是你媽!”伊母鬱悶,雖然伊尚靜認錯了人,但是,她說得沒錯,今天去稱體重時,又長了四斤,再這樣下去,身體健康狀況就得亮紅燈了。
伊尚靜不理會伊母在說什麼,只是嘿嘿地傻笑着,轉頭看見被伊父招呼坐在沙發上的裴爾凡,然後偏偏倒到走了過去,然後出乎衆人意料外的,直接把裴爾凡給撲倒在了沙發上:“嘿嘿,我認得你!裴爾凡嘛!嘿嘿!我跟你說啊,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哦,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來着!”然後又停了下來,居上臨下地看着裴爾凡,手撫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脣。
裴爾凡也任伊尚靜壓着,淺笑着,只是用手扶着她的身子,任由她去了,而一旁的伊父伊母均看傻了眼,沒想到個性羞澀、在外拘謹的伊尚靜也有這麼豪爽的一面!不過,看裴爾凡也沒說什麼,只是含情脈脈地看着伊尚靜,兩老便猜着這兩人的關係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要吃嫩草!!”伊尚靜忽然高吼一聲,接下來的行爲更是讓飽受驚嚇的伊氏夫婦再次受一驚嚇:伊尚靜不由分說地便朝裴爾凡親下去,可惜還未親到,便“哇”地一聲,吐了!
也就在這時,伊氏夫婦終於有所行動了,伊父將伊尚靜扶起,見那些髒物並沒有吐到裴爾凡的臉上,可能是伊尚靜臨時扭了一下頭,髒物全都吐在了裴爾凡的身上了;伊母則去衛生間,拿來一條帕子,邊給快要睡着的伊尚靜擦着嘴邊說:“裴同學,呵呵,不好意思啊,你去洗個澡吧,過一會,我把老頭子的衣服拿一套來給你!”
裴爾凡也沒生氣,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進了衛生間,又聽見伊母在外大聲說:“裴同學啊,牆上的帕子紅的是我的,黑的是老頭子的,黃的是尚靜的,其他的都是新的,你就用那些新的吧!”
等裴爾凡洗完澡穿着短一號的伊父的衣服出來時,伊尚靜已經被伊氏夫婦安置在牀上了。
當聽完伊母講述後,伊尚靜那張跟她二十五年的老臉,真有點想把它給撕了:“媽,你騙我的對不對?我……我……”伊尚靜想爲自己說點什麼,但卻找不到話,因爲酒醉後的自己會做出什麼,自己真的不知道啊!加上伊母講得繪聲繪色,也很難不相信!
“沒事騙你幹嘛?”伊母一本正經,“我又不是吃飽撐着了!”
“嗯。”伊尚靜應聲,“對了,爸呢?”
“我讓你爸去買菜去了。”伊母簡略說着了,然後一臉八卦地看着伊尚靜,“對了,你是什麼時候瞧上那顆裴嫩草的?可惜昨晚你沒把他給吃了,女兒啊,要加油,雖然草是到手了,但還未吞下肚子,就不是自己的,知道不?我瞧那根草也是挺可以的,昨天你吐了人家一身,人家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呃 ……終於知道老媽爲何要老爸去買菜了,原來就是等着這麼一刻!“媽!你真想你女兒這麼做?”伊尚靜沒好氣地笑着問,“你的意思是,現在我現在就算是跟他來個同居什麼的,您老也沒意見?”
“你要是敢去,看我不打斷你的腿!”伊父提着一藍的青菜白菜,回了來,一進門便聽着伊尚靜這句話,頓時黑了半個臉,沒好氣地來了這麼一句。
“呵呵!我只是說着玩的!爸,你回來啦!”伊尚靜趕緊起身,去接過伊父手裡的菜籃子,然後乖乖巧巧地提到廚房放好。伊尚靜從小到大,雖然從來沒有被伊揍過,但伊父的規矩還是記得很清楚的,什麼事該做,什麼事做了會犯了伊父的禁忌,伊尚靜的心裡還是很清楚的。
“什麼話!難道你想讓你女兒一輩子跟在你身邊不成?你照顧得了她一時,照顧不了她一世!”伊母不滿地撇了撇嘴,“我瞧着那姓裴的小子還不錯,如果女兒跟了她,就算我明天去見你媽了,也有安心了!”
“瞧你說的什麼話!”伊父輕輕一笑,嘆了口氣說,“我也是爲女兒好啊,雖然她是很聰明,但有些事她卻總是鑽死角,上一次,只是爲了一場年少時的友誼,花了十年的時間才從死角里走出來;如果這次因爲談一次戀愛再被傷一次,怕是一輩子也出不來了!”
“呸呸呸!”伊母一聽,連吐了幾下,“我女兒不論是愛情還是事業,都一番風順!幸福滿滿!”
當伊尚靜從廚房裡出來時,一字不露地聽到了伊父伊母的對話,便呆呆地立在了那裡。這時一道手機鈴聲響起。
“尚靜,快出來接電話,你手機響了!”伊母高聲地向着廚房說着,這才發現伊尚靜眼框紅紅地站在身後。
“哦!好!”伊尚靜扯了個笑,然後跑到自己的屋裡接電話。
一看來電顯示,是裴爾凡的。“喂,什麼事?”
“沒事不能打給你嗎?”電話那頭輕笑,“這會子應該梳洗完了吧?”
“嗯!”
“那今天我們出去約會,怎麼樣?”
“好啊!”伊尚靜嘴角有着止不住的笑,“去哪裡?”
“嗯,約會不外乎就是吃個飯,看個電影什麼的,你想先做什麼?”
“不要!這有什麼意思?”讓伊尚靜跑到電影院裡去看那些無聊的文藝片兩個小時,還不知讓她直接在家裡睡兩個小時來得爽快!不過,如果是看恐怖片或武打片或科幻片什麼的,還值得考慮!可是,哪個情侶約會是去看這種片子的?
“那你說去做什麼?”
“呃 …對了,前兩天錢維雅說他們搬新家了,我們一同去看看他們怎麼樣?順便也送點新遷賀禮去——我已經很久沒去她家了!”伊尚靜提議。
“好啊!”當一個女人主動說帶你去見她的死黨時,這表明,她在心裡是真正地接受你了,帶你見死黨,只是爲了讓死黨也認同你。
“就這麼定了!”伊尚靜想了想,這可是第一次約會耶,難道這一天就在錢維雅家中耗過?“要不,我們還是先去喝個早茶什麼的或是買一大堆零食,提着去逛逛公園之類的,再吃個午飯,下午再去錢維雅家,行不?”
“怎麼着都好!只要你高興就好!”絕對尊重女性的意見,是裴家不成文的家規,“那二十分鐘後,我開車到你家來接你!”
“嗯,好!那二十分鐘後見,拜拜!”收了電話的伊尚靜先是抓在牀上傻笑了一陣,然後纔起來,打開衣櫥,看着老媽爲自己買的滿櫥的衣服,大聲喊着:“媽!快進來啦,我有事要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