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璐坐上的士到了牡丹園,從小包裡拿出錢給司機,眼神漠然的打開車門。
“小姑娘,你,沒事吧?”司機大叔一路上從後視鏡看到她滿臉的悲悽,還一直偷偷抹着眼淚,着急這小姑娘到底是咋啦?
“大叔,沒事,我到家了。”她指了指牡丹園的大門對這位好心的司機大叔說,然後關上車門慢慢地朝大門走去。
司機大叔看她進了大門才發動了車,住牡丹園的孩子臉上竟然有這種絕望淒涼的神情,家中出事了吧?司機大叔搖搖頭開車走了。
客廳裡空蕩蕩的,爸爸媽媽一定還沒回來,張媽應該在廚房忙去了。
她悄悄的關上大門朝樓梯走去,儘量不發出腳步聲,她不希望被張媽瞧見她這副狼狽的模樣。
進了自己臥室,她拿起睡衣就衝進了浴室。
把運動服脫下來狠狠的扔在了角落的洗衣桶裡,每次換洗的衣服放在桶裡張媽會來拿去洗。
內衣內褲已經不成樣了,幾乎就是碎片掛在身上,她把它們脫下來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將浴缸放滿水,跨了進去站在中間。
邊抹沐浴露邊大哭起來,家裡每間房的隔音做得非常好,多大聲都不用擔心被家人聽見。
她往自己身上倒下了一整瓶沐浴露,拿着浴球在自己全身上下使勁的搓,她現在覺得自己很髒很髒,她要把自己洗乾淨,象原來那麼幹淨。
本來肌膚就長得白白嫩嫩,被她這麼用力的來回搓着,全身的肌膚被搓得發紅,而且辣辣的生疼,幾乎都要被她搓破了,她才坐在浴缸裡捂着臉又痛哭了起來。
她恨!恨那個糟蹋了自己的禽獸!恨自己被糟蹋了竟然只能選擇默不作聲!
直到浴缸裡的水冰涼了,她才起身擦乾身上的水,穿上睡衣,對着鏡子吹頭髮。
鏡中的自己有了她潘璐不該有的憔悴和悲傷。
她從小到大都不知道煩惱和憂愁是什麼,她是個樂天派,樂觀、好學、上進、聰明,這是所有教過她的老師們對她的評價。
而好友安靜對她的評價是:熱情、善良、沒心沒肺,哪怕前一秒不開心了,後一秒立馬忘得一乾二淨。
這個傷痛也能忘麼?她多麼希望這個傷痛也能忘得一乾二淨啊!
她走出浴室,把窗戶和窗簾全關上,然後躺到自己的牀上,拉起被子連頭也蓋住,她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因爲噩夢醒了就沒事了。
她相信自己是在夢中,睡一覺醒來自己還是原先的那個潘璐。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了,夢中她潛意識裡不想去接,想繼續睡下去,可是那首《熊出沒》的主題曲彷彿跟她作對似的唱個沒完。
她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在枕頭旁摸到手機,用一根纖細的手指劃開了接聽按鈕,看都沒看來電號碼,把手機帖到耳邊。
“璐璐,今晚到我家來吃飯好嗎?我爸爸今天休息,早上去郊區的水庫釣了好多魚回來,我媽說你最喜歡吃魚了,叫我約你過來。”安靜興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潘璐此時清醒了,在那個昏昏沉沉的噩夢裡一下就回到了現實,她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安靜。
“璐璐,璐璐,你在聽嗎?璐璐!”安靜着急的狂叫,她以爲手機出問題了。
“聽到了,我……”她想說她不去。
“聽見了就好,那就這麼說定啦,5點鐘你就動身來我家,我要去幫忙殺魚了,等你哦!”那邊安靜說了就掛了電話,完全不容她拒絕。
她盯着手機嘆口氣,要是以往聽到安爸爸釣了好多魚,她保準會興奮的尖叫起來,哪裡需要5點動身,掛了電話就衝出大門去了。
可是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纔好,一下子覺得自己離快樂和天真已經很遠很遠了,她的生活中不會再有什麼能讓她開心的事情。
一個才18歲的小姑娘,竟然半天時間彷彿長大了、深沉了、煩惱了、最主要的是悲痛了……
她還是決定晚上去安靜家,安爸爸安媽媽對她非常好,知道她愛吃魚,每回安爸爸釣來魚都會喊她去吃,吃完還帶兩條活魚回來,張媽也常說淡水魚裡,水庫的魚確實比市場上買的好吃得多,爸媽也很喜歡吃。
她決定了,把恨埋在心底藏起來,那是她一個人的恨。
她不能自私地把自己的傷痛帶給身邊的人,她必須象往常一樣讓身邊愛自己的人感到快樂。
5點的時候她準備出門了,爸媽到現在還沒回來,他們今天一定有他們的應酬,她和張媽交代了一聲就揹着她的淺黃色雙揹帶小皮包出去了。
她穿着一件黃綠格子無袖短襯衫,下身穿着一條蘋果綠七分褲,腳上穿着一雙淺黃色平跟涼鞋,黑亮的齊背長髮編了兩條大麻花辮搭在兩肩。
臉上除了沒有了以往常掛着的甜甜的笑容之外,整個人看上去非常清新脫俗。
她站在別墅區大門外不遠處等車,家裡的車都被爸爸媽媽開走了,她沒車、也沒駕照,她考上了L市有名的大學,爸媽獎勵她一輛車,她原本準備8月份去駕校學車考個駕照。
但是現在以她這樣的心情,她連去學的興趣都沒有了。
不遠處無聲的駛過來一輛黑色的車停在她面前,副駕駛室這邊車窗降下來,一張冷峻帥氣的臉衝着她說道:“上車!”
她心裡瞬間涌起那股剛被她壓下去的悲憤,是他,就是這個禽獸上午毀了她,她怎麼還會上他的車呢?
這個禽獸,他竟然跟蹤她?跟蹤到她住的地方來了?她心裡憤怒無比,恨不得有超能力讓眼前這輛車和這個禽獸一起消失。
她馬上扭頭看也不看的走向他的車後,迅速伸手攔了一輛的士,上車說了地點,的士飛快地開出老遠。
“有脾氣。”他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其實潘璐所不知道的是,他沒有跟蹤她,他也不是來等她的,他並不知道她的家住哪裡,他只是路過這條路,老遠就看見她站在路邊等車,即便如此,他也還不知她家就是住在附近。
剛纔看見她時,他還以爲她從他家跑出來之後就沒回家,在外閒逛到這會兒纔打車回家去呢,停到她面前想載她一程,誰知小女人還在鬧脾氣,一瞬間跑了。
所以他看着的士遠去他也沒有追上去,他路過這裡是要趕去赴朋友之約,晚上有個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