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25萬元，上回有人去交了30萬住院費，我想一定是你，你後面又給我50萬，一共是80萬，我爸爸手術報銷過之後共花了35萬，我留了10萬給我爸爸做手術後的康復治療用，還有10萬我……能不能給我……自己留着用……”她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葉如海驚愕了，她如果今天不來，他不會對她有任何看法，那80萬拿去就拿去了，反正也是自己心甘情願補償她的。
但是她今天來了，現在在他看來是裝模作樣來還他20萬的，留10萬給她父親作後續治療用，這能理解。
但是她還給自己留了10萬，她一個大學生眼看着就要畢業了，L大學的高材生，完全可以自己找份薪資很不錯的工作，爲什麼要給自己留10萬用？如果她說留20萬給她父親治療用，他都不會有看法。
許可見葉如海半天沒說話，偷偷擡起頭，正對上他鄙夷的眼神，心裡一陣緊張，說：“對不起！我不是貪財，我……是……我是接下去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上學、不能工作了，所以……這10萬……就當我借你的……我……我以後一定還！”
還？你拿什麼還？葉如海在心裡更加鄙視他，那天早晨對她所建立的好感瞬間坍塌了，這樣的女孩竟然長着一雙那麼清澈如水的眼睛，真不配！
如果她今天來，不解釋那些錢花哪兒了，這張20萬的卡他絕對不會收，他知道她家貧窮，他會讓她把這剩餘的20萬帶回去。
但是一聽說她留了10萬給自己用，葉如海心裡就說不出的鄙視，他拿起桌上的卡，收了起來。
他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地說：“你可以走了！”
她見他收起來了，臉上貌似有些欣慰，說：“密碼是卡號後6位數字，這卡是我的名字，您把錢取出來，卡隨便您怎麼處理。”
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他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心裡突然堵得慌，原本沒心情的心，此刻變得特別不爽。
這錢他並沒有去取出來，卡被他扔在辦公桌抽屜的角落裡，過了幾天這事兒就忘記了。
有一天一大早，他去火車站接幾個外省來的朋友，沒想到那天動車竟然晚點半個小時。
感覺有點餓，就在火車站廣場前的早餐攤買了杯牛奶喝。
當時沒有注意看攤主，只知道是個孕婦，挺着一個大肚子戴着副口罩在那裡賣早餐。
當她找錢的時候，他看到口罩上面一雙驚愕的眼睛，接着眼神在躲閃，他沒有在意，拿過找的錢就走了。
走了沒幾步，心裡越來越覺得那雙眼睛很熟悉，那躲閃的眼神似乎在哪裡見過。
他轉過身，那個早餐車還在，那名孕婦正站在早餐着後望着他，見他轉身，忙把頭轉向別處。
他想起了那是誰的眼睛，象許可的眼睛。他走過去站在她的早餐前，說：“你是許可？”
她沒有把頭轉過來看他，只是把頭低得更低了，搖搖頭。
“那你是誰？”葉如海又問，想聽她開口說話。
她還是使勁地搖頭。
他伸出手，有些生氣地扯掉她的口罩。
許可那張白皙的臉露了出來，兩眼水汪汪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你不是還在上大學嗎？你爲什麼……你怎麼成這副樣子了？”葉如海有些氣憤，L大學是全國多少學子的夢想，你一個貧寒人家的女孩子，考上了還不好好珍惜。
她原本覺得自己被認出來了感覺有些羞愧，聽他這麼一說臉上立即佈滿委屈，又倔強地把頭扭向了一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懷孕了……誰……誰的？”他的語氣有些不悅。
馬上又覺得不妥，管他是誰的，反正不會是自己的，自己跟劉慧結婚那麼多年劉慧都不會懷孕。
看着許可這副模樣，他不覺恨鐵不成鋼起來。
虧得自己還爲奪了她的第一次而內疚了一陣，沒想到人家在外面瀟灑得很，現在連孩子都有了，是和哪個男人同居了吧？大學都不上了，讓一個孕婦來火車站賣早餐，她那男人可真有擔當。
她依舊沒有作聲，閉着眼忍了又忍，眼淚終於爭氣的沒流下來。
“先生，請你讓一讓，我要招呼顧客了。”說着又忙碌起來。
葉如海站在一邊盯着她，她不是還爲自己留下了10萬嗎？這麼大冷天的怎麼還要出來賣早餐？
他很想問，但是看着那麼多顧客在場，她正忙得不可開交，就忍住沒問。
但心裡和那次她拿着20萬還他時的心情一樣，堵得慌！
他憤憤地走了，到出口處去接人去了。
許可看着他走遠，眼淚涌了出來。
“小姐，你怎麼哭了？幫我拿塊蛋糕和一杯牛奶。”最後一位顧客說。
“哦，沒事兒，被風吹得迷眼了，我這就給您拿。”邊說邊把顧客要的裝入袋中遞給顧客。
早餐全部賣完了，她收拾整理好早餐車，又把顧客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垃圾清理了，然後推着車走了。
葉如海接了客人，故意又走到廣場這邊，只見那早餐車已經不在了，他怔怔地站在許可剛纔賣早餐的地方。
“如海，怎麼了？走吧。”朋友拉了拉他的手臂，他回過神來，歉意地笑了笑，帶着朋友到停車場去。
在載着幾位朋友去酒店的路上，葉如海心裡還在鄙視許可，有些後悔當初怎麼就資助了一個那麼不懂珍惜、不懂自愛的女孩呢？
“怎麼了？”車突然急剎車，葉如海的頭往前一撲，差點撞到擋風玻璃，當即很不悅地朝司機低吼。
“對不起！葉董，斑馬線上一個孕婦……”司機顯然受到了驚嚇，嚇得聲音都在顫抖，幸虧剎車及時，否則一屍兩命啊！
葉如海朝車前望去，只見剛纔在火車站賣早點的許可，這會兒正吃力地推車那輛早餐車過馬路，正停在斑馬線中間，一張嚇得慘白的臉驚恐地望着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