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 正式對決(2)
“裴家?你就是想要家主之位?”裴錦程盯着電腦屏幕與裴錦瑞說話,言辭間不甚在意,但目光卻絲毫不敢有半絲閃動,他的心思此時根本就不在談話內容上,而是在視頻裡面的女人身上。
“當然。”裴錦瑞施施然站起來,拍了拍衣角,一擡手,食指點了點沙發,手下馬上將沙發擡到了他的身後,閒散的姿態坐下來,蹺起腿,雙臂打開懶懶的搭在椅背上,手指在皮面上輕輕彈敲着。
裴錦程今天算是看到了裴錦瑞的另外一面了,只是看慣了曾經的裴錦瑞,如今這般坐姿,平添幾分彆扭,“要這個位置,你似乎尋錯了對象。當初你應該同爺爺要,現在來要,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大哥捨不得嗎?”裴錦瑞擡手指了指地上的電腦,始終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雲淡風輕,與素日裡那些遇事嚴謹和不苟言笑有着天壤之別,他似乎很享受的樂在其中,搭在沙發背上的手豎了個拇指,“阿璇不但性子辣,連膽子都這麼大,真是讓我欽佩,雖然沒有毒性,可是蛇這種東西,也是會餓肚子的,一隻老鼠都能整個吞下去,如果等會放幾條大一點的蛇進去,你說阿璇在那桌上還能不能站得穩?”
裴錦程看着電腦裡的視頻,“阿璇嗎?”
如果裴錦瑞是爲了家主之位,又何必做星海大廈那個視頻?那個視頻最多逼迫他和申璇之間的夫妻感情破裂,但鬧開了頂多被長輩逼着離婚,或者自己在無法承受的時候提出離婚,試問有幾個男人能接受那樣的視頻?他也是在反覆折磨中煎熬過來的。
可離了婚,只能對大房的財產有所影響,甚至可以利用那段視頻,讓申璇淨身出戶,這和裴錦瑞所要的東西相去甚遠。
裴錦瑞在安排視頻事件的時候,第一位的肯定不是家主之位!
若不是爲了家主之位,那就是爲了逼自己趕走申璇了。
一定是因爲申璇!
裴錦瑞從未放棄過!那麼此時在桌子上的女人,會是真的申璇嗎?
也許在長楓山腳下收費處看見的帕拉丁裡的人,都不是申璇吧?那麼遠,至多可以看見腦袋那一段的輪廓,他當時太怕她受到傷害,就像那次看到那個視頻的時候一樣,不敢反覆去看。
那種地方,車窗滑下來,有人被蒙着眼睛,難道不怕被路人發現異樣?若不是申璇在,倒解釋得通了,就算有人發現了,那車裡的人可以說他們在鬧着玩。
裴錦瑞的心思居然細到了這種地步,留了如此多的後路!
不過在長楓山腳下,他就算仔細看,那麼遠也不可能把她看得如拉在面前那麼清楚。
此時,裴錦程也是毫無把握的,申璇的性子很堅韌,就像被綁架了的時候一樣,她會用平靜的聲音來安慰他,說她沒事,很快就會回家。
若換了別的女人,早就嚇得哇哇大叫了。
那麼多蛇,且不管有沒有毒,光那麼密密麻麻的交來纏去就足夠讓人看得起雞皮疙瘩,頭皮發麻了,更何況桌子上的還是個女人。
她明明害怕,呼吸聲緊張急促,又將呼吸聲壓得很低,卻始終沒有哭泣。
他相信這世界上也許會造出相似皮囊的人,可是性子是無法複製的。
申璇的性子怎麼可能被複制!
裴錦瑞看見裴錦程半天都沒有聲響,深冷的眸子裡倒露出了坦然,“看來大哥不相信我,大哥以爲我還會把另外一個女人放在視頻裡面嗎?那真的阿璇回到裴家,可怎麼跟我演戲?”
裴錦程慢慢將眸子裡的水氣凝成冰,被反綁在身後的雙手緩緩攥成拳頭,裴錦瑞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視頻裡的女人就是申璇,“你都對我用上這種手段了,還在乎演不演戲?”
裴錦瑞聳了聳肩,道,“當然要在乎了,爺爺雖然已經交出家主大印,但在整個南方的影響力可不小,如果他不認同我,怕是想要這印就算收回去給了錦宣都有可能,我就算想要裴家,也想正大光明的要,裴家不是獨門小院,名聲這種東西,傳遍全球都有可能,我何必給自己找些不乾不淨的尾巴?”
裴錦程微微冷笑,想得果然遠,“我不相信那桌上的女人是阿璇,我要見她。”
“可以,但是大哥,你是聰明人,見她可以,卻不能在她面前提及我,若她知道的太多了,我真的會做出!”裴錦瑞把手架在脖子上,用力一頓,眸子都眯了起來,“殺人滅口的事情來!”
似乎怕裴錦程不信,他又道,“我跟大哥可不是同一類人,對於我來說,再漂亮的女人,也是事業的陪襯,在家主之位和女人之間,裴家的家業,纔是我最終極的追求,我不會爲了她,毀了我自己,爲了她我可以玩點障眼法,小把戲,但不會爲了她暴露自己,這次,我要的是,整個裴家!”
裴錦程承認,在裴錦瑞說出會殺人滅口這四個字的時候,他還有不相信,雖然不相信,可他也不敢拿申璇的命去賭,去賭申璇和家主之位到底哪樣在裴錦瑞的心中佔更重要的位置,何必去賭?若是申璇在其中,不能百分之百的贏的局,其實都是他輸。
他閉了閉眼睛,“反正你都會殺人滅口,我是不是應該不做任何抵抗任殺任剮,你自己去應對好了。”
裴錦瑞一直都閒淡的眸色微微一沉,幾不可辯的咬合了一下牙。
幽暗的樓道,越往下,便越覺得溼氣重,還混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腥氣。
什麼暗室,根本就是一個蛇窩,只是牆壁四周從地面往上一米二以上都是玻璃,十分光滑,蛇也無法爬到牆壁上去。
“阿璇。”他站在外面,看着艱難的在桌子上蹲着的女人。
申璇一擡頭便看見裴錦程,就像黑夜裡,突然有人打了一顆可以照亮原野的燃燒彈,她已經將一切都看了清楚,看着站在隔斷囚室外的男人,桌子不在牆邊,此時連擁抱都是件奢侈的事情,眼淚關在淚腺裡,快要撐破了,“錦程!”
若是還沒有聽到女人聲音的時候,裴錦程尚且安慰自己那一定不是他的妻子,一定是裴錦瑞安排的騙人的伎倆,可是聽到這女人如此悽愴的喊他一聲,心臟處驀地就像錦帛被人拉扯住,“哧拉”一聲,殘忍的被摔碎了,“阿璇,別動,別動。那些蛇雖然沒毒,但也別讓它們咬到你,別害怕。”
他是在安慰她,是在讓她在危險的時候不要害怕,明明安慰別人的人應該更加堅強,安知若素,可是臉上那些溼溼滑滑的液體,一路順着面頰,不停的流下來。
終於看清裴錦程被反手綁着,腳上也是鐵鐐,申璇再也控制不住的朝着室外的男人歇斯底里大吼,像看到了她追殺了三生三世的仇人,恨不得將他立刻扔出去,扔到九霄雲外那麼遠的地方去!“我說叫你不要來!他們這些人,怎麼可能只圖財!你他媽就是不聽我的話!”
裴錦程只要多聽申璇多說一句話,心裡的希翼的火光,又滅了一分。
只有申璇這種出生在海城的豪門千金,纔會這樣兇暴暴的罵人,他曾經說她給豪門千金丟人。
南方女孩溫柔嬌弱,有時候急得面紅耳赤,難聽的話也罵不出口,而這些於申璇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只是在裴家,她會像南方女人一樣,對誰都有禮。
“阿璇,我們之間,只能出去一個。”他握了握身後的拳頭,聲音裡,那些微哽帶殤的音線也趨於平靜,靜得像一泓湖水,連風也不曾來過,不起漣漪。
申璇也握了握拳,只能出去一個?她低頭看頭滿地的蛇,那些蛇像是來朝她索命的邪惡幽靈,隨時都有可能將她吞噬,不是不害怕的,她是已經害怕得不知道如何將害怕掩蓋下去了,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怎麼會不害怕這些會給她帶來侵害的物鍾,可是她一擡頭,便看見自己的丈夫,手被反綁,腳上都是鐵鏈,她至少手腳都未被束縛,“你出去!”
他心裡一緊,“你不想出去嗎?”
她搖了搖頭,依舊爲了保持平衡蹲在桌面上,擡手揩了眼淚,“你比我聰明,比我會做事,你出去了,可以來救我。”
他嘆了一聲,“你也很聰明。”
她吸了吸鼻子,再次搖頭,像是沒有自信的推諉,“爺爺說我會感情用事,不會顧全大局,不懂平衡關係,其實大事面前,我從來都做不好,我出去也起不到作用。”
他一直凝視着她,又再次問道,“你真的決定了嗎?”
她重重點頭,“嗯。你走。”
“好!我走,我會想辦法來救你。”裴錦程轉過身,慢慢的,卻帶着堅決,鐵鏈摩擦石磨地板時發出的清脆的聲音一點點的消失。
一點點從申璇的耳朵裡消失。
申璇看着裴錦程離開的背影,明明是她選擇的,選擇保全他,讓他走,可是他這樣離開之後,她眼裡那些不甘的淚水滾在臉上,如浪拍上礁石上一般疼痛。
她搖搖頭,告訴自己不是矯情的人,她是心甘情願……
申璇在三個小時後,被請出了地下室,感覺做了一場驚悚而不真實的夢,雖然已經到了寬大的廳裡,雖然桌面花瓶裡百合潔白,玫瑰嬌豔,但她還是聞到了溼惡的蛇腥味,這種味道在地下室裡那種全部都是危險的地方,她尚能控制得住。
突然換了環境,胃裡便在神經放鬆之時,一通大肆的翻江倒海,突然跪在茶機邊的垃圾桶前,將胃裡所有的東西,都吐得乾乾淨淨。
傭人很快端來溫白開給申璇,讓她嗽口。
她握着杯子,“不是我先生走麼?爲什麼放我出來?”指節顫顫有些發白,豪門綁架案,這不是第一起,也不會是最後一起,一切都無所謂,她要裴錦程平安!
她知道問一個傭人裝束的下人沒有用,可是這裡沒有別人,她也知道門外的男人看似沒什麼,但腰間別着的是冰冷的手槍,那些人是機器,嘴撬不開。
門在這時被推開,皮鞋的聲音踏進來,申璇皺着眉看着進門來的男人,三十五歲左右,下巴是故意續的淺鬍渣,墨眉深眼,帶着詭譎的笑意,看起來極是不善。
“我先生呢?”撐着茶機,申璇站了起來,傭人扶着她,她去將其推開。“他人呢?”
男人笑得煞是得意,“裴大少現在很好。”
申璇一聽這聲音,肩膀一抖,這聲音她聽得出來,是車上一直和裴錦程電話聯繫的男人!
主謀?!!!
一看就不像是普通小混混,帶着笑意的眼潭,深不見底!“很好?怎麼個好法?”
男人笑着已經走到了申璇邊上,很流氣的做了個紳士的“請”的動作,自己卻先申璇一步坐在了沙發裡,“大少奶奶,自然是很好,你要放心,好吃好喝的在這裡等着你的先生。”
“什麼意思?不妨明說。”申璇沒打算糾着一個陌生男人的衣領,哭天搶地去質問那個男人自己的丈夫去了哪裡,一切無用,不如心平氣和,還沒到垂死掙扎的地步。
她在沙發的另外一方,坐下。
男人看着申璇的姿態,略帶讚賞的將濃眉微挑,“大少奶奶倒是個從容的女人,令在下不禁佩服。”
申璇淡淡道,“佩服若是無法對結果產生直接或者間接影響,不如不說。”
“呵!”男人輕笑,“大少奶奶好現實。”
“難道你們不現實?”申璇笑了笑,“不現實不如放了我,讓我去找我先生?”
男人聳聳肩,“大少奶奶一點也不幽默,不好玩呢。”
“好玩能馬上放了我?”
“等裴大少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們就能放了你。”
申璇很快從男人的話裡捕捉到了玄機,“什麼事?”
男人雙腿一疊,人往後一靠,顯得勝券在握,“哥幾個跟裴大少做了票大買賣。我們要在一個月內慢慢將錦程控股吃下,我們就放了少奶奶。”
申璇聽到此處,突然大笑,而她的手心已經開始冒了汗,“青天白日的,做什麼春秋大夢?”
“少奶奶不信?”
不信?這叫她如何相信?“錦程控股就是送在你們送上,你們敢吃麼?那麼大一個集團公司,一個月?這麼短的時間內易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易主,媒體也會將這件事深入挖掘,你們是太天真?還是太蠢?”
申璇說到後面,深吸了一口氣,不是她不願意相信裴錦程會爲了她放棄一些東西,但是錦程控股不是錦程控股下的任何一個子公司,這是一個大集團,易主?
就算裴錦程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來,股市上大股東的變化,肯定會被媒體和股民揪住,爺爺也會察覺到,一個月易主?這根本是天大的笑話!
“哈哈!”男人笑道,“大少奶奶想多了,裴大少會將暗渡成倉這樣的成語用得非常好,而且我要的根本不是公司,我們要的是錢,直到錦程控股徒留一個虛殼,而我們得到的所有錢,都會存進瑞士銀行。那個時候,我們已經遠走高飛,而裴大少奶奶就徹底自由了。”
申璇胃裡又是一陣痙-攣,對方居然想把錦程控股掏空,如果真是那樣,除非不停的用裴氏基金的錢往錦程控股裡注入資金,否則股票就會崩盤,但如果注入資金挽救,這些人就會一直吃到錦程控股完全垮掉的時候纔會鬆口。
狠!毒!
簡直就是貪得無厭,喂不飽的狼!
胃裡雖然沒有食物,但胃液依舊想要上涌,她剋制着後,咬牙道,“你們胃口也未免太大了!”
男人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對於裴家來說,一個錦程控股算什麼呢?大少爺現在可是家主,我們也不算貪心,又不是想要裴氏在國外的銀行裡的錢,對不對?沒了錦程控股,大少爺還有基金和銀行,十年時間又可以再做一個錦程控股起來。”
“……”申璇不想說話,這件事情於她來說,都是一個痛苦的抉擇,更何競是裴錦程。
若是裴錦程爲了她把錦程控股掏空,她覺得不值,更不想他那麼做,爺爺一定會對他失望透頂。可若他不那麼做……
不能想,一想就疼,她呼了口氣,“我人不舒服,想喝點粥,還想再睡一覺,不知道可不可以提供這樣的條件?”
男人一擡手,對着走過來的傭人說,“好好侍候大少奶奶,可別養瘦了,少奶奶想吃什麼,就做什麼。”
“是。”
男人站起來,帶着狡猾得意的笑意,“大少奶奶好好休息,以後就住在這裡了,直到裴大少跟我們的交易結束,這期間,少奶奶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除了打電話,除了出門。”
申璇點了點頭。
胃裡實在難受,她再次衝到垃圾桶,吐得黃膽水都出來了。
記得上一次也是這樣,醫生說她因爲精神壓力大,導致的嘔吐,一定是在地下室,太害怕了,一定是因爲看到裴錦程時,太難過。
和裴錦程無法聯繫,她只能閉上眼睛不去想,她需要吃一些東西,不能浪費體力,只有有了精神,纔有力氣動腦子。
一個星期時間,一點動靜也沒有。
申璇感覺到進她房間的男人,脾氣越來越糟糕,最後將她面前的粥碗端起,砸到牆上!
手機扔到她面前!“你!給你男人打電話!問他什麼個意思!”
申璇冷靜的看着牆面,粥熬得黏稠飄香,掛粘在牆面上緩緩往下流着,還飄着熱氣,“好。”
申璇拿着手機,撥出去,旁邊的男人似乎氣得不輕,“你告訴他!今天還不開始操作!我們就會發一張你被脫了一件衣服的照片給他!再往後一天,就脫兩件!再拖下去,就將你光着的照片扔給媒體!”
申璇的手指緊了一下,電話已經被男人接了起來,她聽到對方冷靜而清朗的聲音,“喂。”
“錦程。”
她努力讓自己面帶微笑,可是卻還是不爭氣的讓梨花帶了雨。
“阿璇,這幾天好不好?”他很平靜的問,卻又有些急切。
她連鼻子也不敢吸,靜靜的坐在餐桌前,看着牆上的粥跡,朦朧的看到了丈夫的影像,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嗯,樣子也一定沒有變,真好,她笑了笑,“很好,我吃得好,睡得好,你呢。”
“想你。”他說,“我在想辦法,等我。”
她“嗯”了一聲,“掛了。”
“好。”
她電話剛掛,旁邊的男人便氣急改壞的拿起手機來,重新撥了出去!前幾日的風度早已蕩然無存,那邊電話再次接通,“喂,阿璇。”
男人吼道,“裴錦程!你別他媽跟我玩花樣!我告訴你,這一個星期已經過了,你再沒有動作,我就把你女人的裸照扔得全g城都是!你信不信!”
裴錦程冷靜的聲音,申璇還是聽到了,“還需要再等等,錦程控股太大,你們要求做得不露聲色,很難。”
申璇旁邊的男人怒瞪着她,咬牙講着電話,“裴錦程!明天早上九點半,你還沒有半點表示!你太太脫了t恤的照片就會發到你的手機裡!後天九點,就是裸照!大後天,就讓全g城的人看!”
申璇側首木然的看着身旁的男人掛了電話,問,“還有粥嗎?要剛纔那種。”
翌日,九點。
當申璇的衣服被照顧她的保姆解開的時候,她沒有反抗,只是低頭時,兩滴淚水“啪啪”兩聲,打在地板上……
.....28號最後一天月票了,親們快投了哦,不然作廢了。今天六千字更新完了。推薦一下99前兩本系列完結文,《豪門強寵1和2》,從其他作品裡可以進去。文裡提到過的江州江家,海城秦家,都在前兩本完結文裡哦,嫌這本文虐的,趕緊去看寵文,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