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楓本想一直跟着,隨時提醒莫西楊該走了。但是,只跟了幾步,就被莫西楊回頭喝止了。
不敢再上前,他只能眼看着莫西楊的背影消失在光線晦暗的老式居民樓的樓道里。
一分鐘後,莫西楊停在了柳倩家門前。
站了幾秒,他才擡手敲門。他知道門裡那個女人看見他之後會是什麼反應,但是他沒打算離開。
甚至,敲過門之後,他那隻手也沒放下來,就覆在門上,微微用力推着門。
他知道柳倩沒有晚上外出的習慣,所以料定一定會有人來開門。
卻沒想到敲過幾遍之後,那門還是緊閉的。
這麼晚了,她上哪去了?是跟誰出去玩了還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拖着回不來?
一雙劍眉收緊,他收回了手,盯着毫無動靜的門看着。
猶豫了一會,他又擡手更用力的敲了敲門。
這一遍如果沒人,他就要走了,航班不等他,濱海這個地方是容寒聲的地盤。雪莉擅自挑開M.A的事情,容寒聲盛怒之後一定會有別的舉措。
他不能在濱海這個已然對他十分不利的地方停留。他必須立即離開。
但是……
手在門前停滯了一秒,他又用了更大的力道砸向了那扇門。
煩躁,心急,都在這驚天動地的砸門聲裡。
可就是這樣門都被砸的亂顫,裡面還是沒人應。手臂僵直了數秒,最終莫西楊無力的垂下了手臂。
又站了一分鐘時間,他才緩緩轉過僵硬的身體。
動步的瞬間,一陣細微的聲音讓他的心一緊。
他沒再走,也沒轉過身,而是往旁邊閃了一下,避開了貓眼的位置。
‘咔噠’聲響過之後,熟悉的聲音很快躥入了他的耳中。
“媽,你怎麼回來了?”
柳倩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懶洋洋昏沉沉的,,一聽就知道不對勁。
莫西洋緊貼在身側的雙手緊攥了一下,不自覺的深呼吸一次之後突然從旁邊閃了出來。
他這一閃,已經睡了一下午的柳倩只覺得眼前昏。
待看清,她嚇的瞪大了眼睛,連喊叫也忘了,只怔怔的盯着莫西楊。
這樣盯了幾秒後,她那突然驚飛的魂魄才又回到意識裡。沒有多想,她立即往後退了一步,躲進了門裡,隨手狠狠的摔上了門。
但是,她那點力道哪能抵的過莫西楊?在他面前,他是狼,她只是一隻小貓。
只稍稍一擡手,他就阻止了她關門的舉動。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只想跟你說幾句話。”
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因爲別的什麼,他的嗓音有點暗啞。
柳倩雙手死死的抓着門,大半個身體藏在門後,警惕驚恐的盯着他,“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滾……滾!”
病雖然治好了,可那並不代表她能夠正視這個曾經強暴她的男人。
只這麼一兩分鐘的時間,那些可怕的影像就像電影回放一樣從她腦海中一一掠過。
看着眼前的人,她開始發抖,甚至開始歇斯底里。
“滾,你滾……”
柳倩驚叫着,拼命的用力推門,企圖將門關上。
然而莫西楊卻在她嘶喊的同時閃身進了門,隨後反手將門鎖死了。
從柳倩剛剛的話中他聽得出來,柳媽媽今天不在家。去哪裡了,他並不關心,他只關心這個六十平的小屋子裡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
“別叫……”
他突然緊緊抱住了柳倩的肩膀,雙臂似鐵索一樣將這個掙扎不止的女人捆在胸前,低低的嘶吼:“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安靜一點。”
被眼前這個女人叫的煩躁,他的手不自覺的用了力。
指尖嵌入女人溫軟的肩膀裡,幾乎觸碰到她的骨頭。柳倩被他猩紅的雙眼和駭人的表情嚇住了,沉默了幾秒。
莫西楊狠狠的喘着粗氣,盯着眼前那張已經完全沒有血色的臉看了一會,終於開口:
“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他從未關心過女人,出口的話顯得僵硬冰冷,如三九天的冰棱戳過來,讓人只想躲。
“跟你沒關係。”柳倩用那濃重的鼻音回擊道,說完又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我就是死了也跟你沒關係。”
“你再說一遍?”
莫西楊本就浮躁的心情被這話刺激的再也壓制不住,他咬牙切齒的低吼,雙目似淬了火般的盯着柳倩。
“再說十遍也是這樣。我就是死了也跟你沒關係,請莫總不要來我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
他憤怒,柳倩的話反倒順暢了許多。
甚至,說完這句,她還冷冷的勾了勾發白的脣瓣,“莫總爲什麼到我這裡來?是看我死了沒有還是良心發現想來說對不起?”
眼前的女人粉脣開合,字字都是抵制和厭惡。
莫西楊那雙掐在她肩上的手又不由的使了一把力,他的目光落在那不停努動脣瓣上,心頭的火焰越燒越烈。
驀地,他雙臂往胸前一收,瞬間將柳倩擁進了懷裡。
一低頭,冰冷的脣下壓,汲取到那份獨特的柔軟之後,他的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
這種感覺就像綁架葉朵朵那一次,明明,他想用強的人是葉朵朵,可碰到這個女人,他腦子裡那完美的計劃都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所有的思緒中唯獨剩下的只有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毒品,一不小心就會過量。
過量會怎麼樣?就像他現在這樣,連近在眼前的航班都忘記了,只想擁吻她。
莫西楊一條手臂圈緊了柳倩的腰,另一手扣緊她的後腦勺,讓她動彈不得。他循着自己的感覺深深的吻着。
直到,脣齒間嚐到那一抹血腥味。
那血,不是他的。
這個女人在咬自己,她讓他嚐到了血的滋味。
心跳驀然停止,他的吻隨即抽離。
舌尖上那淡淡的鐵鏽味讓他憤怒已極,“是不是想死,學人家咬舌自盡?”
“我更想你死。”
柳倩回道。那抹鮮紅染上她霜白的脣瓣,顯得越發刺目。
“我死?”莫西楊重複一聲,繼而眼中閃出陰森的寒光,“你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等我再回來,你就休想再逃出我的手心。”
等他再回來,什麼意思?
柳倩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她知道跟眼前這個人說什麼都是白廢話,所以她已懶得再開口,只用一雙厭恨到死的眼眸盯着他。
莫西楊的雙手還沒離開她的肩膀,兩人就這樣僵持着,任由時間在四道目光碰撞出的火花中一分一秒的消逝。
突然,樓下傳來腳步聲。
這是一陣急促,紛雜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兩個人上樓,而是很多人一起衝上來。
莫西楊驀的回神,鬆開柳倩之後扭頭朝樓梯看去。
“先生,快跑……”
沐楓一聲驚叫傳來,莫西楊瞬間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跑?往哪跑?
他迅速扭頭前後上下的看了一眼,隨即目光盯向前方開着的門。
這個小區他來過無數次,這棟外牆已因爲年代久遠而顯出斑駁痕跡的老樓,他也觀察過無數遍。
他知道,再靠近陽臺窗戶旁邊有一根排水管從樓頂直通往下。
以他的身手只要翻過陽臺,就能順着順着那排水管滑下去。
來抓他的是誰,他已經能夠猜的出來。
容寒聲確實跟他想象中的一樣睿智迅速,知道現在讓他平安離開濱海將會後患無窮。所以緊跟着就來抓他,可是他當然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心念電閃間,他已經一把推開了房門,大步從柳倩身邊掠了過去。
邁步的瞬間,他朝柳倩看了一眼。
這一眼,似電流,將正在發愣的柳倩激醒。
就在莫西楊第一步跑出去的時候,她本能的一轉身,往前跨一步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她也知道有人來抓他了。是誰?她不知道,爲什麼?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像這種壞事做盡的人,應該得到懲罰,至少不能讓他從自己家逃跑了。
那兩條纖細卻異常執拗的胳膊纏繞上來的時候,莫西楊驀地愣住了。
他很快察覺到了柳倩的用意,猛的擡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將她一隻手掰開。
攥着那隻手的手腕,他本可以用盡全力一把將這個本就在病中沒什麼力氣的女人給甩開。
但是就在這個瞬間裡,他猶豫了。
“放開!”
最後他只是低吼,沒有用蠻力甩開她。
柳倩卻對他的低吼置若罔聞,她知道時間緊迫,乾脆懶得說話,只用另一隻手依舊此次的抓着莫西洋的胳膊。
腳步聲已到了門外,沐楓似乎已經被人捂住了嘴巴喊不出話來只能發出悲嗆的嗚嗚聲。
“你跑不掉了。”
伊森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柳倩忍不住用愉快解氣的聲音說道。
來人已經盡在眼前,他卻還被這個他捨不得甩開的女人死死拖着。
莫西楊也知道他跑不掉了。
伊森命人將他團團圍住的時候,他鬆開了柳倩,面向了伊森。
伊森看着莫西楊,臉上不由的帶出幾分勝利的笑意:“莫先生,我們老大想請你過去敘敘話,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