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說完,容寒聲擡手微微閃了閃,伊森退開之後他才轉身面向容耀。
一見他又轉身過來,容耀眼睛頓時又瞪圓了。他沒吭聲只是死死的盯着容寒聲。
容寒聲沒有等他發問,直接開口道:“爸已經知道了你的事情,剛給報社發了個函。”
這話沒說完,容耀皺着眉,疑惑的盯着他,“什麼意思?他想……”
他猛然想到一種可能性,臉色瞬間煞白。
容寒聲眉目淡淡,直接道:“大哥想的不錯,爸已經登報跟你脫離父子關係了。報紙晚上就會出。我們畢竟兄弟一場,既知道了還是提前跟你說一聲,也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
容耀呆愣的沉默了好一會,才瘋狂的嘶吼道:“不,不會的,他不會這樣的。他是我爸,不能這樣。”
脫離父子關係,在一般人家也許只是一句氣話,就算真的登報了,在別人看來也只是說着玩玩,沒有多大的意義。
但在容家來說,關係斷了,利益也就斷了。
換句話說,容若浦不只是要把他趕出容家,更是要把他趕出集團。讓他徹底遠離核心利益。
就算容若浦也許還會念着點父子之前,給他一部分財產,但是那相比整個帝擎集團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容若浦這就是宣告他出局了,退出了這場維持了這麼多年的繼承人之爭。
一夕間,自己的身體毀了,父親也拋棄他了。
容耀就像一隻困獸,瞬間被鋒利的刀劍刺中了要害,整個人都瘋了。
“不會的,不會的……”
他不停的重複着,雙手胡亂揮着,將身上的被子抓起來扔在了地上。
容寒聲收回淡漠的目光,轉身重新牽起了葉朵朵的手,兩人走出了門外將容耀崩潰的喊聲拋在了耳後。
走出整個樓層,葉朵朵纔對他道:“你不是還有事嗎?先回去吧。我下了班早點回家,別擔心我。許凌晗大概一時半會不會到醫院來了。”
這一路過來都沒碰見許凌晗,可見她一定已經離開醫院了。剛出了這麼大的醜聞,她多半要家躲一陣,基本上不會很快出來興風作浪了。
她這麼說,容寒聲卻還是有點不放心。他眉心一蹙,葉朵朵便伸手壓在了他的雙眉間:“不許皺眉。別把我當成三歲孩子。沃能照顧好自己。”
感覺到某人指尖微微的溫熱,容寒聲伸手輕輕捉住了她的手指。
“好吧。晚上早點回來。不許加班。知道嗎?”
“OK。”
葉朵朵俏皮的比了個手勢。大眼對着食指和拇指比成的圈眨了眨,晶亮的眸子讓容寒聲不由得笑了笑。
達成了共識之後,兩人都沒再說什麼。從住院部出來之後,容寒聲就走了。
葉朵朵就站在住院部門口,看到容寒聲的背影走遠,她才轉向自己的辦公室。
到辦公室後隨意的收拾了一下,她就給周婷打了個電話,交代了幾句之後,她提着包出了辦公室。
將近一個小時之後,她到了警察局
。
樑芬的案子還沒結,暫時她還被關押在警局。
找了當值警官,說明了來意之後,她就獲准進了一間會客室。不久,樑芬也被帶來了。
三天不見,樑芬的樣子比上次見面又更狼狽了幾分。
她的頭髮亂糟糟的像個雞窩,衣服也是皺巴巴的,手上還帶着銀光閃閃的手銬,臉色也蠟黃蠟黃,眼眶深陷下去,看起來就像個病入膏肓的人。
在樑芬的整個人身上,唯一還有神采的就是她的眼睛。
那雙眼睛本來也如死魚一般,毫無生氣,但是當她看到葉朵朵的時候,那雙眼睛就迸出了光芒。
那是興奮,嗜血的光芒。就像野獸突然看見獵物。
葉朵朵知道她眼中的光芒從何而來,被她這光芒一刺,她突然覺得手腕上的傷更疼了。
捏了捏包之後,她在長桌邊坐了下來。
警察將樑芬帶進來之後也走了。樑芬走到桌邊卻沒坐下,只盯着葉朵朵,臉上帶着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又來幹什麼?才三天而已,難道想我這個當繼母的了?”
樑芬語氣譏諷,脣角微微上揚着,帶着毫不避諱的笑意。
那是得意的笑,葉朵朵心知也沒有迴避。她仰着臉看着樑芬,神色冷淡如冰:“你從哪裡弄到‘紅顏’的?”
似乎已經料到葉朵朵爲什麼而來,樑芬那臉上一點驚訝的表示都沒有,聽葉朵朵這麼問,她反倒笑的更燦爛了。
“呵……什麼紅顏綠顏的,我可不知道。我在這裡關着,能知道什麼?”
“你不要裝蒜。你給我下毒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葉朵朵直言,雙眸如淬了火般的盯着樑芬。
樑芬一聽這話,臉轉到一邊,笑出了聲,“哈,你中毒了?是報應吧?我就說了你會遭報應的。你看,來了吧?”
“樑芬……”
葉朵朵站了起來,滿目厲色的盯着樑芬。
樑芬臉上譏笑不改,又往桌邊走了一步,手撐在桌上,手銬碰到桌沿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你對我吼什麼?我說過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沒給你下毒。你中毒那是遭天譴了,葉朵朵你知道吧?你這麼對我,對你爸,就要遭報應的。紅顏……呵,你媽是精神病死的,你再得個什麼病呢?癌症?我聽說癌症很疼的,葉朵朵你不是什麼鬼醫的弟子嗎?怎麼不救救你自己?”
樑芬得意的笑着,葉朵朵盯着她眼眸微微收緊並未開口。
在樑芬刺耳的笑聲裡,突然,葉朵朵伸手攥住了樑芬手上的手銬。
她攥着手銬中間部位,死死的拽着。樑芬驚覺不對,用力往後撤,卻掙不開手銬的鉗制。
與此同時,葉朵朵伸手從早已被她拉開的包裡拿出了一根針管。
她沒有考慮什麼手法,直接攥着那隻針管,對着樑芬的手紮了一下。
尖利的針頭刺進樑芬的手背時,她的大拇指迅速的摁上了針管頂端。
指腹一用力,針管裡鮮紅的液體就緩緩的注入了樑芬的身體裡。
“你
,你放手……”
樑芬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拼命的掙扎着。
葉朵朵冷冷的挑了她一眼後鬆了手,拔出了針管。
“這裡面是我的血。你給我下毒,我現在還給你。這叫以牙還牙。樑芬,其實我們之間一直都是這樣的。這一切都是從你害死我媽那一刻起就註定了的。”
葉朵朵攥着針管,絲毫不帶溫度的說道。
樑芬緊緊盯着手上的那個冒血的小點,看了兩秒就立即用另一隻手的食指和拇指緊緊捏住了那個出血點的周圍,用力的往外擠壓着。
她的手背上血越來越多,葉朵朵盯着那點鮮紅冷笑道:“你應該知道,這是沒用的。難道給你供毒的那個人沒告訴你,紅顏的霸道之處就在於,只要毒素染上血液,那就是無救的。從我給你扎針的那一刻起,你就算剁了這隻手都已經來不及了。樑芬,我本來以爲我們之間,從你坐牢開始就算是個結果了。我並沒有打算要你的命。可是你自己非死不可,我也沒辦法。”
葉朵朵雙眸冰寒,言語間透着陰狠的厲色。
她從不喜歡這樣極端的處理方式。從來都不!
但是有些人,她就一定要逼着你如此。
比如樑芬!
說完,葉朵朵將針管收回了包裡。泛着金屬光澤的拉鍊拉上的時候,樑芬也放棄了擠壓出血點。
“葉朵朵,我死了你也沒什麼好果子。你也會死,你也會死的,我死了要拉着你,不,你在我前面,你在我前面死……”
她厲聲吼着,整個人都在亂顫,手上的手銬不停的碰到桌沿,叮咚亂響。
葉朵朵提好手提包,衝她微微一笑,“你死那是肯定的。我死不死還不一定。別忘了,你剛剛纔說過的話。我是鬼醫的弟子,我上面還有大名鼎鼎的鬼醫。實話告訴你吧,我師父去年就在研究這個毒了。”
“……不可能。”
樑芬愣了一下,嘶喊出來,“他說過這個無解。”
“他?誰?賣毒的二道販子嗎?他知道什麼?說的話你也信?”
葉朵朵暗暗壓下心頭那絲難過,故意將話說的輕鬆無比。
樑芬似乎相信了葉朵朵這話,聽完之後,臉上的血色褪盡,猶如這房間的牆壁一樣慘白無比。
身體一軟,她雙手撐在了桌上這纔沒讓自己倒下去。
葉朵朵看了她幾秒,將身旁的椅子往後一推,轉身就走了。
“葉朵朵,你這個賤人……”
樑芬歇斯底里的嘶喊就在身後。葉朵朵一直快步走着,沒再回頭。
一直到出了警局,耳邊再也聽不到樑芬的叫喊,她才停下來稍稍緩了口氣。
深秋的季節,冷風陣陣,她緊了緊衣領,仰頭朝着灰濛濛的天看了一眼後邁步朝路邊走去。
容寒聲給她配了車,但是今天她沒讓司機送她,而是自己打車到這裡來的。
站在路邊等車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接起一看,卻是孟白。
“師父……”葉朵朵調整情緒,語調平靜的喊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