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伊森楞了幾秒才支支吾吾的道:“不,不是的。老大喝醉了,人事不省的,我就隨便在酒店開了個房間讓他早點休息,不是他自己不回去的。”
“你在給他找藉口!”
被一句話挑破,伊森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電話裡又沉默了。
葉朵朵在這緊緊捏着手機,心裡說不出的憋悶,靜默一會,她才壓了壓心頭想發火的衝動,說道:“算了,你好好看着他,早上醒了送他回來。就這樣吧。”
沒等伊森說什麼葉朵朵這邊就把電話給掛了。
容寒聲身邊的人,紀律性都是一流的。沒他自己的話,伊森怎麼可能不送他回來?
而他這宿醉不歸,葉朵朵也大概知道爲什麼。
這段時間兩個人心裡都有些疙疙瘩瘩的,她對他稍顯冷淡,他嘴上沒說什麼,心裡想必也是在意的。
所以他纔會心情不好,纔會故意喝醉不回家。
他這是無聲的抗議嗎?抗議她這段時間的冷淡?
葉朵朵心思沉沉,靠在牀頭想了好久。
一夜難眠,後半夜她幾乎沒怎麼睡,先是靠在牀頭心裡亂糟糟的想事情,後來躺下,又是輾轉反側,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天色已經矇矇亮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恍惚中,她感覺到有人進來了。
醒來張眼一看,她的腦子就清醒了不少。
“你回來了?”
她翻身坐起,看着剛剛進門的容寒聲。話問出來,她立即就皺了眉頭。
滿身濃烈的酒氣,睡了一夜了這都還沒散去,可想而知昨晚他喝了多少。
“嗯。昨晚喝多了,沒回來。”
容寒聲一邊脫着盡染酒氣的外套,一邊隨意的說着。他並沒有太多的解釋,彷彿只是平淡的告知。
見他這幅冷冷淡淡的樣子,葉朵朵想了一夜的話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她就這麼沉默着,眼睜睜的看着容寒聲取了睡衣走向浴室。
等他都快走到門口了,葉朵朵突然開了腔:“容寒聲!”
連名帶姓,任何人都能聽出這三個字裡隱含的怒氣。
容寒聲的腳步停了一下,卻背對着她沒有轉身。
葉朵朵立即下牀,目光盯着容寒聲,腳在牀邊劃拉着拖鞋,可那拖鞋也不知道昨晚上牀之前被踢哪去了,劃拉了兩下另一隻怎麼都沒找到,心裡一煩,她也懶得再找拖鞋了,光着腳就站到了地板上,朝容寒聲快步走過來。
“你昨晚爲什麼不回家?”
她徑直走過去站到了容寒聲的面前,直白的問道。
容寒聲的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腳上,他沒說話,而是轉身走到牀邊,蹲下來從牀底找到了她另一隻拖鞋。
他提着二隻拖鞋過來,丟在了地上,“穿上鞋。”
腳底冰涼,葉朵朵沒有堅持,快速的穿上了鞋。穿好後,雙手都伸了出來抓住了容寒聲的雙臂:“昨晚爲什麼不回家?”
她又執拗的重複了一句。
容寒聲那還沒有鬆開的眉間立即又顯出了更深的溝壑,“我剛纔已經說過了,喝多了。”
“喝多了不想回家,在酒店開房睡?容寒聲,你不覺得你這個藉口太爛了嗎?”
葉朵朵的語氣立即尖利起來,聲音也
提高了不少。她是個急脾氣,沒有刻意隱藏情緒的話,她會很快發泄出來。
當着容寒聲……她覺得她不需要掩飾什麼。
夫妻之間,愛人之間,不應該有那麼多的隱藏。
容寒聲被她的話一戳,臉色微微一變。他早上醒的時候,伊森第一時間就告訴他葉朵朵昨晚半夜打了電話過來。
所以,他忍着宿醉之後的頭疼欲裂,還是立即趕了回來。
他也猜到依葉朵朵的機敏,她必然會知道他昨晚就是故意不想回家的,也知道她會問。
卻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激烈。
一夜不歸而已,她就反應這麼激烈。這是在乎嗎?如果是,昨天她跟柳倩的話又算什麼?
希望他趕緊把她踢出去,覺得生活在這個牢籠裡,她很累。
對,她確實很累。他明白也心疼,可是這些話從她自己嘴裡說出來,對他而言卻是字字戳心。
她就真的那麼想離開嗎?真的只想逃離這個籠子,一點也不眷戀還留在籠子裡的他?
腦中回想起昨天聽來的話,容寒聲的心便瞬間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但是面對着這個女人,他又很難爆發脾氣。
他憤怒,甚至難過,但這一切當面對葉朵朵的時候,又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緊緊按壓着他的情緒,讓他無法對着她發泄。
這個丫頭,就是他命中的剋星。
盯着葉朵朵的臉,容寒聲沉默了許久。四目相交,兩人卻都沒說話,彷彿在暗中較着勁一般。
最後還是葉朵朵沉不住氣,先開了口,沒再去追問容寒聲不歸的事情,而是話鋒一轉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是不是在氣我這幾天冷淡你?”
生氣是生氣,卻不是因爲這幾天的冷淡。
容寒聲不想多說昨天的事,低頭看了一眼還抓在他胳膊上的小手,目光再擡起,眼波淡淡的道:“沒有。真的是喝多了,很不舒服,不想折騰了,才就近開了個房間睡了。”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臉色比剛纔好了許多,甚至那語氣中的冷硬都在突然間全部沒了,變得平緩,溫柔。
示弱的話開了口,容寒聲心裡那股差點壓不住的情緒也徹底壓了下來。
不等葉朵朵再說什麼,他又道:“好了,讓我先洗個澡,你上牀再睡一會。”
他微微的勾脣,語聲輕柔。葉朵朵本不想這麼輕易的放他走,但在他這樣的溫柔表情下,再執拗的揪着他,她又覺得有點無理取鬧。
想了想之後,她最終還是鬆了手。
看着容寒聲進了浴室之後,她也回到了牀邊,但是她沒躺下而是坐在了牀邊等着容寒聲。
容寒聲這個澡洗的時間有點長。葉朵朵看着牆上的掛鐘,五點多進去的,六點多還沒出來。
這個時間,長的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借洗澡避開她。
想避開是吧?她就偏不讓。
葉朵朵又犯了拗脾氣,哪怕坐的腰都已經有了些痠疼,她還是沒動。
一直到容寒聲終於從浴室裡出來,她還是保持着那個石雕一樣的姿態,坐在那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浴室方向。
容寒聲擦着頭髮,看到葉朵朵這幅樣子愣了一下才走過去。
“怎麼還不睡?你平時都醒不了這麼早。”
言下之意,今天醒的太早,按照以前的習慣都要再睡一會,何況現在還在休養身體,更應該多休息。
這關心的話,葉朵朵卻沒理會,她盯着容寒聲,直接說了句:“容寒聲,我要跟你談談。”
葉朵朵說這個話的時候,絕對的嚴肅認真,小臉繃的緊緊的,眼睛都沒眨一下,目光射過來,灼亮的讓人避無可避。
“談什麼?”
容寒聲一笑,擦着頭髮走到了牀邊,坐了下來。
見他在身邊坐下,葉朵朵轉了一下身,她沒急着說話,而是先用力的抿了抿脣,似乎在下決心似的,然後才道:“我承認,我承認我最近態度是有些不好。這些事不能怪你,但是我免不了遷怒你,情緒上有些轉不過來。但是,你應該知道,我心裡並沒有怪你。我……我只是控制不住情緒。這個我覺得你不能怪我,畢竟我是受害者。”
葉朵朵的剖白加結論說完,容寒聲愣住了。
過了一會,他纔將剛剛擦着頭髮的半乾毛巾丟在一邊,也側了側身盯着葉朵朵。
“你這是跟我道歉?”
說實話,葉朵朵這話的前半部分讓他驚喜。他以爲這個女人會揪着他不歸的事實,數落他的不是。
卻沒想到,她會先說自己的問題。
像葉朵朵這種傲嬌的女人,能跟你先服軟,那真是不容易的。
瞬間,容寒聲心裡那塊被某人昨天的話潑了一盆冷水澆冷的地方瞬間轉暖了不少。
不過,這暖意中又加了一點哭笑不得。
因爲這最後一句是什麼鬼?
“你不能怪我!”
還沒道歉呢,就說你不能怪我。這話,還真是符合她的個性。從來不吃虧。認錯也認的這麼高調這麼不講理。
容寒聲心裡好笑,薄脣微微揚起,跟道:“有你這麼道歉的嗎?我什麼還沒說,你就說不能怪你。那我應該怎麼樣?你能發泄情緒,我呢?是不是非得忍着?”
一連串幾個問號丟過來,葉朵朵有點懵圈。
腦筋快速運轉起來,想了一會,她才一瞪眼,“你是男人啊。男人承受能力好。你爲什麼要跟我一般見識?”
容寒聲:“……”
耍無賴哪家強?眼前這位就是!
他還沒想好怎麼回答,眼前突然伸過來一根細白的手指,“容寒聲你說,你是不是太小心眼了?這件事明明是我受了委屈,你難道不應該忍讓包容我嗎?喝醉酒不回家算怎麼回事?還有你昨天是真的睡酒店的嗎?有沒有酒醉之後找哪個女人去發泄?”
“沒有!”
容寒聲乾脆果決道,繼而深深的皺起了眉,“葉朵朵,你……”
葉朵朵以爲他要長篇大論,沒想到他突然伸手將她抱住了,然後身體一壓就將她壓在了牀上,脣瓣緊緊的貼在了她那張叫囂不止的小嘴上。
“還是那句話,對付你做比說管用。你簡直太過分了。”
把他氣個半死,幾句話一說,全成了他的錯。
該懲罰!
一吻落下時,葉朵朵和柳倩說過的那句話,卻依舊在容寒聲的腦子裡迴盪。
懲罰歸懲罰,她的心,他恐怕也還要費點功夫才能牢牢的抓住。還有那個袁木,他們居然還有聯繫,這可真不是個好現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