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應聲,抿緊了脣,微微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見馮蓁蓁不應聲,周衛紅又有點墨跡的補充說:“據我所知,你現在上大學,所學的那門專業,其中沒有一項精通的課程。新聞、廣告、營銷、公關,全部都是沾一點邊,而後再也不深入。所以,如果你嫁的男人不是清緣,而是一個經濟負擔沉重的普通男人,那你還得費勁心力和體力去找工作。而且,很少有工作你能夠做好,因爲你無一門精通的技藝……”
她也不考慮馮蓁蓁的感受,不擔心打擊到馮蓁蓁,就想讓馮蓁蓁變得配得上段清緣。
聽着周衛紅的這番話,馮蓁蓁的臉上也終於浮現一絲苦笑。但是她仍舊不想告訴周衛紅,如今她在幫佛無心開網店,順便還在幫他稍稍管理實體店。她有技藝、她有特長,她的網店開得非常出色,生意蒸蒸日上,如火如荼。
她仍舊不想告訴周衛紅,因爲他們母子,變化實在是太大,心思太過於陰晴不定。他們相互之間,有時候心思相悖,有時候心思卻又完全吻合。總之他們母子都難以捉摸,而她最明智的做法便是保持沉默。
馮蓁蓁就婉言拒絕周衛紅,很努力才擠出一絲笑容,語氣始終禮貌說:“不必了吧。媽,我懷孕了,反應變得遲鈍了,記憶力也大不如從前了。所以,即使我自己也想做那些有意義的事情,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周衛紅又立馬皺眉,纖細而工整的眉毛緊緊擰成一團。
“蓁蓁,你就這麼沒有上進心?雖然現在,你反應遲鈍和記憶力不好,可是,只要你堅持,到了後面你還是會取得很大成效的……”她盯着馮蓁蓁說。那暗淡的目光中透露出對馮蓁蓁的極大的失望。
馮蓁蓁又微微搖頭,堅持自己的態度,淺淺衝她解釋,“媽,這不是沒有上進心,而是因爲我真的很累。我第一次懷孕,妊娠反應很強烈的……”
說完之後,她還稍稍伸長了脖子,愣愣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做出一副就要嘔吐的樣子。
反正這一回她不會聽從周衛紅的話,不會任由周衛紅擺佈。就算她真的不夠優秀,配不上段清緣,她也不想很刻意的去改變自己。她只想順其自然,也不想再刻意迎合周衛紅,不想再那麼費勁的去討得周衛紅的喜歡。而且在她眼裡,周衛紅就是一個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人,喜歡她這個兒媳婦時,她很多都好。不喜歡她了,她處處不好,處處不如人。
馮蓁蓁的演技越來越好了,所以周衛紅一見她的樣子,立馬又被嚇得臉色蒼白,以爲她真的要吐了。
“好好好好好,等你生完孩子後再討論這個話題……”最終,周衛紅只得特別無奈的說。
馮蓁蓁聽着,心中並無一絲得意。相反,她內心的感覺愈發落寞,五味雜陳。同時她越來越覺得,她跟周衛紅的親屬程度,再也回不到從前了。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沒法再跟段家人成爲真正的家人。
因爲馮蓁蓁不聽話,所以周衛紅心情不悅。隨之,她空洞的目光又從馮蓁蓁臉上移開,然後不知道在望着何處。
見此,馮蓁蓁又長長的輕輕的嘆息一聲,而後明智的另尋話題。她主動詢問周衛紅,分散她的注意力,“媽,您說要跟我聊聊懷孕的事情……懷孕到底有哪些大忌?怎樣才能讓我的妊娠反應變得不再強烈?”
聽到她的問題,周衛紅很快回過神來,慢慢偏頭,再次跟她對視。此時此刻,周衛紅也愈發覺得,馮蓁蓁就是一個圓滑的女人。看上去她腦子裡盛的好像是白開水,實則都是狡猾的鬼點子。
但是現在周衛紅沒法再說其他,也不會去揭穿馮蓁蓁。她就撇脣自嘲一笑,而後還是對馮蓁蓁侃侃而談,有氣無力說:“很多。首先,要注意平衡營養,要定期產前檢查,要保持足夠睡眠,要適當進行運動。其次,你不能再跟清緣同房,不能亂吃東西亂用藥物,不能有浮躁忿怒的情緒,不能長時間對着電腦……”
周衛紅沒說一項,馮蓁蓁便輕輕點頭一下,以示自己在專心的聽……
臨近吃午飯,段心悠和段奶奶從外面回來了。可是吃飯時,段延正和周衛紅都沒有對她們說起馮蓁蓁已經懷孕的事情。如此,段清緣和馮蓁蓁自己也沒有說。他們不約而同的想,等到胎兒滿了三個月,情況穩定了再說。
午飯過後,段清緣和馮蓁蓁只休息了半個多小時便又離開了段家。因爲如今待在段家,氣氛壓抑、怪異、特別難受。
回去的路上,段清緣一邊專心開車、一邊詢問馮蓁蓁,“上午我媽跟你說了一些什麼?”
馮蓁蓁不想告訴段清緣,周衛紅對她說了一些令她自卑的話。
她就輕輕一笑,隨性回答段清緣說:“哦,她沒說什麼,就跟我聊了一些懷孕時候應該注意的事情。然後她還建議我,要是我的時間比較空閒,那就去報一個興趣班。”
“報一個興趣班?”段清緣又覺蹊蹺,眉心稍稍壓擰,想着什麼。
馮蓁蓁又不再說話,抿了抿脣,坐正身子,目視前方……
回到花語馨願小區後,他們之間的交流也極少,因爲段清緣沉默得不能再沉默,臉色再也沒有好轉起來。
馮蓁蓁實在是猜不着,上午周衛紅究竟對段清緣說了什麼,不過她也懶得去問他。反正現在他們都將心事藏匿起來,彼此間心靈距離越來越遙遠。
時光如水,悄無聲息從指縫間流走。白蓮開,淨顏照月牙,弱水三千盡繁華。
週末很快過去,不知不覺間,新的一週再次來臨。段清緣一如既往,忙碌着他的事業,每天一大早都去公司上班。
馮蓁蓁窩在家裡,其實並不清閒,要麼處理網店的事情、要麼就在看書聊天。慶幸的是,這種生活她特別適應,隨之她的心境也變得越來越平靜,就像內陸的一個小湖,就算泛起波瀾,那也只是輕輕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