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緣說:“你以爲是我願意等你嗎?我只是擔心你,以你白癡的程度,丟了的話我還得興師動衆派人找你。”
由於胸腔內怒氣上涌,倏而,馮蓁蓁漆黑的瞳仁瞠得又大又圓,面容上也籠罩着幾層戾氣,微微哽咽後說:“我不用你擔心!丟了也不用你找!段清緣段先生,你還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總體來說,她對段清緣比較無語。有時候他很不好,說話尖酸刻薄,難聽至極。有時候卻又很好,對她呵護有加,溫柔細心。
“我操心我自己?哼,現在我還有什麼值得操心的?我這輩子最大的轉折,就是遇見了你。”忽然段清緣又自嘲說。而後轉過身去,再催促她一聲,“走吧,別磨蹭了。”
馮蓁蓁眉頭蹙得更緊,甚覺意外的愣在原地。
“你這輩子最大的轉折,就是遇見了我?”她重複着、思考着這句話。
段清緣是不是想說是她改變了他的生活?她不知道……
段清緣又氣勢傲然,大步流星走到了前面。馮蓁蓁回過神後恍然大悟,又連忙追上去。
“喂……清緣……段清緣……等等我……”她一邊追、一邊喊。
也因爲段清緣剛纔所說的那句話,現在她的心情變得沒有那麼鬱悶了。
段清緣如同沒有聽到,繼續走啊繼續走。
馮蓁蓁幾乎一陣小跑,好不容易追上他了,又厚着臉皮,挽住他的一根胳膊,好聲好氣哄慰他安慰他,說:“好啦好啦,清緣,不要生氣啦。大不了以後,我不輕易問你問題了。”
見馮蓁蓁攙着自己,還偏頭看着自己,段清緣面容上冷峻不減,但是並沒有將她推開,說:“我沒有生氣。我生什麼氣?你覺得我會因爲你生氣?真臭美!”
段清緣纔不會承認自己在生氣,纔不會讓馮蓁蓁誤會他是一個氣量小的男人。
馮蓁蓁又清甜的笑,模樣極爲耐煩,說了一連串,“行行行,你說沒有生氣,那就沒有生氣……反正清緣你最好,最大方最正直、最瀟灑最有型、最寬容最體貼……總之,一切好的形容詞都適合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馬屁,而且是拍段清緣的馬屁,程度虛假肉麻得連她自己都起雞皮疙瘩了。
段清緣也不相信她的鬼話,脣邊又滑過一絲極其詭譎的笑意。
不過,經她這麼一誇,他體內的怒火確確實實消散了,心情也差不多恢復平靜。他一面走、一面問,“既然我這麼好,那你怎麼還想着離開我?犯jian嗎?”
一時間,馮蓁蓁的腦袋裡又全是星星加火苗,心頭則交織着疑惑和不滿。
“悠……城,你說話文明點。還……有,我什麼時候說要離開你?”好久後她又說話。她也沒有再停步,始終挽着段清緣。
段清緣說:“你沒說,但是你心裡這麼想,不是嗎?”
馮蓁蓁又連續搖頭、不停搖頭,保持淡定說:“沒有啊,我爲什麼要離開你?離開你之後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而且清緣,你似乎忘記了,現在我們是夫妻。如果我離開你,就得跟你離婚,那樣我可捨不得……”
當馮蓁蓁囉嗦完這一通後,段清緣的腳步再次頓住,側身面向馮蓁蓁站着。
“你捨不得?”他的心中詫異,受寵若驚。
馮蓁蓁又隨之停步,昂頭再視他,微微有些臉紅,想也不想回答,“當然啊,我當然捨不得啊。”
“爲什麼?”段清緣又問。雙手搭上馮蓁蓁的肩膀,目光殷切盯着她,企望她說因爲愛他。
這一刻,馮蓁蓁桃眸中的亮光也愈發清澈、明豔。然而她說話語氣略顯無奈,說:“沒有爲什麼啊。若必須說出一個原因,那就是離婚影響不好,特別是對女人。”
一是情商偏低,二是後知後覺,從前馮蓁蓁並不覺得自己身上具有這兩大顯著特點。
直到今天,她眼睜睜看着段清緣姣好的面容一點點變得陰暗、燦爛的表情一絲絲凍僵凝固……
“原來如此……呵……我懂了……”段清緣又撇脣冷笑應說。雙手無力從她肩膀落下,心口空空,再次轉身。
不過這一回他走得極慢,看得出來他比較失落、失望。
馮蓁蓁見着卻更加焦慮,同時完完全全明白了:剛纔她的回答實在太過愚蠢,那根本就不是段清緣想聽到的答案!
於是她又立馬去追段清緣,聲音輕柔而細膩的呼喚他,“不,還有其他原因,還有其他原因……清緣你先別走,聽我繼續說,聽我繼續說……”
段清緣又假裝沒有聽見的,面容依然陰暗,無視一切往前走。即便這一回馮蓁蓁很快追上他了,他也不再跟她說話,堅決不搭理她。
走到路口後他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輕聲對司機說:“To、Holy、hospital。”
待司機點頭應聲後段清緣便拉開後座車門,坐進車裡。這會兒,馮蓁蓁的反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輕便靈活,她連忙跨到車的另一邊,拉開另一邊的車門,坐進車裡。
現在段清緣決定去醫院探望顧曼晴,她毫無理由選擇同去……
在去往Holy紅十字醫院的路上,段清緣仍舊一語不發,十幾分鐘沒有再看馮蓁蓁一眼。
而馮蓁蓁,幾次開口想說什麼,可是每一次都欲言又止。
“唉,我真是太笨了。這麼好的機會,我自己居然錯過了。”最終馮蓁蓁忍不住在心頭嘀叨,感覺很是遺憾。
到達醫院大門口後,段清緣支付了打的費,然後跨步下車,優哉遊哉往醫院裡進。
馮蓁蓁又匆忙跟上他的步伐,下車進院。她也覺得很慶幸,慶幸自己不怎麼穿高跟鞋,一直穿平底鞋。否則今天她絕對會遭殃,絕對會被段清緣甩好遠。哪怕段清緣走得並不快,她也要小跑才能跟上。
反正現在他們兩個人的情況,又是一前一後,女人窮追男人。
來到顧曼晴病房時,他們看見那位陪護大媽正坐在病牀邊打瞌睡。顧曼晴則目光空洞、臉色蒼白、一動不動坐在牀頭。總之,此時的顧曼晴除開眼睛睜着,其他特徵都像死人。